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后我又打电话给了三姨,告诉她我马上要去市里上学了,让她明早过来把我妈接走。
一切搞定,想到陈海生还被我绑在二楼,我想着要不要放了他。但我又怕这家伙脑子转不过弯对我下手,没办法我只好跑到后山竹林去找松伯,问他有没有办法控制住陈海生,起码不能对我起坏心。
松伯说他会抹掉陈海生这段时间的记忆,让我放心去市里读书,只是特别提醒我九月初九重阳节那天一定要回来。
第二天一早三姨就把我妈接走了,偌大一个家瞬间变得空荡荡的,我坐在院子里,想着从前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忍不住湿了眼眶。
那时候爷爷最爱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抽烟,或者修理农具,顺便有一茬没一茬的和我聊天,说一些我从没听过的迁坟故事。
奶奶会在井旁洗衣服,时不时的插上一句嘴,有时候惹恼了爷爷两人还得拌嘴,吵的谁也不理谁,但转眼又好了。
我妈会在厨房做饭,给我做我喜欢吃的炖鸡蛋羹,大蒜炒肉片,可香可香啦。
至于我爸,很多时候他都喜欢坐在屋檐下,捧着个陶瓷茶杯,看着一家人聊天说笑,他也不插嘴,就傻乎乎的笑。
我一个人坐着,坐了很久很久,我似乎还能看到一家人在院子里转动的身影,但很快又变得空荡荡的。
“爷爷,爸,我想你们了。”我捂着脸,第一次哭的那么肆无忌惮。
晚上我一个人煮了碗面吃,松伯又恢复人身过来了,见我在吃面,让我帮他也下一碗。我问他大晚上的过来干什么。
松伯一脸幽怨道:“大小姐不放心你明天一个人去学校,让我陪着你。”
我乐道:“那也不错啊,我带你去市里转转。”
松伯鄙视道:“你以为我和你这个土包子一样吗,市里大大小小的角落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顿时无言以对,默默给松伯煮面去了。
第二天早上,松伯帮我一起收拾好行李箱,将门窗全部锁好,走出院门到时候我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家从我出生的那天起似乎从没出现空无一人的场景。而现在……
“别多想了,以后你和大小姐成了亲,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家里就热闹起来了。”
正当我心中伤感的时候,松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我忧伤的情绪瞬间变得无语。
这老狐狸也太能扯了,就算我和顾幽篁真的成亲了,这孩子说生就生?
我这么一想,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态也变了。曾经在知晓我和顾幽篁的婚事后我是打骨子里反感的,不只是反感,甚至是厌恶和愤怒。
而现在,听到顾幽篁的名字我的心情会变得很好,至于她是只狐狸的事我竟然没那么介意了。
或许是她一直在帮我,而我也是感恩,我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从我们村到镇上如果走路的话那起码要走七八个小时,松伯帮我拎着行李箱,说晚点回去跟大小姐商量一下,要不要买辆车。
我问他买车干啥,松伯生气道:“大小姐说你每个星期都要回来,你这来来回回的都是我接送,你想累死我不成。”
我说你又没有驾照,无证驾驶是要被拘留的。
松伯说他可以去考驾照,我说你这年纪太大了,驾校不收。
松伯气呼呼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是善茬,滚,赶紧给老子滚。”
一路上和松伯吵吵闹闹,倒也挺有意思。半路上遇到一辆去镇上的拖拉机,刚好司机认识我爷爷,二话没说就让我坐在后面。
到镇上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我和松伯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坐上了去市里的车。
在车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打电话的人问我是不是陈安,我说是,又问他是谁。对方告诉我他是我爷爷的朋友,我爷爷生前留了一样东西给我,让我到了市里后按他给的地址去拿。
我想多问几句,对方直接挂了电话,听的我莫名其妙。
松伯问我什么情况,我老实交代后松伯说既然是你爷爷特意留给你的那就过去看看,反正也是顺路。
一路上昏昏沉沉,我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一会梦到爷爷我爸他们都回来了,一会又梦到邪术士站在我家院子里怪笑。
最后我又梦到了顾幽篁,梦到她变成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她站在后山竹林的最高处,一道道的雷电从天际落下砸到她的身上,我看到她浑身都是鲜血,奄奄一息,那双令我心碎的眸子满是绝望。
“喂,到站了。”松伯把我叫醒。
我揉了揉发胀的双眼跟着人群下车,但脑子里却一直在想刚才做的那个有关顾幽篁的梦。为什么会那么真实。
那场梦似乎就是顾幽篁口中的雷劫,我掏出手机算了下时间,九月初九重阳节那天是十月七号,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
第39章 老梁棺材铺
到了市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因为大后天才去学校报名,我和松伯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松伯对此很不满意,说什么小旅馆太脏了,环境差房间小,他晚上睡觉爱打呼,还总爱磨牙,万一把我当公鸡咬了就不太好意思了。
我也不知道松伯说的是真是假,可万一他真把我当公鸡咬了怎么办?
