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眉头紧皱,随后才轻轻点了两下头:“看来,谢萍萍不简单啊!”
两人又在办公室里就具体案情分析了一遍,值班民警却再次打来了电话:“夏队,你赶紧下来一趟吧,楼下有个老头儿大喊大闹的,说是谢萍萍的父亲。场面快控制不住了!”
夏朗急忙和毕炜一起下楼,来到了值班室。值班民警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老爷子,是你女儿来找我们的,说要自首,您在这儿发脾气也没用啊!”
这位老人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精神矍铄,鹤发童颜,虽然有七十多岁的年纪了,可是看上去就像一个六十岁的人。他就是谢萍萍的父亲,谢敬庸。他声如洪钟,敲着桌子喊道:“什么话,你们警方应该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应该乱抓人嘛!”
见到夏朗来了,值班民警急忙迎上来,小声说道:“夏队,你赶紧想想办法吧,老爷子在这儿闹了半天了。”夏朗走上前去,主动伸出了手:“谢敬庸老先生是吧?你好,我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夏朗。”
谢敬庸看了他一眼,扭头哼了一声,并没有和他握手。
夏朗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转而介绍道:“谢老先生,这位是咱们省公安厅的刑侦副处长毕炜。”
谢敬庸抬起眼皮看了看毕炜,没有任何的表示。
毕炜给夏朗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让他来。他坐到了谢敬庸的身边,主动递上了一支烟:“老爷子,别生气,来,先抽支烟消消火。”
谢敬庸抬手回绝:“免了,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放了我女儿?”
“您这就说笑了,您女儿已经承认了所犯下的罪行,接下来我们是要走流程的。”“什……什么罪行?你们胡说,我女儿根本没有犯罪,根本没有!”“我们警方都不会随便冤枉人的。谢老先生,今天上午,我们的法医去学校采集了您孙女卞耀楠的DNA,已经证实了前不久在将军山上发现的尸体属于您的女婿卞明成。”
谢敬庸听到卞明成的名字,周身一震:“你说什么?卞明成?他不是……不是五年前已经死了吗?”
“死是死了,不过不是五年前。”毕炜把刚才被谢敬庸回绝的香烟给自己点着了,他吸了一口说道,“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谢敬庸的眼神看向了一旁:“他们两口子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死了的人又活过来了,这怎么可能?”
“您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说。今年年初,卞明成找到了你女儿,这件事情,她没有跟你说过吗?”“没有,从来没有。”谢敬庸说道,“我也是饱学之士,我劝你们警方要慎重,凡事要讲究证据。死人复活,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毕炜笑了:“您老放心好了,我们已经可以肯定,死者是你的女婿了。对于这位女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自从他们结婚后,常年在日本,我也没见过他几次。不熟!”
“您自己的女婿,自己不了解吗?”毕炜双目审视着谢敬庸,问道。
谢敬庸叹了口气:“说句实话,我根本就不同意他们交往。那个卞明成,且不说比我女儿大了十几岁,年龄不般配。他……他也没什么文化啊。粗人一个,混不吝。当初,我女儿要嫁给他的时候我就说过,这样的男人不足以托付终身的,但是女大不中留。自从我老伴儿去世后,萍萍也被我惯得不像话了,干脆就由着她了。”
“谢老先生,您不要生气,喝口水吧。”毕炜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敬庸拿起了桌上的水杯,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光了,然后将空玻璃杯在桌上狠狠地一放。他深深地运了一口气:“废话少说,你们究竟怎样才肯放了我女儿?”
“我们警方之前已经找过谢萍萍谈了一次话,不知道她有没有对你说过?”毕炜盯着谢敬庸脸上的表情,“她那一次对我们有所隐瞒,今天她是主动来找我们自首的,坦白了卞明成没有死的事实。目前,我们对她实行了拘留的处理。”
“什么?!”谢敬庸情绪激动之下,站了起来,“你们有没有搞错啊?”
“老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激动。你女儿都承认了,你就看开一点儿吧!”
“我女儿没杀人,凭什么你们要拘留她?那个卞明成,活着的时候就毒打我女儿,实施家暴。那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警方来管?坏人不抓,反而抓好人,你们……你们……哼,我要告到市政协、告到政法委!”说完,谢敬庸怒气冲冲地走了。
毕炜看着他离开,问夏朗:“怎么看?”
