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说道:“兄台真是太谦了,诗书礼义自孔孟沿传,遍达旷野八荒,谁能说僻野之中就无大隐名士呢。”
宁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隐名士岂能如小弟这般,这可真是侮辱斯文。”
王莽笑道:“我等三人一番繁文缛节,互以兄台称之,实为不便。何不道出姓名年齿,以便叙谈。”
宁氏微笑拱手道:“兄台所言极是。小弟宁无双,今年二十有二。”
王莽笑道:“那,我可要尊称你一声贤弟了。在下王敬旸,痴长贤弟三年。这位是李元芳。”
李元芳笑道:“在下李元芳,今年三十有二,恐怕要做两位的兄长了!”
宁氏起身施礼道:“王兄、李兄,小弟有礼。”
王莽和李元芳站起身来,赶忙还礼:“愚兄愧受。贤弟请坐。”
“贤弟请坐!”
三人二次落座。
王莽和李元芳对视一眼,李元芳说道:“贤弟要到哪里去呀?”
宁氏说道:“扬州。”
“扬州!”
“扬州!”
王莽和李元芳吃了一惊,失声叫了出来。
宁氏奇怪地看着王莽和李元芳二人。
王莽解释道:“可恰凑巧,愚兄二人也要到扬州去。”
李元芳笑地点了点头。
宁氏挑了挑眉道:“哦,二位兄长也要到扬州?”
王莽说道:“正是。我二人在扬州有些事情要办。”
宁氏点了点头。
这时,王莽给了李元芳一个眼神,李元芳会意地微微点头,他看向了宁氏,说道:“贤弟,愚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氏说道:“自家兄弟,兄长但讲无妨。”
李元芳说道:“自我们兄弟见面后,便只觉贤弟愁眉紧锁,难道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宁氏一惊,抬起头来。
只见王莽和李元芳关切地注视着她。
宁氏长叹一声,眼圈顿时红了,她轻声道:“家兄在扬州出了事,而今生死未卜,小弟、小弟……”
说着,泪水滚落下来。
王莽赶忙道:“贤弟不必悲伤,一切皆有天数。也许尊兄吉人天相,能够逢凶化吉呢。”
李元芳点了点头:“是啊,贤弟不必如此,也许令兄无碍呢!”
宁氏轻轻擦去泪水,说道:“多谢二位兄台,借二位哥哥的吉言,但愿能够如你们所说。”
三人说话间,鲁吉英带着掌固、车夫也走了出来。
店伙计赶忙迎上:“三位爷,是要吃饭吗?”
鲁吉英点了点头道:“好热闹啊。我说,连副座头也没有,这饭怎么吃呀?”
伙计四下看了看道:“客官,您看这样好不好,您点好菜,我给您送到您住的客房里去。”
鲁吉英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我看也不用点菜了,就由你来安排,只要够我们仨吃的就行了。”
伙计吆喝道:“好嘞,您就放心吧!”
鲁吉英转身向二进院走去。
忽然,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袖。
鲁吉英一愣转头一看,拉他的人正是掌固。
鲁吉英皱了皱眉头道:“拉我做什么?”
掌固轻轻嘘了一声,朝墙角指了指。
鲁吉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墙角处的一张桌前坐着王莽、李元芳和宁氏。
鲁吉英不解其意,看了掌固一眼,问道:“怎么了,那三个人你认识?”
掌固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两句什么,鲁吉英暗惊道:“是她!”
掌固点了点头指着宁氏轻声道:“那个穿胡服的就是宁氏。”
鲁吉英一把将掌固的手打了下去:“别瞎指。”
掌固急了,脱口喊道:“真的,那真是宁氏!”
鲁吉英赶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喊什么你,怕人家听不见呀!真是猪脑子。”
掌固到嘴边的话伴着唾沫憋了回去。
鲁吉英轻声道:“你可看清楚了。”
“绝对没错,就是她。”
“她身旁的那两个男人是谁?”
掌固摇了摇头:“没,没见过。”
鲁吉英转头望着王莽和李元芳,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王莽、李元芳和宁氏的坐头上。
宁氏轻轻揩拭着眼角的泪水。
王莽安慰道:“而今,令兄情况不明,徒然伤神无异杞人之思。贤弟且请宽怀,愚兄陪你喝上几杯,聊解愁绪如何?”
