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传说 (花木帅)

　　吴志远不敢确定，因为还有一种可能性更大，就是黑白无常并不是从这无常之所抓来的阴魂，而是在世外抓来的，万千世界，修道之人数不胜数，这三人与其相比，数量上微不足道。
　　想到这里，吴志远紧绷的心微微沉静下来，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将事情想得复杂了。
　　见吴志远突然沉思不语，张择方关切的问：“志远，你在想什么？”
　　吴志远回过神来，如无其事的笑道：“哦，没什么，对了师父，外面风雪这么大，你和月影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择方和月影抚仙对视一眼，疑惑道：“说来也奇怪，其实我们到了这地方之后，并没有遇到风雪，反而是炎热天气。”
　　“炎热天气？”吴志远和盛晚香异口同声问道，对面的杨成宗和周焕章也循声看了过来。
　　张择方点了点头，低声道：“当时我进了华阳洞后，失足落入了一个地洞中，后来便不省人事，等我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黑沙漠里。”
　　吴志远越听越觉得奇怪，这里明明是风雪肆虐的严寒天气，哪里来的黑沙漠？
　　他转头看向月影抚仙，月影抚仙点了点头道：“张道长说的不错，我当时也是同样遭遇，所看到的是一片茫茫的沙漠，奇的是那沙漠里的沙子全是黑色的，形同黑炭，但又不是黑炭，我徒步前行，后来遇到张道长，我们才结伴而行，一路向西，一直走到这片全是积雪的苦寒之地。黑沙漠和这片雪地之间似乎有一条明显的界线，界线以西为白雪，界线以东为黑沙，非常奇怪。”
　　“白雪，黑沙？”吴志远默念着这两个词语，疑窦丛生，蓦地，他想到了在这片茫茫白雪之中，有这间外表为墨黑颜色的无常殿，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忙问：“在那片黑沙漠里，你们有没有见过外表颜色为纯白的建筑？”
　　月影抚仙和张择方相视无语，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吴志远又看向火堆对面的周焕章，高声唤道：“周焕章！”
　　周焕章闻声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吴志远并未生气，而是问道：“你方才说你是从东边来的？”
　　周焕章语气破不耐烦的回应道：“是又怎么样？”
　　“那你一定见过那个黑沙漠了？”吴志远追问。
　　“你想问什么就别拐弯抹角了。”周焕章冷哼一声。
　　“你在黑沙漠里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色建筑？”吴志远又问。
　　“见是见过，不过那极有可能是这鬼地方的出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周焕章冷冰冰的回答。
　　虽然他话中说的不告诉，但却似乎在刻意告诉吴志远。
　　“那白色建筑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仙？”吴志远略一思考，再度追问。
　　周焕章眼珠转了转，似是有意隐瞒，说道：“我只是远远地看到有那么一座建筑，又没有进去看过，我怎么知道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仙？”
　　吴志远见从周焕章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不再追问下去，而是低头沉思。
　　张择方对吴志远方才的一番问话觉得奇怪，问道：“志远，你如何断定黑沙漠里会有一座白色的建筑？”
　　吴志远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一根木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太极图案。
　　众人都看着吴志远，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你们看这个太极图案。”吴志远用木枝指着阴阳鱼中阳鱼的阴眼部位说道，“太极图是阴阳两鱼环抱而生，其中阳鱼有阴眼，而阴鱼有阳眼，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这是阳鱼的阴眼，为黑色，而这里是阳鱼的身体部位，为白色，你们看出了什么？”
　　张择方、月影抚仙及盛晚香三人面面相觑，都没发现这其中有什么奥妙。
　　吴志远用木枝指向旁边阴鱼的身体部位，继续问道：“这里是阴鱼的身体部位，为黑色。”
　　话刚说完，月影抚仙顿时恍然大悟，低声道：“我明白了，我们现在所处的无常之所，恰好暗合太极阴阳鱼的图案，所以你才会问我们有没有在黑沙漠中看到一座白色的建筑，因为那做白色建筑就是阴阳鱼中阴鱼的阳眼。而我们现在所处的无常殿通体为黑色，就是阴阳鱼中阳鱼的阴眼，白雪为阳鱼身体，黑沙为阴鱼身体。”
　　吴志远对月影抚仙的顿悟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她本来就十分聪颖，他奇怪的是月影抚仙口中说出了“无常之所”四个字。
　　“月影，你如何知道这里就是无常之所？”吴志远愕然问道。
