“你一个人能行?”他挑衅道。
“呸,看不起人是不是?我是谁?我是迁坟门即将走马上任的二长老。小小邪术士算个球。”
“哟,那晚点你打头阵?”
“草,你个大男人这么怕死?”
“怕,肯定怕啊。我现在有儿有女的,可不得贪生怕死。”
“怂……”
半个小时后,当商云晞将迁坟工具准备完毕,询问开车还是坐飞机的时候。
身穿黑色羽绒服的男子一脚迈入虚空。
“走你。”
“卧槽,陈安……”
“斯文点行不行,好歹是个女人啊。”
“我特么,嗷……慢一点,我要吐了。”
“别人晕车晕船晕飞机,你晕啥?”
“我,我恐高。”
“哦,那我们飞低一点。别急,等下光线暗了你就看不到了。”
“呕……你慢点行不行,我的心脏啊。”
十分钟后。
“陈安,你现在是神仙吗?还是练了绝世武功的大侠?”
“你觉得呢?”
“我觉得,咯咯咯,我觉得你像个鬼。”
“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他恶狠狠的说道。
商云晞气呼呼道:“干嘛,这年头说实话都不行了?”
“你看啊,电视里,电影里,小说里,神仙飞走的时候都是腾云驾雾,霞光万道。”
“那气势,那阵仗,啧啧……厉害的不要不要的。”
“你呢?你丫的带着我在黑漆漆的洞窟里飞。哎,幸好我对你足够了解,不然我真怀疑你对我有啥不轨之心。”
“别说了。”他捂嘴,脸色煞白。
商云晞紧张道:“怎么了?你也恐高?”
“不。”他深深吸了口气:“我要被你恶心吐了。”
黑暗中,商云晞沉默了许久。
许久之后,她似疯了一般尖叫道:“陈安,姑奶奶杀了你。”
“哎哎哎,开玩笑,别动手啊。”
“商小姐,商美女,商姑奶奶哟,别扯头发行不行?”
“怎么还抠眼珠?”
“我……”
“道歉?行行行。”
“对不起,商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无心之言。”
下一刻,只听他小声嘀咕道:“难怪嫁不出去,这特么的跟猴一样挠人,谁敢娶你。”
第597章 一个人
云阳市,夏家。
自五年前被赶出京都,曾经辉煌一时的夏家就此没落。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夏家的极速衰落让燕秦桑深刻领悟到什么叫做现实,什么叫做人情淡薄。
冷暖?呵,自知。
她并不是见钱眼开的拜金女。
当年更不是因为金钱选择了“财大气粗”的夏家。
真要细算起来,只能说在合适的时间里遇到了她认为还算合适的人。
可惜啊,这所有的“合适”在婚礼结束的那天变得不再合适。
甚至让她有了想要离家出走遁入空门的冲动。
就像是去年夏天穿过的那双限量版高跟鞋,初看之时满心欢喜,爱到了极致。
却因为鞋身偏窄无法入脚。
即便强行穿上,也会磨起血泡。
外在光鲜,疼的却是自己。
燕秦桑恨过白泽,恨他的一时冲动,恨他的不留情面。
恨他毁了夏家,毁了自己的幸福。
她一样恨过吴威,恨过商云晞。
都是交情不错的朋友,为什么他们眼里只有陈安?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看着自己的面子大度一次?
将心比心,那一天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呀。
夏家被赶出京都,家破人亡,她这个刚入门的儿媳还有好日子过吗?
