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不大会儿工夫,这些人全都撤出来了,冲着一个领头的人说道:“夏支队,没有发现嫌疑人。”
带队的人正是夏朗,今天参与抓捕工作的全都是燕垣市市局刑侦支队的人。他知道时间紧迫,揪着周立海喝问:“说,徐桂初去哪儿了?”
周立海松了一口气:“你们……你们找他呀,来晚了一步,他今天下午就走了。”
“去哪儿了?”
“我哪儿知道啊?他早上的时候和我说了句下午走,然后我晚上加班回来就没见到他了。”
“周立海,我告诉你,徐桂初现在涉嫌重大杀人案,你要是不老实交代,就是包庇罪,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周立海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今天会这么倒霉,赌球赔了不说,还会被徐桂初连累。他杀猪似的大声叫道:“我没有我没有,警官啊,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带走!”
在接下来的审讯中,警方几乎用尽了除了刑讯外的一切手段,可是周立海就是一口咬死了不知道徐桂初的去向。燕垣市刑侦支队的警员于广沉不住气了:“妈的,要不我动手打他一顿得了!”
“算了,”夏朗拦住了,“没用的,周立海可能真的不知道徐桂初去哪里了。”他想起了乔军,徐桂初这个人很谨慎,他会刻意和身边的人保持着距离,就连身为亲戚的周立海也被他瞒住了。
兴泰路一巷没有监控,警方至今都无法重新锁定徐桂初的去向。他就像是一粒砂砾归入了沙漠,再也难觅踪迹了。
夏朗在燕垣市公安局的走廊里走着,一直低着头,他在反复沉思着:从案发到现在,警方始终处于了一种被动的局面,被犯罪嫌疑人牵着鼻子走。而且这一次警方的行动也很有可能惊动躲在暗处的徐桂初,该怎么办呢?夏朗的眉头越皱越紧。
“夏支队。”是燕垣市局的刑警李安,他追上夏朗,“我们文队请你过去呢。”
文硕,燕垣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曾经和毕炜是同班同学,甚至还是一个寝室的,自然也是夏朗的学长了。
“师兄。”夏朗推门进来,他知道自己这位学长的脾气和毕炜不一样,虽然两人同级,但不敢太放肆了。
文硕倒是很亲和,罕见地笑了一下:“坐吧。”他给夏朗倒了一杯茶,放下公道杯说道:“抓捕行动失败,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在你,不要想太多。好在我们纪局通情达理,没有过多的难为我们。”
夏朗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刚刚和铁路机场汽车站都联系过了,没有徐桂初的离境记录,但不排除他已经离开了。”夏朗仔细想了一会儿,“我们现在是守株待兔,我想是不是要换个方法了。”
“嗯?”
“引蛇出洞。”
两天后,离火市的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着一件新闻:因为政府的介入,长天集团董事长赖恒光归还了拖欠农民工的工资,共计有四百八十多万元!在新闻现场,四百八十万元现金被码放得高高的。那些农民工喜笑颜开,从相关领导手里接过了十多万的现金,脸上洋溢出了久违的笑容。
而长天集团的董事长赖恒光因为聚众斗殴,被公安机关处理,后续侦破工作相信会有更多的黑料爆出来。这件新闻甚至传到了省里,省政府决定作为一个典型报道出来,供大家认真学习。
黑暗中,一个黑影拿着残破的报纸,手里一直抖着。周围没有任何的光线,只能听到他因为情绪激动,传出的粗重的呼吸声。
第二天晚上,包工头喝了酒回来了,他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嘴里还哼着小曲:“一更那个里呀,月过花墙,叫声郎哥你别出声,哎嗨哎嗨呀。站在了房檐下呀,二目细打量呀……”唱着唱着,他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痛快,可真他娘的痛快!包工头一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今晚的确喝多了,但那是因为太高兴了。不管怎么说,还真得感谢徐桂初那小子。要不是他的话,警察也不会找上门了。赖恒光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把钱还了,现在包工头手里不但有自己那份儿,就连徐桂初的那份儿也有。
加起来差不多三十多万,有了这笔钱,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花。家里的房子都有二十多年了,该扒了重新盖新的了。还有,自己是不是该买一辆车。村里的老许家就有一辆车,出来进去的多有面子呀!对了,明天就回去了,得去商场给媳妇儿买身好衣服。听说现在有钱人都穿什么貂皮大衣,咱也买上一件。
他又打了一个酒嗝儿,嘿嘿傻笑着往前走。冷不防黑暗里突然冲出来了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俩人差点儿撞到。
“哎呦呵,你……你看着点儿啊?”包工头的舌头都喝大了,吐字不清。
那人一句话不说,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拽进了旁边的小胡同里。包工头只觉得后背一阵疼痛,被来人按在了墙上:“你这是干什么……抢……想抢劫是吗?”
