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假吴志远见状,也停了下来,仰面躺在路旁的枯草丛上,大口的喘着气。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妨直说吧,你为什么要假扮我?”吴志远回头看着几米开外的假吴志远问道。
“好笑!你凭什么说是我在假扮你,而不是你在假扮我?”假吴志远冷笑一声反问道。
“是谁假扮谁,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何必还在这儿惺惺作态?”吴志远冷声斥道。
假吴志远再次冷笑,说道:“你总以为你自己是真的,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一个复刻品,而你却片面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真实的吴志远,反而认为那个真实的吴志远是假的,你有没有想过,难道就没有这种可能吗?”
吴志远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心中一震,这假吴志远的话似乎隐藏着禅机。
这世间所谓的真假,都是人们赋予的概念,从事物的本质来说,每一个都是真实的存在,如果单纯以孰先孰后来判别真假,未免有些唐突。如果那所谓的假的,一直认为自己是真的,他又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你说你是真的,我却说我是真的,那我们就去丛麻禅院一验真伪。”假吴志远的话打断了吴志远的思维。
吴志远站起身来,向那假吴志远挑衅道:“那我们就比比谁先到丛麻禅院!”
话音一落,拔腿就顺着山路向前奔去。那假吴志远自然不甘示弱,也跟在吴志远的身后奋力追赶。
吴志远并非要与那假吴志远比出个高低,他在刚才听到假吴志远的一番话后,心中有了另外的想法。
假吴志远既然敢答应上七峰山丛麻禅院,说明他自恃无尘大师没有办法降他。如果真是这样,那去不去丛麻禅院意义不大。所以吴志远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他打算将假吴志远引到永和义庄,相信以师公谷神的能力,一定能分辨出孰真孰假,并将假吴志远收服。
一路夜色,一路崎岖,吴志远不敢保留实力,全力奔袭,以防身后的假吴志远追赶上来。
约摸三个时辰过后,海阳县城遥遥在望,此时是四更时分,县城中没有灯光。只要到了海阳县城,吴志远便能找到去往永和义庄的小路。
吴志远并未在县城内绕圈子,径直向西北方向奔去,一边快速奔袭,一边回头留意那假吴志远是否跟来,如果被他发现这并非去往丛麻禅院的路,那吴志远的计划就泡汤了。
正想着,那假吴志远果然停了下来,不再追赶吴志远,看上去十分警惕。
“不敢来了?”吴志远停步回头,面露鄙夷之色的几米开外的假吴志远。
“这不是去丛麻禅院的路。”假吴志远果然看出了端倪。
“当然不是。”吴志远打算将计就计,以言语相激道,“老子和你跑了一个晚上,肚子饿了,打算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你如果没胆子,就别跟来,先去丛麻禅院候着吧!”
说完,他转身就朝县城西北方的小路上跑去,看上去丝毫不在乎假吴志远的动向,但他此举却是在孤注一掷,成与不成,便在此时。
那假吴志远冷哼一声,果然中计,继续向吴志远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冷夜中疾行,很快,跑在前面的吴志远便看到了远处永和义庄门楣两侧悬挂的白灯笼。
吴志远心中暗喜,加快脚步向永和义庄冲去,片刻之后,他便到了义庄的门外,义庄的大门开着,好像这两扇门从来就没有关过,吴志远每次来都是开着的。
“你要来见谷神!”假吴志远还未到义庄门口,但已经知道了吴志远的意图。
“如果你是孬种,现在就可以走!”吴志远冷声讽刺道。
假吴志远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向义庄门口跟了过来。
吴志远暗叫一声“妙哉”,转身就向义庄内快步走去。
跨过大门就是义庄的大厅,之前大厅内两边摆放着木板床,上面偶尔会安放尸体。但此时吴志远一进门,却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大厅内并排站着七八具尸体,全部身着清朝官服,头戴三眼花翎,脚踏黑缎朝靴,每具尸体的额头上都贴着一张道符。
“师公!师公!”吴志远知道这些僵尸是师公的顾客,所以一惊之下便回过神来,连忙向大厅内高声大喊。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僵尸身后转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个酒葫芦,正是丐王谷神。
第六百八十二章 赶尸任务
“师公,是我!”吴志远连忙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刚想开口解释,谷神上前对准他的额头就狠狠地敲了一下。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谷神气呼呼的瞪着吴志远,他一开口吴志远便闻到了一股酒气。