“这老先生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没见过卞明成几次,和他不熟;一会儿又说卞明成实施家暴。”
“是啊,当老丈人的,怎么可能和女婿不熟呢?”毕炜感慨说道。
“学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毕炜打了一个呵欠:“你是刑侦支队长,怎么问起我来了?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反正现在谢萍萍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你可以慢慢来了。”
他又打了一个呵欠,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不能陪你了,今天累坏我了,我得回去了。”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毕炜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夏朗心想:原以为谢萍萍是这件案子的终点,现在看来,这只是个起点而已啊!他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后就回家了。
第三十三章 这小子化成灰我都认识
第二天,夏朗来到单位的时候,刚走进办公大楼,就见到了韩笑从接待室里冲出来:“哎哟喂,我的夏队,你可算是来了,赶紧救场吧!”
“救什么场?”
韩笑焦急地说道:“昨天你和毕处作主,把谢萍萍给拘了。江凯这一大早上就来了,你赶紧帮忙对付对付吧!”
“嘿,这个谢萍萍,不过是拘了她,这又是她爸又是她男友的,这是要闹哪出啊?”夏朗把手里的包塞到了韩笑怀里,让他先拿去自己的办公室。
进了接待室后,看到江凯正站在窗口抽着烟。他听到了开门声,回头望过来,急忙把手里的香烟掐灭了:“夏队长,别的话我不多说了,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萍萍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夏朗坐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没人说她是凶手。再说了,我们警方也没有往外面透过风儿,你怎么知道我们拘留她是因为杀人案的事情啊?”
江凯愣住了:“这……”
“是谢萍萍的父亲谢敬庸告诉你的,是吧?”
江凯不说话了,他两只手抄进口袋里,低着头。
“你和谢萍萍交往,老爷子知道吗?”
江凯点了点头:“知道,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呢。”
“感情不错嘛。我听谢萍萍说你们原本打算结婚的,老爷子那边肯定是没什么意见了。”
“嗯,我以前和她交往的时候,她爸就挺喜欢我的。”江凯说完这些,似乎意识到跑题了,他又恳求说道:“夏队长,我一向是相信组织相信政府,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再好好查查好不好?”
“江先生,破案不可能凭借某人的一句话就行了。谢萍萍确实有隐瞒不报的实情,我在这儿也可以告诉你。五年前,谢萍萍的老公死于交通事故。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经过我们的调查,卞明成没有死。”
“什么?”江凯十分震惊,“这怎么可能呢?当时报纸上都说了,你们警方也认定了死者就是卞明成,他怎么可能没死呢?”
“我承认,当年警方的工作确实有疏忽。今年年初,谢萍萍在两件事情上特别反常,第一是变卖了美容院;第二就是和你分手。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卞明成来找她了。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谢萍萍有没有对你提过卞明成?”
江凯说道:“提到过一些,萍萍说他很粗鲁,而且喜欢打人,经常实施家暴。”
“明白了吧?谢萍萍之所以向你提出分手,其实是为了保护你。她不想卞明成去找你的麻烦。”夏朗平静地说道,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江凯说这些。也许对于夏朗自己而言,也被困在了爱情的迷局之中吧。
“这就对了,夏队长,请你想一想。像萍萍这么善良的女人,怎么可能杀人呢?”
“还是那句话,我们警方办案是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那如果我有证据呢?”江凯突然说道。
夏朗心中一凛:“什么证据?”
江凯坐下来后,又摸出了一支香烟,他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刚要点着,却忽然停住了。他从嘴里拿下了香烟,说道:“今年三月份,萍萍向我提出了分手,我因为……因为心里不平衡,去她家找过她。当时我看到了一个男人从她家里出来了,我没敢上前问……我以为……我以为那是她新交往的男朋友。”
“那个男人是谁,你认识吗?”
江凯慢慢地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见过。”
“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记得一点儿。”
夏朗想起了卫筱芸,她原来是省厅的画像专家,和毕炜一起来到了离火市。他马上说道:“好,我会安排人画像,希望你尽可能地回忆起这个人的长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