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远一听,心底不由得冒出一阵寒气,前晚昨晚各死了一个更夫,那今晚他再去打更,会不会步这两位前辈的后尘?
谷神瞟了吴志远一眼,嘴角撇过神秘的微笑,拉着吴志远又走到第三副棺材前,正要伸手掀开棺盖,手还未动,吴志远便问道:“这个不会是大前天晚上死的更夫吧?”
“聪明。”谷神吃吃笑着,旋即腔调一转,“不过不是,剩下的这五副棺材里躺着的都不是更夫。”说着,大手一挥,催动元气,将剩余的五副棺材全部掀了开来。
吴志远狐疑的依次走到这五副棺材旁,只见这五副棺材内分别躺着一个男人,里面全躺着男人并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这五个男人全都用黑布蒙着脸。
谷神靠在门口那副空棺旁,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口酒,见吴志远一脸疑惑,懒洋洋的解释道:“这五个人之所以蒙着脸,是因为他们都是行走江湖的土匪强盗,跟上次来义庄惹事的那个孙大麻子是一丘之貉。”
江湖上某些帮派或者组织的确有蒙面行事的规矩,这样的好处是只有帮派内的自己人能根据体型、声音等体貌特征相互认出对方,外人无法辨认。即使惹了事,也不怕被警察局或者对手追究。
吴志远环视了一下厅内的这七副棺材,不解的问道:“这七个人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谷神嘴里咂摸着酒,看都没看吴志远,“尸体你都看过了,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看到谷神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吴志远心知从他嘴里套不出有用的东西来,虽然他可能对这七个人的死因了如指掌。于是也不再多问,自行走到棺材旁,挨个将尸体重新仔细查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吴志远才发现了问题:这七具尸体全部皮肤干枯,眼眶乌黑,像是中毒而死,又像是被吸干了鲜血而亡。
“好了,时候不早了,眼看二更了。盖上棺材盖,现在就去打更吧。”谷神将舌间含着的最后一口酒咽下肚,伸了个懒腰,一旁的于一粟连忙伸手去接谷神手中的酒葫芦,谷神理都不理,直接将葫芦别在裤腰带上。
吴志远无奈的抬起棺盖,将七副打开的棺材一一盖上,待全部盖完之后,吴志远才注意到门口那副空棺,心中生疑,便问道:“师公,为什么这里摆着一副空棺?”
谷神正抓着于一粟的手腕向里屋走,疼得于一粟哇哇大叫,听到吴志远的问话,谷神头也不回的回答道:“今晚还要死一个,这是给他准备的。”
吴志远一听这话,后背顿时凉了个透彻,难道今晚要死的那个人会是自己吗?
在原地怔立半晌,吴志远始终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打更,直到里屋响起的藤条抽打的声音和于一粟的惨叫声将他拉回现实。紧接着,于一粟眼泪汪汪的抱着一堆破烂衣服走出里屋,看了看吴志远,兀自走到门外的水井旁,借着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的光亮,开始提水洗起衣服来。
吴志远心中暗暗好笑,明白这是师公在体罚于一粟,这对师徒性格上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如今两人碰到一起,难免惹出笑料。想那于一粟从刚进义庄便对师公百般讨好,结果还是落得被体罚的下场。看着于一粟摸黑洗衣服的委屈样,吴志远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于一粟听到吴志远的笑声,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吴志远朝于一粟做了个鬼脸,拿起木箱中的红包袱便奔出了义庄,顺着先前走过的小路,摸黑回到了县城。
此时约摸到了二更天,已经到了报更的时间了。吴志远从小在山村长大,村子里没有打更这一说,更没有什么更夫,他只在海阳和济南城见过几次更夫打更,知道二更时梆子和铜锣各敲两下,好像敲击的节奏也有讲究,但他对其中的细节并不知晓,此时也懒于去摸索,便解开红包袱,将包袱塞进怀里,拿起梆子和铜锣,先后各敲了两下,嘴里大喊一声:“二更了!”
