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端生红着眼睛,问夏朗:“夏队长,昨天下午,有警察同志来找我,说要提取什么DNA,是不是我儿子有消息了?”尽管夏朗一再安慰他,但他还是不相信,再三要跟夏朗确认。
夏朗说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希望您能理解。”
胡端生低下了头去,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朗问道:“胡大爷,有些事情想问您一下,希望您不要见怪。”“你说吧。”
“胡桂吉在你身边的时候,有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我指的是做出与他年纪不符的事情来。”夏朗看着胡端生,语气诚恳地问道。
胡端生的眼神有点儿躲避,但是夏朗那双审视的目光一直看着他。老爷子最后无奈了,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你们迟早会查到的……算了,我也不怕丢人了。当初桂吉在上学的时候,和学校的一个女老师搞在了一起,被校长发现了。这件事情我没好意思跟你们说。”
陈妙言露出了微微讶异的神色,她的印象中,这种事情往往发生在新闻当中,没想到自己的现实生活中竟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夏朗轻轻点头:“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掌握了,除了这件事呢?他有没有在别的方面表现出反常来,比如说……”夏朗想了一会儿措辞,最后才笃定说道:“性,我指的是两性关系方面。”
胡端生的目光低垂着,良久才说道:“是……我儿子在这方面是不检点。但是夏队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儿子不是坏人,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病啊!真的,夏队长,我儿子不是坏人!”老人一声接一声地重申着,想要洗清胡桂吉身上的污点。
夏朗和陈妙言离开了宾馆。陈妙言悄悄看着夏朗,夏朗的眉头紧皱着,脚下快步走着,一步不停。他心中反复在思索着:之前的冯海、姜军,再加上刚才胡端生的供述,都已经佐证了胡桂吉的确是犯有心理方面的性瘾症。
这虽然是一种潜在的心理疾病,却可能成为诱发罪案的一个诱因。毕竟,有55%的性瘾者最后会成为性罪案的罪魁祸首。
“喂!”陈妙言忽然拉了他一把。
夏朗被她拽了回来。
“你傻了啊,没看到还在下雨吗?”
外面,依旧是惊雷滚滚,大雨瓢泼。夏朗因为太过于专注案情,竟忽略了周围的环境。他看到雨势不减,反而越下越大。看样子,今天很难有收获了。夏朗看了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而这时,他才想起来,中午就没有吃东西。这时候饥肠辘辘,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陈妙言抿嘴笑了一下,说道:“夏朗,去把车开过来。”
“凭什么是我去?”
“你去开车,我请你吃饭,怎么样?”陈妙言也没有吃午饭,此时一样感觉到了饥饿。
夏朗看着她:“陈大律师这么好心,不会在饭菜里下毒吧?”
“哼,不吃拉倒!”陈妙言很生气,怒气冲冲地往外走,要冒雨跑回去。
夏朗一把拉住了她:“真服了你了,好好好,我去开车。”他看到豆大的雨点在天地间织成了一道水幕,犹如银河倒泻。只得一咬牙一跺脚,冲进了大雨中。
过了一会儿,夏朗的车开了过来,陈妙言急忙快步钻进了车里。只这么一小会儿,两个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一样。
夏朗开着车:“去哪里吃啊?告诉你,一般的小馆子可不行,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总得找个像样的地方。”
陈妙言说:“你倒算得仔细,走吧,亏待不了你就是了。”
晚上,EIBuⅢ餐厅。这是一家主营西班牙西餐的饭店。这里面的格调雅致,以西班牙风情为主,还配上了一位外籍小提琴手。
夏朗擦拭着身上还没有完全干透的雨水,看了看周围,小声对陈妙言说道:“这里消费很贵吧?”
陈妙言翻看着菜单,头也不抬:“你怎么知道的?”
夏朗说:“你没看见周围那些吃饭的客人吗?你看看那个男的,手腕上那只表少说也得五位数吧?还有,那个妹子戴的项链,也不便宜啊。”
陈妙言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笑了一下,问他:“想吃什么?”
“随便,反正是你请客嘛。”
“好,那就尝尝新鲜的吧。”她开始点了几样饭菜,有的名字夏朗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外籍小提琴手是个身高一米八多的帅气男子,他拉着清扬舒缓的音乐缓缓走来,在夏朗和陈妙言的桌前提住了脚步。夏朗是个音乐盲,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只是觉得很好听。
外籍小提琴手频频向他点头,夏朗也只是报以礼节性的微笑。
陈妙言无语了,她知道夏朗不懂得这些,便拿出了一百元,给了外籍小提琴手当小费。这个金发碧眼的大鼻子这才露出了微笑,转身离开了。
夏朗看到这一幕,先是惊讶,而后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
“唉,我现在后悔没学乐器了,早知道这么赚钱,我也去拉小提琴了。”
陈妙言看着那个外籍小提琴手走到了另一桌面前,耳畔回响着那首曲子。她忽然有所感慨地问夏朗:“知道这首曲子是什么吗?”