“少废话,我的钱呢?”
包工头听到这话,酒醒了几分,借着月色突然看清楚了面前的这个人,吓得一身冷汗出来了!
第二十六章 恶斗
包工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一声既惶恐又凄厉,纯属是下意识的:“老……老徐,你……你……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人正是徐桂初,凄冷的月色下,他的一张方脸显得尤为恐怖,罩着一层青色的霜:“你是不是想我那份儿眯了?”
包工头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强笑道:“看你说的,没这回事。你的钱我替你领回来了,但是我一分钱都没有动过。真的,我还琢磨着年后你回来了把钱给你呢!”
“那好,给我转账,我现在带你去银行!”说着,徐桂初伸手拽着包工头往胡同口走去。他记得这附近有个ATM机来着。
“别别别,”包工头说道,“老徐,你别急呀,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不可能把银行卡随身带着呀,那好歹也是三十多万呢。这样,你先跟我回家去取。行不行?”
徐桂初知道,包工头是自己一个人住的,租了一个房子。他犹豫了一会儿:“你没有耍花招?”
“唉,咱们当初也是签过合同的,我怎么敢耍花招呢?走。”说着,包工头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徐桂初叫住了他,手里寒光一闪,出现了一把匕首,抵住了包工头的腰。吓得包工头一阵哆嗦。他阴鸷地说道:“要是你敢耍我,你知道什么后果!”
“老徐……”包工头强作笑容,“没……真没想到原来你这么硬气,你真是个人才。”
“少废话,走!”
两人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十多分钟后,来到了一片棚户区。这里灯光幽暗,除了路口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了电线杆上,就什么都没有了。入口的墙上,红色的油漆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沿着一条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小路走了进来。
这条路的宽度原本可容一辆车通过,只是两边的住户不停地加盖棚子,侵占了原来的道路。路面上堆积着杂物,甚至还有恶臭的垃圾堆。远处,传来了几声犬吠。
又走了几分钟,这才来到了一户家门前。不知道是酒醉未醒还是过于紧张,包工头哆哆嗦嗦地拿出钥匙要开门,手里的钥匙怼了几次才顺利地插进锁眼里,拧开了房门。
不料,就在门板缓缓开启的那一瞬间,徐桂初仿佛看到了门后有道黑影。那黑影突然间扑了上来:“徐桂初!”
徐桂初大惊,本能地将包工头往前一推,挡住了那个人,他掉头就跑。
黑影推开了包工头,大声喊道:“警察,不要跑!”
徐桂初其实想到了今晚可能会遇到警察,但他还是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汗钱拱手送给他人,冒险一搏。没想到,警察真的早就潜伏在这里了。
夜色之中,徐桂初慌不择路,在棚户区里四处逃窜着。他刚刚跑到一个路口,见前方又闪出了两个人,二话不说就往右边的路跑去。
夏朗昨天就回到了离火市,这次新闻正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要引徐桂初自投罗网。这还是第一次,他离此案的犯罪嫌疑人如此之近,怎么甘心让他逃走呢?他亲自带着人紧紧在后面追赶。“徐桂初,你跑不了啦!”
徐桂初跑进了一条小路,他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干脆伸手把旁边的一堆竹竿推倒了,希望借此来阻止身后警察的追赶。这些竹竿足有十几根,碗口粗细,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夏朗等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抬起双手护住了头面。
当他们拨开竹竿后,却发现徐桂初不见了去向。
“夏队,不见了……”韩笑喘着气,很是懊丧。眼看就能抓住犯罪嫌疑人了,偏偏这时候让他跑了。
夏朗左右看了看,突然后退了两步,然后助跑跳起来,扒住了东边的墙头,双臂用力撑住,翻上了墙头。他顺着这条路在房顶上跑过去,韩笑和其余的人会意,很快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