事实上更夫打更都是有规有矩的,并不是看着月色猜测时间而随意打更,一般更夫都会守着滴漏或者燃香,以滴漏或者燃香计时,来较为准确的把握更时,然后进行报更。但吴志远只是临阵上场,对这些规矩并不熟悉,所以也只能看着月色来猜测时间。
此时大街上已经没有人影,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亮灯的人家也已寥寥无几,大多已经熄灯入睡了。吴志远顺着主街向东走,走一段距离就敲两下梆子和铜锣。一直走到月影抚仙所住的客栈门口,吴志远抬头看向二楼自己曾住过的那个房间的窗户,月影抚仙怀念两人初相识时的情形,必定会选择住在那个房间。此时那房间没有亮灯,想必她已经睡下了。
吴志远没有敲梆子和铜锣,生怕吵醒了月影抚仙,一直走到很远处,才重新开始敲锣报更。
顺着主街一直走到城东首,此处的房屋已经很少了,倒是有不少坍塌遗弃的房子,残垣断壁,透露着些许凄凉。见附近没有什么人家,吴志远也不再敲手中的梆子和铜锣,转身开始向回走。此时月色不甚明亮,他开始后悔当初走得匆忙,忘记带灯笼了。
刚走了没几步,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前面不远处一闪而过,吴志远一惊,旋即回过神来,此时夜黑无人,那黑影鬼鬼祟祟的,莫非是鸡鸣狗盗之徒?
想到这里,吴志远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那个包梆子和铜锣的红包袱,叠了几下,用它蒙住了自己的下半脸,仅露出额头和眼睛,然后朝着那黑影的方向悄然奔去。
那黑影行动速度很快,吴志远原以为追不上他,转过几处断垣残壁,却见他正站在一个废弃的茅屋门前,轻轻地搓着双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朝着茅屋里低声淫笑道:“美人儿,别心急,我来啦!”
第三百七十二章 被人跟踪
那人话音未落,便悄声蹑脚的钻进了破茅屋内,里面旋即传来“啧啧”的亲吻声和女子的呻吟声。看这茅屋的破败程度及四周荒废的样子,料想这茅屋并没有人住,这一男一女想必是趁着夜色到这里偷情来的。
吴志远心中暗叹一声,自讨没趣的转身就要离开,毕竟这种事情属于道德层面,他在对这茅屋内一男一女的关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根本无从插手。
茅屋里很快传来厚重的呻吟和喘息声,不时还夹杂着桌椅翻倒时发出的声响,吴志远听得面红耳赤,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于是不再迟疑,大踏步朝废墟外走去。刚走出不到十步距离,那茅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听那声音是那个男人发出来的。
吴志远一震,蓦然回头,只见茅屋门口一道白色身影倏然飘过,眨眼间消失在残垣断壁之中。
吴志远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朝那茅屋冲了过去。茅屋没有门,甚至连窗户也是破破烂烂的,月光从摇曳的窗扇间投射进来,隐隐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况。只见这茅屋内十分凌乱,地上倒着几张破桌椅,还有一些破碎的瓦罐碎片,西墙角处有一张破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吴志远没有多想,几步冲到破床边,俯身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看衣着正是刚才吴志远在茅屋外看到的那个。令人吃惊的是这个男人的死状,他仰面平躺在破床上,两只手却平伸举起,似乎想要竭力抓住什么,双眼圆睁,瞳孔放大,已经断气。更令吴志远惊诧的是,这个男人居然也蒙着脸,巧的是他蒙住下半脸的是一块红布,而吴志远此时也用红包袱蒙面,两人居然出奇的相似。
一阵寒意从吴志远的心底油然而生,与死人的装扮相似,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吴志远将梆子和铜锣放在一旁,伸手去掰那男人平伸的双手,突然发现他的双手骨瘦如柴,与皮包骨一般无异。吴志远心中生疑,为了验证这男人的身份,他缓缓伸手将男人脸上的红布扯了下来,对方的面容顿时暴露在吴志远的面前。
乍见之下,吴志远又是一惊。这男人的相貌如此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吴志远仔细回想,一个片段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是他?”吴志远自言自语道。几月前他和月影抚仙在破庙中偶遇被宝林堂追杀的孙大麻子,当时孙大麻子藏进了中空的佛像内,宝林堂的人随后赶到,为首那人叫冯天德,他还曾向吴志远和月影抚仙打听孙大麻子的行踪,不过此人态度蛮横毫无礼貌,是以吴志远对他略有印象,如今再见他,才想起那件往事。
这世界真是细小,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冯天德,只不过此时的他却变成了一具臭皮囊。此人行事蛮横凶狠,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人,如今横死在这里,也是报应不爽。吴志远沉思片刻,低头再看,只见他暴露在外的脸部跟双手一样,都是干枯得仿佛鲜血被抽干一般。眼眶周围一片乌黑,嘴大张着,死状恐怖至极。
看着此人的死状,吴志远突然联想到了永和义庄那七副棺材中的尸体,那七具尸体的模样与眼前此人的死状居然有着出奇的相似,难道这只是巧合?
吴志远又想起当时自己问起空棺时,师公说过的一句话:“今晚还要死一个,这是给他准备的。”如此看来,师公早就算到今晚会再死一人,难道他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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