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硬生生收了力气,导致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股摔成了八瓣儿。他揉着屁股站起来,诧异地盯着夏朗看:“夏队,你……你没事啊?”“怎么没事?九死一生啊!你们进来吧,李一江已经被抓住了。”
大家这才鱼贯而入。只看到屋子里除了夏朗以外,还有五个人。陈家母女坐在了沙发上,三人脸上都带着泪痕,惊魂未定的样子。李一江被手铐铐住了,脸上带着淤青。还有一个干瘦干瘦的人,蹲在了一边,双头抱头。
“这个就是李一江,这个叫高长水,两人都带回去吧。”
警察忙碌起来了。而陈母没有想到,她是那么的痛恨警察,甚至家中都不许提到“警察”两个字,但今天家里面却闯入了这么多的警察。
夏朗咧着嘴,刚才跟李一江的一番搏斗,他也挨了不少拳,这时候觉得有点儿疼了。他走到了一边,把枪从枪套里拿出来,然后又拿出了子弹包。退出弹夹,一颗一颗地往里面填着子弹。陈妙言问道:“枪里没有子弹吗?”夏朗苦笑:“怎么可能?真当我们的枪是摆设啊。今晚全城搜捕李一江,所有的警察都是全副武装上阵的。每个人的枪里都压着子弹呢!”
“那为什么……”她刚刚明明看到李一江扣动扳机了,但是枪却没有响。
夏朗把弹夹推进去,拉动了套筒,“咔”的一声,然后扳动了保险,这才把枪塞回了枪套里。这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落。他说道:“你想啊,李一江已经控制住了你。我赶过来已经没时间换衣服了,他看到我这身打扮,肯定会向我要枪的。我哪儿能真给他呀?所以来这儿的路上,我把子弹全退出来了。”
“夏朗……我……”陈妙言有千言万语想对夏朗说,可是始终有一块石头堵在了喉咙处,让她怎么都开不了口。
“夏队。”又是许成,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趣呢?夏朗没好气儿地问道:“又怎么了?”
“那个……需要陈律师和她的家人跟我们回局里录口供。”
夏朗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陈妙言。
陈妙言犹豫了片刻:“我一个人去可以吗?我的家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说完,她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嗯,大成,先这么安排吧。”
“是。”
陈妙言安慰了母亲和妹妹几句,然后就跟着夏朗下了楼。来到了楼下,只见这里停放了六辆警车。这些警车全都闪烁着红蓝两色的警灯,尽管关闭了声音,却显得颇为震撼。陈妙言的一双美眸不觉望向了夏朗。他刚毅的面容,被红蓝两色映衬得愈发英武帅气了。
“走吧,我亲自为你开车。”夏朗打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陈妙言不禁笑了一下,她又故意板起了脸:“好啊,不许别人再上这辆车,我有笔账要跟你算算。”
夏朗一愣,说道:“你是陈律师诶,不是陈会计,跟我算什么账?”
“先上车。”
“哦。”
一队警车奔向了市局的方向,路上,夏朗先是向付如丞汇报了工作。犯罪嫌疑人李一江已经落网,散布在全城的警员陆续撤去了。夏朗放下了手台后,问道:“好了,陈大律师,有什么要问的,请便吧。”
“你为什么对我老妈说你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夏朗听到这个问题,本来轻松的脸上显得不淡定了,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我那是糊弄老太太的话,你也会信啊?你看看,我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虽然他这么说,可陈妙言却很清楚。夏朗不想让陈妙言和她的母亲有任何的隔阂。
“夏朗……”陈妙言注视着前方,忽然嗫嚅着唤他的名字。
“嗯?”
“你真是一个大笨蛋!”
夏朗愣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是吗?可是我觉得自己很聪明啊!”