夏朗摇了摇头。
“《爱的礼赞》,是曲作者埃尔加写给妻子的……”陈妙言的眼神中有了一种流动的光彩。
夏朗看着她的样子,笑着说道:“还是这些有才的人会玩浪漫啊。”
“你不会吗?”
夏朗苦笑:“难道我妻子过生日的时候我要奉上一具死尸吗?”
“你真恶心!”陈妙言厌恶地瞪了夏朗一眼。
很快,饭菜按照顺序一一上来了。这些菜都是陈妙言精心甄选的,其中还有几道是西班牙的代表菜品。她说道:“这家餐厅在西班牙很有名的,总店的老板还曾经为西班牙王室掌厨。”
夏朗看着这些花样繁多的菜品,忽然问道:“你去过西班牙?”
“嗯,巴塞罗那和马德里。”陈妙言抖开餐布,铺在腿上。
夏朗指着一坨黑黢黢的米饭:“这是什么?”
“墨鱼汁炒饭喽!”
“墨鱼汁炒饭?”夏朗几乎不敢相信,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这能吃吗?”
陈妙言笑着说:“试试看喽!”
看到她的笑容,夏朗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不久之前,他和陈妙言还水火不容。可是现在,却在这么浪漫的地方共进晚餐……这种感觉,让夏朗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他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
陈妙言见夏朗看着她发呆,便说道:“看什么看?”
夏朗醒了过来,内心则在庆幸:还好还好,还是那个男人婆!
对于西餐,夏朗并不是很感兴趣,相对于这种舶来文化,他还是更传统一些。他端起了面前的果汁:“陈律师,谢谢你的款待。”
这个人只要是正经起来,还是很容易接受的。陈妙言如是心想,她端起了面前的红酒杯,和他轻轻一碰:“不客气。”
两人觥筹交错,边吃边谈了起来。从生活的点滴谈到了当前网上的一些新闻,而后又从各自专业的角度谈论着自己的看法……
第二十四章 办公室的一夜
一份墨鱼汁炒饭吃下去了一多半儿,夏朗看着陈妙言发了会儿呆,忽然“哈哈”笑了起来。陈妙言很诧异:“你笑什么呢?”
夏朗指了指自己嘴边。
陈妙言拿出了补妆镜,看到自己的嘴巴已经黑了。她不由地也笑了,一双美眸注视着夏朗说道:“你以为你不是这样吗?”
夏朗赶紧拿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一看,纸巾上全都是乌漆墨黑的颜色。他也笑了:“你看,我就说你会下毒吧。啊!我中毒了!”他夸张地叫道。
陈妙言抬手打了他一下:“一会儿你是不是要回局里了?”
“对啊,不然有什么法子,被你害得连家都不敢回了。只怕我老爹现在劈死我的心都有了,我还是先在外面躲躲吧。”
陈妙言晃动着面前的红酒杯,里面的高级红酒像是血水一般刺目,她怔怔地看着,问道:“你为什么不喝酒呢?”
夏朗看着陈妙言,故意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然后趁机干坏事呢?”
陈妙言瞪着他,夏朗不敢放肆了。他端正了坐姿说道:“我酒精过敏,再有就是……实在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陈妙言听到后,再次举起了红酒杯:“敬不喝酒的警察!”
时间来到了晚上十点多,陈妙言已经双颊绯红,口齿不清了。她向夏朗抱怨着:“为什么父母都喜欢把他们的意愿强加在我们身上呢?我不喜欢舞蹈、不喜欢音乐,但是从小就要我学……我喜欢法律,我喜欢当律师,难道这也有错吗?……我不想结婚,不想找男朋友,为什么要逼我?”
夏朗知道她喝醉了,只好频频点头应和着她:“对,你说得都对。”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夏朗起身说道:“陈律师,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陈妙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像是坐在了一艘乘风破浪的船上,根本站不稳。夏朗急忙一把扶住了她:“喂,大姐,你醒醒行不行?”可是陈妙言的身子却越来越沉,夏朗不得不把她的一只胳膊绕到了脖子后面,一手搂着她的腰:“我去……你可……真够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