话音刚落,谷神的目光不经意的向门外一瞥,脸上闪现过一丝愕然的神色,但旋即变为镇定,他绕过吴志远,径直朝门外那假吴志远走了过去。
“嘿嘿,这一段日子不见,我凭空多了一个徒孙,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养老送终的。”谷神打了一个嗝,步履似乎有些不稳的向那假吴志远走了过去,一副醉态模样。
“师公!”假吴志远略显怯懦的称呼了一声,伸手指向吴志远道,“那个吴志远是冒充的,师公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咦?”谷神一愣,扭头看了吴志远一眼,笑道,“什么假的真的,在我眼里没有假的,全是真的!”一边说着,人已经到了那假吴志远的近前。
听到谷神这几句醉话,吴志远心中不由得一寒,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师公不是醉得连徒孙都认不出,就是与其他人一样,根本辨别不出孰真孰假。
谷神身形微微摇晃着,眼神竟然开始变得迷离起来,他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假吴志远,举起酒葫芦,一仰脖子喝了一口酒。
酒还未下肚,谷神似乎是呛着了,突然咳嗽了医生,将满满的一口酒喷到了假吴志远的脸上。
假吴志远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哀嚎不已。
谷神“嘿嘿”坏笑一声,从腰间的布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把金钱剑,兀自在手中把玩着,戏弄道:“你胆子倒不小,敢冒充我徒孙?你是自己现出原形,还是想被我这把金钱剑打回原形?”
假吴志远没有应答,继续捂着脸哀嚎着,猛然间,他双手从脸上放下,向谷神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那尖叫声尖锐异常,如蚂蟥一般,直往人的耳朵里钻,谷神和吴志远连忙捂住双耳。
就在这空档,那假吴志远纵身一跃,逃进了远处的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谷神见假吴志远已经离去,这才缓缓松开双手,他用力摇了摇头,振奋精神,回头责备吴志远道:“你小子几个月不回来,一回来就给我惹麻烦,跟你师叔一个样!”
于一粟的确是个四处惹乱子的主儿,但吴志远耻于与他为伍,更不愿意和他相提并论,他崇拜和尊敬的人是师父张择方。
“师公,那个假扮我的人到底是什么妖怪?”吴志远心中焦急,不理会谷神的抱怨,连忙问道。
“他没有现出原形,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妖怪?”谷神脸色不快的回答。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现出原形?”吴志远追问道。
“用这把金钱剑就行,那妖怪道行不高,只是得了一些机缘,所以才化身成人。哎?你干什么?”谷神解释着,突然将金钱剑往怀里一揣,因为吴志远已经伸手在夺自己手中的金钱剑。
“这把剑借我用用,这妖怪假扮我,我一定要让他现出原形!”吴志远愤恨的说道。
“给你用用倒是可以,不过你得先帮我把这些顾客送走了。”谷神洋洋得意的转头看着大厅内矗立的七具僵尸。
“又让我赶尸!”吴志远不禁抱怨起来,因为几月前他曾为谷神赶过一次尸,他随口问道,“送到哪儿?”
事实上他此时非常着急,因为那假吴志远逃走之后,可能已经去了丛麻禅院,如果被他先到,而无尘大师又无法辨认他的真假,恐怕会吃了他的亏。
“三具送到益都县,其余四具送到……”谷神的话还没说完,吴志远就再次伸手到他的怀里去掏那把金钱剑。
“哈!臭小子,敢对师公动手动脚?”谷神反手一抓,抓住了吴志远的手腕。
此时的吴志远心急如焚,他本以为要将这几具尸体送到海阳县城附近,没想到要送到益都县那么远,所以干脆不与谷神理论,直接动手去抢金钱剑。
被谷神抓住手腕之后,吴志远不肯服输,腕部一抖,从谷神的手中挣脱出来。
谷神或许没有料到吴志远有能力挣脱,所以顿时吃了一惊,还未等回过神来,吴志远探手又向自己胸前抓来。
“嘿嘿!”谷神坏笑一声,身体向后一跃,跳到了一米开外,“小子,几日不见,长进不小,今天我就跟你玩一玩,你能赢得了我,金钱剑我就借给你用用。如何?”
吴志远知道自己的斤两,与师公的元气修为相比,自己的那点三脚猫不值一提,所以他抢夺时靠的全是出其不意的偷袭,如果要实打实的与师公比试,那必败无疑,于是恳求道:“师公,不是我不肯帮你送走这批顾客,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我得尽快赶到丛麻禅院一趟,否则无尘大师可能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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