第七卷 泣血的童年
第一章 疑点重重的旧案
下流,庸俗,淫秽——这些都严格限于人类所有。人的心地龌龊,总想掩饰自己。——马克吐温(美)
十八年前,乌云密布,北风呼号,似乎是憋着一场大雨。离火市成岩小学的主教学楼上,一个男人站在了楼顶。狂风拂过了他的身躯,将他的衣服吹起。这个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悲怆。脸上带着淤伤,一副金丝眼镜已经碎掉了一只镜片。往日里文质彬彬的他已不见了那种书卷气,脚边放着几只空酒瓶。
他扬起双臂冲着阴沉的天空大喊:“为什么会是我啊?为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不是色魔,我不是变态啊!”声音像是一个浪头接一个浪头,徐徐送远,到达了天边。而回应他的,只有阵阵的滚雷。
他放弃了,慢慢放下了双臂,苦笑了一声。连日来的委屈,像是开闸的洪水,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他轻轻摇着头,翻过了顶楼的栏杆,轻声念着:“老婆,小言、小欣……我不能陪你们走到最后了……保重。”最终,握着栏杆的手松开了。他双开双臂从楼顶坠落,像是一只大鸟。
莽莽夜色中,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了夜空,紧接着一记炸雷响了起来。陈妙言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了。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做梦梦到父亲了。这十八年来,她每每念及跳楼身亡的父亲,都会悲从中来。陈妙言坐在床上定了定神,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透明的玻璃窗上映出了她俏丽的容颜。窗外,豆大的雨点无情地砸下来。将玻璃窗砸得噼啪乱响。很快,雨水就模糊了玻璃窗。
与此同时,在夏家。夏朗被聒噪的雨水烦个不停。他拉上了窗帘,重新坐在了书桌上,点上了一支烟,细细地翻着卷宗。因为在追捕高长水的过程中,夏朗擅自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开枪示警。付如丞将他暂时停职。表面上是停职,其实付如丞有点儿心疼这位部下了。这半个月来,离火市凶案接连不断,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可是夏朗却没有彻底放松自己的神经。他的案头上放着十八年前有关于陈妙言父亲的案子:
十八年前,离火市六中的旧址上还是成岩小学。这家学校是由香港富商厉成岩出资兴建,因为大量资金的注入,使得成岩小学师资力量在当时的离火市小学中无可匹敌。她也是离火市第一家配有电脑课的小学。全校实行了所谓的军事化的封闭式管理。
可是在新千年之际,这所学校却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恶性刑事案件。一年级的学生甘妙龄产生了厌学情绪,家长怎么都不能理解。后来几次的逼问下,甘妙龄说出了“害怕老师下面的毛毛虫”这样的话。家长觉察出了不对,打骂女儿,继续逼问。
甘妙龄一时想不开,小小年纪竟然从13楼一跃而下!这件事情令甘家父母痛心不已,他们马上去学校质问此事。双方各执一词,报了警。而在警方后来的走访中发现,在学校中,共有六名女同学都受到了侵犯。
而对于侵犯她们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能看清。因为每次这个人出现,都会戴着一个黑猩猩的面具。对于具体的形态身材,孩子们也没有清晰的印象,有的说他个子很高,有的说他个子很矮;有的说他很瘦,有的说他很胖。
随着警方调查工作的展开,发现很多老师都没有作案时间。这份尘封了十八年的卷宗上,也详细记录了几个嫌疑人的口供。但是他们都有明确不在场证据,被一一排除了。而本来不在嫌疑人之列的语文老师陈之行,反而落入了警方的视线。
原因全在于学校里一名叫董晓晓的学生说出的一句话,她说陈老师有毛毛虫。警方因此断定了陈之行有重大作案嫌疑。陈之行大呼冤枉。警方最初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对陈之行进行了初步的拘留审讯。过后不久,陈之行被释放。
但陈释放不久后,在陈之行的办公室里,警方搜出了一只黑猩猩的面具、几件女童的内裤,以及大量的情趣用品。在一次案发现场,又发现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正是陈之行所做的课件。上面还有陈之行的大量指纹。警方决定,正式逮捕陈之行。
但在警方前往抓捕陈之行的途中,他从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因为学校发生了这种事情,香港富商厉成岩撤资。成岩小学就此关闭,所有学生按照户籍所在地分散到了各个学校。后,成岩小学旧址改成了离火市第六中学。
夏朗看着这份卷宗,眉头渐渐皱成了一个“川”字。表面看起来,这件案子清晰明了,陈妙言的父亲陈之行确实是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但是仔细想来,似乎经不住推敲。首先,指出陈之行有作案嫌疑的只是一个七岁的女孩儿,几个受到了侵害的女同学都不能准确地说出犯罪嫌疑人是谁,为什么她会知道呢?
其次,那些看似确凿的证据。面具和内裤都是贴着皮肤穿着的,在十八年前,离火市警方的勘验手段有限。卷宗中并未详细记载这些证物是否得到了详细的勘验,上面有没有指纹、油脂,没有明确指出陈之行作案的可能。
最后,就是那个决定性的证据,压垮陈之行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个文件夹。之前确定的受害人有六个人。这六个人都没有办法准确说出犯罪嫌疑人的特征。除了因为年纪幼小外,也是托庇于这个变态的心思缜密。他之前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但为什么董晓晓却能准确说出陈之行的名字呢?要知道,案件发生后,警方每天二十四小时守候在成岩小学里。即便是再变态的凶徒都会收敛。为什么陈之行会在这个时候犯案,他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