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朗问道:“既然他们家的地没人收拾,唐万年死后,裘淑花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店主诧异道:“怎么,你怀疑我?我跟你说啊警察同志,这事我是知道的。唐万年以前是大老板啊,听说他买了一份保险,死了以后,这钱就归了裘淑花了。这裘淑花也不对,老唐尸骨未寒呢,就和牛波山搞到一块儿去了。”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听说以前老唐还在的时候啊,这俩人就不干不净的。”
夏朗明白了,他离开了小卖部,后面的韩笑跟了上来:“夏队,裘淑花和碎尸案有什么关系吗?”“可能没关系,但是和唐万年的死有关!”
身为警察,韩笑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怀疑裘淑花杀夫骗保?”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裘淑花真的早就和牛波山有了关系,那么唐万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阻碍。尿毒症不是绝症,依照唐家的财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够他撑好一阵儿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那……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韩笑有点儿晕了,不知道是该先查碎尸案,还是先查唐万年的案子。
“这样,先让局里安排人审问牛波山。”
“好。”
“尸源那边查到了吗?”
韩笑沮丧地摇了摇头。
夏朗什么话都不说了。找不到尸源,这件案子就没有办法进展下去。当务之急是先要确认死者的身份啊!
夏朗和韩笑正在村子里走着,打算去找村长鲁大明商量一下。两人刚走到距离村长家五十米的距离,就看到了一个老头儿赶着一群羊走了过来。这个老人夏朗见过的,是第一次来村子见到的放羊老人老刘头儿。
他弓着背,背着的双手握着一根鞭子,一路蹒跚地走着。雪白的羊群发出了咩咩的声音,夏朗和韩笑靠在了路边让路。韩笑见夏朗看着这个老人,说了句:“村民刘凤喜,已经找他问过话了。他的孙女刘雨也失踪了。老人耳朵有点儿不好使,说刘雨可能是去同学家了。”
这句话引起了夏朗的警觉,他问道:“学校里查过了吗?”
“嗯,刘雨这两天确实是没有上课,但是老师和同学都说这是常事。毕竟村子里的孩子不止一个这么干的,消失个把星期又出现了。刘雨以前就有过两三次呢。”
夏朗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他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刘大爷!”
老刘头儿自顾自地往前走,似乎没有听到。看来他的确是上了年纪,耳背了。
“刘大爷!”夏朗不觉提高了嗓音。
老刘头儿终于转过身来了,打量着他:“干啥啊,我耳朵不背,喊什么喊?”这大爷身上透着不服老的一股劲儿。
“大爷,我是公安局的。”夏朗也不管对方认不认识字,拿出了证件。
老刘头儿眼角扫了一下韩笑,大概是之前已经见过了。他说道:“咋了,是不是怀疑被杀的人是我孙女啊?我孙女好着呢!”说完,气呼呼地往前走。
夏朗愣在了原地,这还没问呢,老爷子却爆发出了不配合的倔脾气。
韩笑走上来对夏朗说道:“这老头儿,真是个驴脾气!”
“算了,人上了年纪了,都忌讳听到死这个字。走,我们先去村长家。”
鲁大明给二人倒上了茶,为难地说道:“夏队长,韩警官,我们这两天也没闲着啊。自打出了事,村委会分成了两组,每天在村子里巡逻,就怕再出事啊!你说说,这是谁跟我村子过不去啊?就算是抛尸,你也不能就扔在我们这一个村子里吧?”
夏朗却意味深长地说到了一句:“要是这样就好了,省得我们东奔西跑的。”“那是那是,可……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鲁大明拍了一下大腿,愤恨地说道。
第二十三章 谁他妈这么狠啊?
鲁大明说完后,又急忙摇手:“两位警察同志,我这可不是怕辛苦。我当村长三十多年了,啥没有见过啊,主要是没遇到过这事啊!解放前这村子里闹过土匪,可土匪进村,那是有影有声。但这杀人凶手窝在村子里,看看不着,听听不着。乡亲们民心也不稳,我这边也不好跟他们交代啊!”