　　张择方笑着接过话头道：“是我告诉她的，落入这无名之地后，我发现自己全身元气尽失，茅山道术无法施展，身上的茅山法器也全部失灵，就连道符也无端的没了字迹，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后来遇到月影姑娘，才知道她一身元气也无缘无故的无法施展，我想起之前你师公说起过一个地方，名字就叫做无常之所，人到了那里之后，浑身所能便会尽失，所有的人没有能力高低之分，皆为平等。无常有常，造化自然。”
　　听到张择方这番话，吴志远忽然想起了在华阳洞的石室中，那位神秘老者所说的话，他说“无常之所，万物平等，不分贵贱，到了那里，你所学之道法及修炼法门，都会失去效用”，当时吴志远只顾着要打探无常之所的入口，他的话也并未往心里去，此时一想，顿时恍然大悟。
　　“师父，这里的确就是无常之所。”吴志远沉声道，“我们无法运转元气，无法施展道术，所有人都一样。”
　　“原来真被我猜中了。”张择方面露隐忧的叹气道。
　　话音一落，月影抚仙突然说道：“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我看到那个周焕章可以运转元气？”
　　吴志远面露惊讶之色的看着月影抚仙，又转头向火堆对面的周焕章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月影，你确定？”
　　月影抚仙断言道：“我亲眼所见，绝不会假。”


第八百七十二章 四腿走路
　　月影抚仙向火堆对面的周焕章看了一眼，只见他正和杨成宗闭目冥想，两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吴志远和月影抚仙等众人的谈话。
　　月影抚仙用只有身边几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我落入无常之所后就晕了过去，等我渐渐醒来，有了知觉的时候，竟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拖着我行走，当时我的意识还不够清醒，朦胧中看到一个影子和一地的黑沙，我极力使自己快速清醒过来，嘴里应该是发出了声音，那个影子突然就不见了。我挣扎着坐起身来，朦胧中看到一个影子往西边方向跑，我起初以为是只什么野兽，因为他奔跑时双手双脚是同时着地的，我吓了一跳，仔细去看，就在这时，那个黑影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看了我一眼，因为距离不远，我看到了他的脸，认出那个黑影就是周焕章。”
　　“四条腿走路？那不是跟野兽没什么区别了？”盛晚香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了火堆对面的周焕章一眼。
　　吴志远觉得这件事可能并不想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说道：“他双手双脚同时着地，并不能说明他还可以运转元气。”
　　月影抚仙摇了摇头，沉声道：“怪就怪在他回头与我对视之后，奔跑的速度突然加快，只转瞬间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如果没有运转元气，凡胎肉体绝不可能做到那么快的速度。”
　　“会有这等事？”张择方也颇为惊愕的惊叹道。
　　吴志远思索片刻，沉声道：“如果他还可以运转元气，他为什么要双手双脚同时着地奔跑呢？两只脚奔跑不是更快？”
　　“会不会是故意迷惑月影，让她认不出自己就是周焕章？”盛晚香悄声问。
　　“我在没看到他的面目之前，他就是双手双脚同时着地奔跑的，所以他这么做应该不是在刻意迷惑我。”月影抚仙觉得盛晚香的推测并不合理。
　　吴志远沉吟片刻，低声道：“我觉得他这么做，应该是处于自己的本能。”
　　“本能？”众人同时看向吴志远。
　　人的本能就是双脚走路，只有动物的本能才是用四肢奔跑。
　　吴志远微微点头，低声道：“我想起他刚来无常殿时发生的一件事，当时火堆熄灭，我身上又没有剩余的火折子，黑暗之中，我摸到了一个人的手，误以为是晚香，没想到晚香却在离我几米之外的墙角，我不知道这手会是谁，于是顺着手臂摸到了这个人的颈脉，发现此人颈脉全无，双手冰凉，人早就已经死了。后来晚香打起了一根火折子，那人却突然跳了起来，原来是周焕章，我也曾怀疑过他并不是人，但他当时表现并无异常，所以我就没有追究下去。现在看来，他可能已经不是周焕章了，而是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盛晚香愕然发问。
　　“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人。”吴志远沉声断定。
　　众人均感觉心底冒起一股寒气，那周焕章就坐在几米开外的位置，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他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所变化。
　　“不管他是什么东西，把血影魔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乖乖现出原形！”月影抚仙抬了抬手上的血影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