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接你接,我们正好出去透透气,你接完了咱们再聊!”韩印明事理地边起身边说。
“对了,你愛人脖子上有系红围巾的习惯吗?”没走几步,杜英雄突然回头,问出一个先前已经问过好多遍的问题。
“没有吧,偶尔系过,但没有红色的。”于宁拿起电话的手愣在半空,给出的答案也与前面几位受害者家属如出一辙。
两人刚出于宁的办公室,见走廊两边没人,杜英雄便迫不及待地把韩印拉到走廊一侧的通气窗前说:“韩老师,我越来越觉得单熊业太符合咱们的犯罪侧写了,连日记这项都跟您分析得一样,可惜被单华明烧了,您说有没有可能这小子其实是看了日记的?或者是单熊业在住院期间随身带了一本日记,被赵亮偶然看到了呢?当然,这个问题是在假设单熊业是凶手的前提下。难道是DNA比对出错了?”
“肯定不会。”韩印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是你们顾组亲自经手的,你觉得会有错吗?不过你前面说的想法很好,咱们暂时就确认凶手是单熊业,那么你说说,赵亮和单华明看过日记,把单迎春作为终极谋害目标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单华明的我实在有点想不通,他看了父亲的日记,干吗要去杀他姐姐呢?而赵亮的似乎比较好解释,我就说说他吧!”杜英雄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如果他从日记中得知他的病人竟是自己寻找了多年的仇人,那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死他的女儿是一种很解恨的报复手段。至于另外三起作案,就像您先前分析的那样,是担心咱们发现他与单迎春的交集,所以故设迷障。对了,如果凶手是赵亮,有个标记行为就能说通了。”杜英雄特意抬头看了韩印一眼,怯怯地试探着问:“关于这一点,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我犯错也很正常啊,为了案子咱都得虚心接受!”韩印这话像是在说他自己,其实也在暗示英雄不要老纠结先前的过错,鼓励他尽快解开那个心结。
“好,我说!”杜英雄明显受到鼓舞,信心满满地说,“我觉得您在整个办案中忽略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标记信息,那就是受害人脖子上系的那块红布条。先前咱们认为可能是凶手愤恨的人有系红围巾的习惯,但几位家属甚至包括于宁都否认了这一点,所以我就想解开这个标记的真正含义,于是我仔细研究了系红布的手法,发现它其实与小学生佩戴的红领巾是一个系法。再结合我上面的分析,因为父母死得早,姐姐一手带大了赵亮,可能姐姐给他系红领巾的画面对他来说记忆深刻,当他想要以单迎春作为报复目标的时候,在她的脖子上戴上寓意红领巾的红布条,就意味着代表姐姐来惩罚她和她父亲。”
“不对,红布条也是凶手要摧毁的一部分,赵亮怎么会想要摧毁他姐姐呢?”韩印用食指推着鼻梁上的镜框,眼神飞快地闪烁起来,看起来大脑中破案的小宇宙又要爆发了,“红领巾方向似乎是对的,但是……它指向的应该是单华明!”
话音未落,韩印已经返身走向于宁办公室,直接“闯”了进去。于宁看起来刚放下电话,韩印走到桌前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您对您愛人单迎春年轻时候的事了解多少?”
“啊……”于宁冷不丁被韩印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禁缩了缩身子,惊诧了好一会儿,才呆呆地说,“呃,她跟我说过,年轻的时候有一阵子不怎么爱念书,贪玩、爱慕虚荣什么的,可是谁没有叛逆的时候啊?她本质是没问题的,说实话,结婚后她真的是实心实意和我过日子,称得上好老婆和好母亲!”于宁顿了一下,凝凝神,口气有所转换,犹疑地说,“不过,经您一问,我倒还真觉得有些东西不对劲。您应该知道她出生在包土市,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她母亲去世后才随我岳父回到冶矿的,我曾经问过她在包土市的那段生活经历,她好像特别不爱提,总是敷衍说记不起来了,就转了话题。”
“嗯!”韩印抿着嘴,若有所思片刻,接着问道,“赵亮医生你知道吗?”
“当然,我岳父的主治医师。”韩印的问题从单迎春跳跃到赵亮,于宁有些想歪了,脸色微变,试探着说,“赵亮和迎春有啥关系?他们原先在包土市就认识?”
“你知道赵亮的姐姐二十多年前被谋杀的事吗?”韩印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问。
“听说了!”于宁不假思索,“有一次他在病房和我岳父聊天,岳父不经意问他家里的情况,他便说起来了。”
“当时单华明在不在场?”韩印问。
“在啊,我们全家都在!”韩印东一句、西一句,听不出完整的逻辑,让于宁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急赤白脸地说,“到底咋回事啊!迎春的死和华明,还有岳父都有关系?”