“那依你的意思呢?”韩笑觉得鲁大明太滑头了。
鲁大明点了一支烟:“我也不是不想干,就想把这事尽快给结了。我这两天也问过村子里了,倒是有几户人家不见了孩子,可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我们这地方,孩子都跟散养的似的,没个几天都很正常,我……”
鲁大明刚说到这里,就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村长,出……出事了!”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村子里的出纳小郑,郑浩云。
这几天,当村长的鲁大明最怕听到“出事了”这三个字。他“嚯”的一声站起来:“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狗河里捞……捞上来了一个尸体……没有头,没手也没脚。”
“去看看。”夏朗带头跑了出去。
狗河是神木坳唯一的河流,弯弯绕绕,流经的区域全出了一个狗的形状,所以取名狗河。这条河并不深,浅处不足一米,深处也只有两米多。夏朗等人到了那里的时候,河岸两遍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河面上结了厚实的冰,人直接踩上去一点儿事都没有。在事发现场,有一个冰窟窿。警方已经保护起了现场。
“怎么回事?”夏朗问肖立业。
肖立业介绍了一下情况:“村里的一个后生来这里钓鱼,鱼没钓上来,钓上来的一个黑袋子。他打开后吓坏了,腿都软了。人在那边呢。”说完,他伸手一指。
夏朗看到了河岸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模样,脸色煞白,瞪着眼珠子盯着冰河面发呆。
肖立业也看着那个年轻人说道:“吓坏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呢。”“通知市局了吗?”
“嗯,已经打过电话了。”
夏朗走到了冰窟窿前,这里丢着一只鱼竿,一只装着半桶水的塑料小桶。旁边有一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袋子口皱皱巴巴的,有捆绑过的痕迹。他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只觉得胃里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了:在袋子里是人的躯干,从脖子到阴部……内脏血液什么的流了一袋子,肠子拖得长长的盘结在了袋子的最底部,一股恶臭冲进了脑门儿里。
经手了这么多的案子,夏朗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一个小时后,市局的技术中队赶来了。叶理这个专业法医看了一眼尸体,都不觉轻轻皱眉。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忙碌,警察才算取证完毕。
事后,法医那边给出了专业的鉴定报告:神木坳村狗河发现的躯干与之前发现的双手双腿系同一具尸体。
终于出现了。夏朗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不知道是该紧张还是该松一口气。如此一来,似乎也可以证实钱功壮夫妇的清白了,在他们被拘留期间,发生了抛尸事件。显然不是这两口子犯下的案子。
而痕检科和之前的工作结果一样:狗河是神木坳村西村和东村的分界线。一到冬天就会结冰,很多人图方便都直接在冰上走,取证难度太大。除了能证实尸体是在冰窟窿丢进去的,没有其他收获。
付如丞喝了一口热茶,放下杯子问夏朗。夏朗一直在沉思着,半晌过后,他沉吟说道:“凶手把尸体分成了五份,目前我们看到的是死者的双手、双脚、死者的躯干,还有双臂。我怀疑死者的双臂是被绞肉机绞碎的,那根弯曲的毛属于死者的腋毛。”穆奇问道:“夏队,这么说的话只剩下了死者的头颅了。”
夏朗点点头:“叶法医,你那边还有什么收获吗?”
叶理扶了一下眼镜:“还有一件事,现在虽然确定了死者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但已经不是处女了。相反,死者有多次的性生活经验。和之前一样,身上有多次被殴打的伤痕。”他示意一下同事打开投影仪,一张张照片依次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我们可以看到,死者的胸部有被烟头烫过的痕迹,左边胸口有刀伤,经证实是被刀片割过。背部有被鞭打的痕迹。这些痕迹宽3.5公分,疑似皮带造成。勒部有反复擦伤的痕迹。另外,死者的肋骨折了四根……”
“谁他妈这么狠啊?”许成情绪激动之下,骂了一句脏话。
大家没一个人觉得他不应该骂,这种触目惊心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十五岁的孩子,这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尚未来得及绽放,就早早凋谢了,而且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夏朗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只是纠结于一件事情:十五岁的女孩子就有了性经验……他第一个联想到了韩晶晶。
再见韩晶晶,她躺在了医院里。护士说,这位病人已经知道自己的流产了,她一直哭。说完后,护士还感慨地摇了摇头:“唉,这么小的年纪就……”
夏朗却认为事情不是这样。韩晶晶的年纪这么小,不可能把孩子生下来,她只能选择打掉。她现在真正伤心的,应该是自己口中吹嘘的那个男朋友会这么对她吧?
夏朗和韩笑走过去:“韩晶晶,这两天好点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