咬了咬牙,我愣是花了二百大洋住进了宾馆,我和松伯一人一间房。
住的地方搞定后就剩下吃了,这坐了一天车,说实话早就饿的头昏眼花,松伯提议去吃烧烤,说烤鸡翅特别香。我问他不是吃素的吗?松伯咧嘴笑道大小姐不在这,没必要那么朴素。
我忍着没笑,带松伯去吃烧烤。松伯也不客气,一样素菜没点,全都点的荤腥。
什么烤鸡翅,烤鸡腿,烤鱼,烤肉肠,满满当当点了三大筐,看的烧烤店老板一脸懵逼,问我确定要烤这么多吗?意思你只有两个人哪吃的完。
我无话可说,松伯笑眯眯道:“老板你放心烤,不够我再点。”
旁边桌位上坐着两个小女生,听见松伯说话一阵偷笑,弄的我极为不好意思。
吃烧烤的时候松伯狼吞虎咽,就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一样,看的我那叫一个佩服。我甚至在想要是顾幽篁此刻出现在烧烤店,那会不会直接把松伯一顿暴揍。
吃饱喝足,我问松伯接下来去哪,松伯说你爷爷不是留了东西给你吗,咱现在过去拿。
我翻开手机看了下那人发过来的地址,还好,并不算远,就在市中心的一家店铺内。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看着眼前的“老梁棺材铺”我真是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我又仔细核对来了下地址, 还真是这个棺材铺。
“你爷爷是迁坟师,认识个开棺材铺的很正常。”松伯说道。
我想了想觉得还真是,于是直接走进了棺材铺。里面的空间很大,前前后后摆了十几口新棺木,各种颜色的都有,且造型还都不一样。
松伯看的啧啧称奇,指着其中一口棺材感叹道:“金丝楠木的棺材,厉害了呀,这一口棺材估计都能在市里换十几套房了。”
“这么贵?你蒙我吧。”我对松伯的话保持怀疑,但一想到爷爷曾经一块棺材菌都能在市里换套房,我又觉得也不是那么离谱了。
“有钱人呐。”松伯眼红道。
“这是什么?”我看每口棺材面前都摆着一碗米,三根香,不懂的问道。
松伯笑道:“你爷爷做了几十年迁坟师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吗?这叫养棺。在普通人眼里棺材好像是死的,但在做棺材卖棺材的人手里,棺材是活的,每口棺材从选木到规格,再到最后的喷漆,这每一步都是大有讲究的,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幼儿在慢慢长大。自然需要供养。”
我跟着松伯把棺材铺逛了一大圈,店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没客人也就算了,连老板自己都不在店里。
“这老板心真大,这么大的店开着,这么贵的棺材放着,也不请个人守着,就不怕丢东西么。”我心有不满道。
本来就是吗,你说你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拿东西,结果我来了吧你这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松伯听我嘀咕,一阵大笑道:“你小子缺心眼是不是啊,我只听说偷钱偷人偷菜,还从没听说谁偷棺材。”
“那可指不定。”我指着那口金丝楠木棺材道:“你也说了,这口棺材值十几套房,你说谁偷了不发财啊。”
松伯听着好笑道:“那要不咱俩偷下试试?卖了钱咱俩平分。”
我郁闷道:“我只是举个例子,咱们偷棺材干吗,你不怕小幽知道了把你一身毛拔掉?”
提到顾幽篁,松伯瞬间变得老实多了,悻悻道:“不是有你吗,只要你给我顶锅,大小姐绝对不会说啥,指不定还帮着咱俩。”
“滚。”我没好气道。
“哟,我说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松伯威胁我道:“你信不信我回去了告诉大小姐,就说你在市里和其其她女孩子逛街吃饭看电影。”
说实话,我本不该被松伯威胁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松伯胡说八道会导致顾幽篁误会,我就变得有些不自在了。准确来说我舍不得看到顾幽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