“好,谢谢你,今天到这儿,案子有进展我会通知你。”韩印斩钉截铁结束问话,随即扭头冲英雄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相继大步流星走出于宁的办公室。于宁不死心地还想追问,可他们人已经没影了!
第12章 罪与惩罚
火急火燎地从于宁公司出来,韩印赶紧给刘队和顾菲菲打电话,让他们不管人在哪儿,都立即回队里碰面,说有重大发现要跟他们议议。
到了队里,韩印和杜英雄直奔会议室,顾菲菲和刘队已在里面等候多时。迎着他们焦急又期待的目光,韩印废话不多说,简要介绍了刚刚与于宁会面的情况,然后郑重其事地抛出一个在他看来足以解开所有谜团的观点……
不过韩印话音刚落,顾菲菲便紧跟着提出质疑:“综合目前掌握的信息,单熊业的确很符合早年凶手的侧写,不过关于他和单华明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你说的那样。DNA检测结果我反复确认过,从似然比率值上看,单华明与早年的凶手没有一点存在亲缘关系的可能。”
信心满满的推论被顾菲菲在第一时间否定了,韩印面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可还未等他辩解,刘队就先抢下话:“我倒是非常同意韩印老师的分析,至于DNA不匹配,有没有可能是问题出在单迎春身上呢?她会不会是……”
“对啊!这就能将整个案件理顺了!”杜英雄双手猛击,一脸兴奋道,“当初单迎春拒绝配合DNA比对,肯定是担心暴露她与单华明之间的真实关系;而单华明转悠一圈又回来,是因为他早已获知自己与所谓的父亲和姐姐之间的关系,他很清楚检测结果不会对案件起到任何帮助!”
“反而可以撇清他们全家与案件之间的关系,尤其为他最后杀死单迎春做了一个很好的铺垫。他可能侥幸觉得咱们已经用他的DNA与早年凶手的做过比对,便不会再在单迎春的DNA上花心思了!”顾菲菲也豁然醒悟地附和道。
“好吧,各位都是一点即通,我就不多解释了。”韩印笑笑道,“当然,咱们还要等三方DNA交叉比对的结果出来才能完全确认,不过我是很有信心的!”
“那赵亮怎么处置?我们查看了二院的监控录像,没发现所谓栽赃他的人,不过那儿监控盲点太多了,熟悉地形的人是有可能避开摄像头的……要不先放了……可这小子有动机,有作案时间,又有确凿的物证,放了也有些不妥……”刘队话说得支支吾吾颠三倒四,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您这么为难,估计是赵亮有些背景吧?”韩印试探着问。
“因家暴被拘留过,还动手暴打病患家属,至今仍能安然无恙留在医院工作,说他没背景,谁信呢?”顾菲菲适时对韩印的问题做了注解。
“既然你们都猜到了,我就直说吧!”刘队长叹口气道,“赵亮虽然脾气暴躁,但业务能力还是很出色的,在我们冶矿整个医疗圈里也算出类拔萃,若不是经常惹是生非,恐怕现在最次也能混个科室主任什么的,就他惹的那些事,换成别人早被开除好几回了。至于这其中的因由,则完全得益于他利用医务工作的优势,结交了很强的人脉关系,这些人里不乏富豪显贵和市里高层领导。不瞒你们说,自从他被带到队里,已经有多位颇具身份的大人物通过各种渠道打探他的消息了,局领导压力很大。若只有他一个嫌疑人,再大的阻力咱也能抗住,可现在看,他确实有可能是被陷害的!”
“单华明曾经在医院陪护单熊业前前后后好几个月,想必对医院的地形、工作制度以及赵亮的作息时间都有相当的了解;加之机缘巧合,他获悉赵亮就是父亲第一个加害人的弟弟,而后他认为是赵亮医死了他父亲,且又遭到赵亮毒打,心里的愤恨可想而知。所以在他精心谋划的报复计划中,有心让赵亮做他的替罪羊!”杜英雄顺着刘队的话深入阐述道。
“应该就是这种动机。”韩印颇为认可地点头道。突然他定住身子,眼神凝滞了几秒钟,似乎捕捉到了某种灵感,旋即他又做出那个熟悉的动作,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加快语速道:“等等,我想到了,除了刚刚分析的,我觉得从动机上也可以锁定单华明的凶手身份。先前一直无法找到那几个被害人之间的交集,是因为咱们没往单华明身上联系过。就像英雄刚刚说的,如果单华明整个作案动机中带有一定的报复成分,那么那几个中年妇女会不会也是他一开始便谋划好的报复对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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