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休息了一会儿,金锁还睡着了。缓过精神后,我们攀爬上了绳子,顺着盗洞往上爬####
第三十八章 生还
终于活着逃离了这个地方,我和金锁两个人顺着墓道往上爬。此时此刻,我才由衷地佩服和感激古一指这位前辈高人。墓道的深处打得又平又稳,这不像是一个墓道,倒有点儿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地下通道了。如果真按照金锁所说的,古一指一向独来独往,那么如此浩大一个的工程,没有两三年很难完成。
金锁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抱怨。刚才清空棺材的时候,发现里面除了一些瓷器碎片啥都没有。那些瓷器估计是掀翻棺材的时候磕碎的。虽然如今的古玩行业有专门的人收集瓷器碎片,但是开价非常低,金锁都懒得拿。他这一路上都在抱怨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差点儿把命给搭上。
差不多走了几个钟头,我们转过了一个弯,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恶臭,几乎能把人熏晕。我们捂上口鼻定睛一看,前方是一个垂直向上的井口,那里堆满了无数的垃圾废料。金锁大叫:“哪个王八蛋这么没公德心,在人家皇帝脑袋上倒垃圾?”
我走近一瞧,乐了,这是一个下水道的排水口。古一指果然人才,顺着下水道打盗洞,既隐蔽,又能节省工时。金锁也伸着脖子抬头望,却冷不防一桶污水兜头淋下,散发着一阵阵的骚臭。气得他哇哇大叫:“哪个混蛋倒的尿桶?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这一嗓子吼出去,在空荡的通道内回荡开来,令人乐不可支。这一笑,虽然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但是终归轻松喜悦的心情占大多数。
下水道内有铁梯,这样就方便了许多,我和金锁顺着铁梯爬上去,头顶透出了光翳。这一束光,仿佛是希望之光。我们不禁加快了攀爬的速度。终于看清楚了头顶的东西,这是一个铁丝网,上面还悬挂着菜叶和吃剩下的骨头鱼刺什么的。这时候也顾不上恶心了,顶开铁丝网,方形的洞口正好容一个人勉强爬出来。
没想到我们爬出来坐在地上喘气的时候,井口的旁边一个小姑娘吓得惊声尖叫。我一看,卧槽,这不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入住的那家旅馆吗!看来我们在地下走了很远,按照梁世赞的说法,我们是从中国走到了缅甸,可见,我们是兜了一个圈子,又从缅甸回到了中国。可是这位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姑娘我却没有见过。
她十六七岁的年纪,脸上稚气未脱,两颊两片高原红,脸上还长着雀斑。金锁挥挥手,连忙解释:“老乡,别怕,我们只要粮食,不抢人!”我解释了一番说,我们是前不久入住这家旅店的客人。小姑娘这才点了点头,她说我们已经一星期没来了,她还以为我们是不回来了。原来,我们在地下世界转悠了七天了……
经小姑娘自己介绍我才知道,她是店主的女儿,这两天学校放假,昨天刚回来,所以我们没有见过。金锁等不及我们絮絮叨叨了,催促着要换衣服,这一身尿味儿实在受不了。他还说道:“毛爷,您老人家还露着腚呢,这么勾搭人家小姑娘不合适。”
他奶奶的,金锁要不说,我险些忘了我这忍受着风吹雨淋的屁股蛋儿。
此时正清晨,我们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我回到了入住的房间,从行李中找出来了两件换洗的衣服给我们。这些衣服应该是向雄的,因为我们穿上后明显显得大了一圈不止,跟唱大戏似的。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小姑娘给我们俩做了一桌饭菜,我们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就像是从赞比亚逃回来的难民。一桌子的丰盛饭菜,我们半个小时就吃完了。然后我们在小姑娘的带领下去了单位的卫生所,对伤口再次进行了消毒包扎。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小姑娘刚要走,我问她店老板回来了没。小姑娘眼神中暗淡了许多,她摇了摇头。我想,店老板十有八九也是死在那里了。
本想安慰她几句,没想到小姑娘却显得格外坚强,她冷不防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从那个地方出来!”
我和金锁一惊,面面相觑。
小姑娘接着说:“你们不是第一个从我家下水道里钻出来的人了。听我爸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人跟你们一样,有一天突然从里面钻出来了。”
我心里一惊:古一指!
据小姑娘自己说,她的爷爷也是跟店主一样,跟古一指进了神龙山,再也没有出来。小姑娘小的时候,店主就常跟她讲起神龙山的故事,不过都是当地门巴族的神话传说。直到有一天,爷爷跟店主悄悄谈了很久,店主才改变了以往的认知,有一天,小姑娘半夜听到了店主与妻子的交谈。
店主说道:“没想到,神龙山还有这样的宝贝!”