没有。
毫无悬念的结局。
因为在夏家所有族人眼中,这一场灭顶之灾都是因她而起。
解释不清,解释不了。
洞房花烛夜的当晚,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泪流满面,似个傻子浑浑噩噩。
她的丈夫,夏家二公子夏长玺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更别提碰她了。
那天夜里,辱骂陈安的夏普死了。
死的很痛苦,很诡异。
没人知道凶手是谁,但似乎谁都知道夏普因何而死。
凌晨三点,夏长玺走进了婚房,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泪痕未干的新婚妻子,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那个耳光,即便是五年后的今天,燕秦桑回忆起的时候仍然感觉很痛。
痛到心如死灰,痛到天旋地转。
一天后,夏家家主夏国风遭遇车祸,昏迷不醒。
夏家在京都各方势力的打压下“溃不成军”,不甘却又不得不认输。
夏家退出了京都,苟延残喘的来到云阳市。
这个连地级市都算不上的三线小城市。
燕秦桑身为夏家儿媳自然是要跟着夏家的脚步走。
她刻意的讨好夏长玺,放下燕家大小姐的架子卑微的去和夏家族人解释。
只求换来他们的“原谅”。
只求他们能“分辨黑白”,不要将无辜的她定下“莫须有的罪名”。
毕竟她已为人妻,毕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丈夫。
毕竟,她还想好好的生活下去。
然而燕秦桑失败了。
别说那些夏家族人恨不得打死她,就是夏长玺看到她都显得极为厌恶。
那厌恶的眼神态度,就像是就餐时看到了一坨屎。
令人反胃,令人作呕。
她在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婚前他追求她时流露出的那种爱慕,那种宠溺。
那种迁就,那种呵护。
那无微不至的关怀。
那一刻,燕秦桑明白了。
她回不去了。
夏长玺也回不去了。
她行尸走肉般的走进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哭的撕心裂肺。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如何解开眼前的困局。
她想找人商量,想找人倾诉。
她拿着手机,看着通讯录,却发现自己竟然无人可联系。
未接电话里,白泽打了十九个。
吴威打了十三个。
商云晞最少,八个。
除此之外,不管是微-信还是短信,这三人都有联系过她。
内容大同小异,第一是道歉。
第二是询问她此刻的情况。
燕秦桑一个都没回,也不想回。
从真实情感而言,她恨他们。
恨他们逼的她无路可走。
恨他们让她成为了京都最大的笑话。
夏家没法呆,燕家无颜回。
便是师傅胡玉莲对此也无计可施。
她紧紧握着手机,哭哭笑笑,笑笑跳跳。
似疯婆子一般咿咿呀呀,手舞足蹈。
她想发泄,却无处发泄。
那天起,燕秦桑学会了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抽到大脑一片空白,抽到胃里吐酸水。
抽到她真的爱上了香烟。
她学会了孤独,学会了认命,学会了不吵不闹不撒娇。
学会了“守活寡”。
她不再讨好夏长玺,不再在乎夏家族人如何看她。
她每天呆在这栋小型别墅里,晒晒太阳,种种花草。
饭菜有人送上,杂活有保姆阿姨做。
正如夏长玺四年前突然找她说的那些话:只要不离婚,不让夏家再次成为笑话,她可以在这住到老死。
燕秦桑明白夏长玺的意思,他是故意“惩罚”她。
拿她来为夏普的死和夏国风的死赎罪。
一份本不该她去承受的罪孽。
燕秦桑同意了。
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吞云吐雾,笑若桃花的同意了。
她老练的吸着烟,口口入肺。
却又不知为何被呛的眼泪直流。
她蹲在地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含糊不清的哼着那首她最喜欢的歌曲:《一个人》
乌云一层一层的遮住了光
坚强一层一层卸掉了伪装
过往的车辆遮掩了眼神里面的慌张
脆弱被嘴角的笑无情打伤
一颗心里面住着一个人
一个人却只有这一颗心
当你来来回回践踏着我心底
我不怕痛只怕你爱的不坚定
她哼的,夏长玺听不到。
或许他听到了也不会明白她此刻的无助与惶恐。
自那天起,夏长玺再也没有来过这栋别墅。
她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牢笼中的金丝雀,坐吃等死,自顾自愉。
就好比现在,燕秦桑穿着睡衣坐在葡萄架下的秋千上,一口烟,一口茶,晒着寒冬未过的暖阳,想着从前她觉得舒心快乐的日子。
她想到了陈安。
又是五年过去了,他活着回来了吗?
这个她不知该恨还是该怀念的男人,应该很幸福吧。
“恩,幸福就好。”她叼着烟,眯着眼眸看向半空,自言自语道:“起码要比我幸福。”
“陈安陈安,平平安安。”
她吐掉烟头,似想到了什么,俏皮的跳下秋千回到别墅二楼。
抽屉里,一叠中品雷击符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她小心翼翼的拿出雷击符,神情略显恍惚道:“画了好多年啦,也才凑齐一百张中品雷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