李元芳说道:“是啊,今日我们三兄弟可要好好地喝上几杯。”
宁氏眼中含泪:“兄长所言甚是,小弟一番悲戚实为扫兴,望兄长宽宥。”
李元芳说道:“哎,家中遇事,任谁也会如此。贤弟言重了。”
正说话间,伙计将酒菜端上了桌。
王莽替宁氏斟满一杯道:“来,贤弟,你和我们兄弟二人虽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愚兄先干为敬。”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李元芳也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宁氏也端起酒杯:“多谢两位兄长。”
说毕,也将杯中酒饮尽。
第十六章 “巧遇”
王莽说道:“贤弟,如蒙不弃,便与愚兄同行,一路之上也可相互照应。”
宁氏见王莽如此说,沉吟道:“只恐拖累兄长。”
王莽笑道:“哎,哪里话来。如此便说定了。”
宁氏微笑道:“如此也好,多谢兄长。”
正说话间,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三位,对不住,能说句话吗?”
王莽、李元芳和宁氏闻声转过头来。
鲁吉英笑容可掬地站在一旁。
王莽看到站着的人正是房中的中年人,双眼不禁微微一眯。
这时,宁氏的目光望向了王莽和李元芳,王莽和李元芳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露出一丝冷笑。
王莽点了点头道:“请说吧。”
鲁吉英说道:“堂中已无空位,只有这桌上还有张条凳,不知三位能否见容?”
王莽望着鲁吉英:“如此甚好,我兄弟三人正嫌寂寞。”
鲁吉英赶忙道:“叨扰了。”
说着,他坐在了李元芳对面的条登上,笑道,“三位,怎么称呼。”
李元芳说道:“李元芳。”
王莽说道:“王敬旸。”
宁氏一拱手:“宁无双。”
鲁吉英笑道:“在下鲁吉英。敢问三位是北上,还是南下?”
王莽说道:“我三人要到扬州。”
鲁吉英笑道:“这可真是凑巧,小弟要到山阳县,也要经过扬州。”
王莽笑了笑:“这可真是凑巧至极!”
李元芳微笑着望向王莽和宁氏:“看来,我们又遇到一位同路的朋友。”
宁氏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鲁吉英大笑道:“有缘,有缘!真想不到,我四人凑成一桌,竟然还是同路。就冲这个,老鲁今天就要与二位多喝两杯!”
说着,他毫不客气地拿起李元芳面前的酒壶,给三人斟满,又给自己倒上,举杯道:“借花献佛,我先干为敬。”
说着,一饮而尽。
王莽、李元芳和宁氏三人对视了一眼,也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鲁吉英连声呼喊:“来,伙计,上酒,上酒啊!”
王莽抬眼看了看鲁吉英。
只见此人尖嘴缩腮,小眉小眼儿,一副无赖的滑稽相,然而目光中却隐隐透出一股精明之气。
王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问道:“鲁兄,山阳县位于邗沟北端,那里的漕运很是发达吧?”
鲁吉英转头望向王莽:“哦,兄台博闻,竟知道邗沟渠段。”
王莽笑了笑道:“听说邗沟近年连发翻船事件,不知鲁兄可知一二?”
鲁吉英登时一愣,目光望向宁氏和李元芳,只见他们二人的脸色凝重起来,双目静静地望着自己。
鲁吉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掩饰道:“帆船?咳,王兄有所不知,运河之上尽是三条桅杆的大帆船,多得很,多得很呀。
三位如有兴趣,可到山阳一游,我陪三位坐大帆船看一看运河,啊!”
王莽明知他是顾左右而言他,却并不戳破,只是笑了笑道:“那就多谢了。”
李元芳若有深意地看了看鲁吉英没有说话。
一旁的宁氏急道:“鲁兄,王兄所说的翻船,乃是官船在邗沟倾覆的案件,并不是运河上的大帆船。”
鲁吉英望着宁氏没有说话,良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苦笑一下:“我岂能不知王兄所说之意,只是,只是……”
宁氏着急地道:“只是什么呀?鲁兄,你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吞吞吐吐,好不爽快!”
鲁吉英无奈地笑了笑道:“宁贤弟,此事说来话长啊。”
王莽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鲁兄大可娓娓道来。”
李元芳点了点头:“是啊,鲁兄慢慢说,我们不嫌你啰唆。”
宁氏赶忙道:“不错,不错,鲁兄你就给我们说说吧!”
鲁吉英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三位对此事如此有兴趣,那我就说一说吧。
二位可能知道,邗沟渠位于扬州与山阳县之间,乃朝廷北运的咽喉。
江淮盐铁转运使每年将江南越州、涟水等地出产的海盐打成麻包,从海陵、盐城等地装上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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