妻子说道:“你疯啦,忘了咱爸怎么没的吗,那个神经病的话你怎么能信?”
店主说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啥?要是大家都知道了,那还叫什么宝贝?”
妻子说:“那个姓古的到现在还不见人,也害了咱爸,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店主语调提高了:“你不用管了,窝在这穷乡僻壤的有啥奔头儿,等着瞧,我迟早得找出这宝贝。”
“你……你不念着你自己,也得顾着我们娘儿俩吧?”
这俩人正说话的时候,小姑娘正巧起身要去厕所,却看到了院子里的井口中钻出来的一个人,这人背着一个包裹,虽然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但是能从背影中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常常租住她家的那个客人,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姓古。当晚,这个人以为没人发现,走得太急,掉了一样东西。
当小姑娘拿着东西告诉店主自己看到的景象时,店主更激动了,非得要上神龙山。妻子当场就拦下来了。此后,两人围绕这个问题不断争吵,去年终于离婚了……
听完了这段讲述,金锁问道:“小妹妹,你捡到的是什么东西?”
小姑娘解开了粉色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金锁伸长了脖子巴巴望着,看这样子,就像一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小姑娘解开扣子后,露出来了一根红色的绒绳,绒绳的尾端系着一块玉,深棕色,配上上面的黑色纹理,倒有点儿像是老虎的皮毛。
金锁一见到这东西,眼睛都直了,说道:“小姑娘,这东西你卖吗?”
玉石这东西我不在行,我只知道,这个如果是古一指从八百媳妇的皇陵里顺出来的话,价值肯定不菲。我原以为小姑娘会一口回绝,没想到她很爽快地摘下来给金锁,还说这东西不吉利,她反正也不想要,直接送给金锁好了。
这一下,乐得金锁差点儿满床打滚儿。等小姑娘走了,我数落金锁这么做太不厚道了。金锁却不以为然,说无奸不商,何况人家小姑娘都认为这东西不吉利了,他这是在做善事。
我陷入了沉思,一句话也不说。
金锁问我在想啥。
我说:“古一指……还活着吗?”
金锁一边把玩古玉一边说道:“我倒是没听到老先生挂的消息,估计是还喘着气呢。”忽然,他一抬头,问道:“你要干啥?”
“如果有机会,我倒真想拜访一下他。”
金锁咂摸着嘴,歪头想了一会儿,而后又摇头说:“难。这种世外高人级别的,很难搭上线,就算我托圈里的朋友帮忙打听,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嘶——”他又吸了一口气说,“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动心了,说不定还能向老先生讨教两招呢。得,这事交给我了,不过急不得,说不定得花个一年半载的。”
“嗯。”金锁这么一说,我心下稍稍放心了些许,因为我的计划是养好伤,休息一阵儿后就先去闫教授所说的河南徐家庄,搞清楚跟我一模一样的遗像是怎么回事。所以时间上,必须充裕。
一个星期后,我和金锁就离开了神龙山,返回了景洪,虽然伤势还没有痊愈,但我急于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回到景洪后,我去旧货市场上淘了一个袖珍型的录音机。要说这东西早都停产了,能在这种小地方淘到,多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回到店里后,我将从干尸身上搜出来的小磁带插进去播放,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两个马航、两个闫教授、甚至是两个我……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答案,或许都在这个不起眼的磁带上。
因为年代久远,录音机动起来的时候,吱吱呀呀地带着些许杂音,一开始的声音就像是电视机中出现了雪花,繁杂且刺耳。为了避免遗漏任何信息,我不敢快进,只能是耐心听下去。过了许久,录音机里终于传来了一阵声音,是一个很低沉且略带幽怨的声音:“1996年十月十号,我们进入了八百媳妇的皇陵。这里是过去的都城,也就是天子城。可是我们发现,这里不是……天子城没有在这里,这个地方应该是过去八百媳妇的祭祀区,但是皇陵为什么要跟祭祀区建在一起呢?”
我缓缓摇头,这些信息是我早就知道的,我想知道更有价值的,只好继续听下去:“1996年十月十四日,我发现这里没那么简单,我们死了很多人,我也被蛇咬伤了,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只能是尽全力把我们的遭遇记录下来,希望……”然而就在这时,后面的内容突然变成了极度扭曲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快进似的,我心里一凉——这是有人洗去了后面的内容。但这一情况仅仅持续了三秒钟,随后传来了一声幽怨的腔调:“张一毛,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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