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伟看出了安琪儿的顾虑,笑着说道:“一般人都会认为这里很危险,其实只要你尊重他们,能够按照他们心中幻想的情景和身份配合,除非是遇到了极端的病人,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有危险的。”
毕炜冲安琪儿吐了吐舌头。安琪儿懒得理他。
在办公室里,邓伟手握着茶杯。那只茶杯杯口锈满了茶垢。得知二人的来意后,邓伟喝了一口浓茶,吐住了一片茶叶说:“我们病人的资料都是保密的,毕竟涉及到了人身安全和隐私。不过你们警方既然找上门了,我也不能不说。”他打开了抽屉,翻出了两年前隋璐的病况记录。
“隋璐刚来的时候,她的情绪不稳定,有时候很焦虑,有的时候又疑神疑鬼,经常说有人要害她。”
“那你们是怎么治病的,用电击吗?”毕炜随口一问。
邓伟初始一愣,随后笑道:“不不,绝对不会。毕竟我们是专业的国营医院。其实精神方面的疾病,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并不少见。一开始,肯定是心理障碍,比如我们失恋、工作不顺等情况会造成我们的情绪波动,这一点是谁都有的,不会有人例外。”
他又喝了一口茶水:“轻微的比如多动症、强迫症、焦虑症,这些也包括。再往深了挖,就会出现恐惧症,比如密集恐惧症、深海恐惧症,还会有疑病症、神经衰弱、被迫害妄想症……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毕炜被这些专业的精神病类名称弄得晕头转向,说道:“还是讲讲隋璐的情况吧。”
“隋璐有很多时候情绪波动,很厉害。有的时候安静的不说话,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有的时候又很狂躁,我们有两个医护人员被她刺伤过。”
“病人可以接触到刀具吗?”
“不是用刀,她用的注射器。当时抢过去就刺,那几天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给她穿上了约束衣。过了两天左右,她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了。不过,我们那两个工作人员不敢再做这份工作了,当天晚上就辞职了。”
毕炜看了一下相关的病况记录,交给了安琪儿。安琪儿翻看数下,问道:“看着上面的记录,隋璐在这里治疗了半年?”
“不止,毕竟都是两年前了的记录了,而且她死后有一些资料要么被她家人带走了,要么就是销毁了。”
“她住院期间,她丈夫姜胜常来。”
“他们夫妻感情怎么样,在你看来?”
“很好啊。说实话,干我们这一行的最能见证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多脆弱了。精神类疾病跟普通病症不同,受人歧视。所以一开始病人入院的时候,家里人还来看望。要是一些重症病人,拖了足够长的时间都没有治好,慢慢这些家属也就没耐心了。我们医院里,重症病人有三分之一都没和家人断了往来。你别看他们发病的时候又笑又跳,恢复意识的时候,就长吁短叹的。姜胜是我从业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尽职尽责的家属。不管隋璐是清醒还是发病,他都悉心照料。那时,他找我私下谈过,说只好能治好隋璐,不管花多少钱,他都愿意掏。”邓伟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看来这一点在医生这里也得到了证实。毕炜又问道:“那么……除了她丈夫,还有其他人常来看她吗?”
“她妹妹,好像……好像是叫隋珊。虽然没有姜胜来得勤,但是一个月内也会来个三四次,每次来了都是陪姐姐聊天说话。隋璐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她也会顺着姐姐的话往下说。很懂事的一个小姑娘。”
“邓大夫,隋璐为什么会自杀?”
邓伟叹了口气:“可能是压抑得慌。这些病人,做出自杀举动也不罕见。原因多种多样,有的是因为被恋人抛弃了;有的是精神压力过大,没办法从精神世界走出来;有的是清醒了,发现受不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我们也确实忽略了隋璐的情况,她身边有家人陪着,也不至于寻死,没想到……唉……”
毕炜问道:“我们能去看看事发现场吗?”
“当然可以了,我带路。”邓伟带二人上楼,边走边说:“隋璐当年自杀的地方还是病房,后来院长觉得不吉利,干脆就改成了储物室。现在里面很乱,你们要是想找什么证据,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证据不可能存在。毕炜只是想看一下隋璐当年的现场。一直走到了顶楼,发现了一处紧锁的铁栅栏门,挡住了通往顶层的走廊。邓伟拿出钥匙打开锁,走到了一扇绿漆木门前,又拿出钥匙开锁,这才推开了房门。
一开门,一股久封的尘土味道裹挟在空气中,让人觉得呼吸都不畅通了。放眼望去,这里堆满了废弃的办公工具和医疗器械,杂七杂八的废物堆满了不大的房间。
窗户也都被随意堆起来的桌椅挡住了。此刻时近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了其中的缝隙照射进来,愈发显得房间诡异。
邓伟觉得抱歉:“不好意思啊,这地方一般也没人来,乱了点儿。”他拉下灯绳,想要打开灯,却发现灯泡不亮了。
“隋璐是在哪里跳下去的?”
邓伟一指:“就是那扇窗户。”
毕炜望过去,这是一扇极为普通的窗户,木质窗棂,玻璃也已残破。他皱眉说:“你们医院没有想过给窗户加护栏吗?”
“唉,怎么没想过?上面对我们不闻不问,我们申请了好几次,都没有人理我们。后来一些公益组织给我们捐款,善款到了我们医院,只够买两张病床的……”邓伟话里话外,透露着无奈。
毕炜搬开了碍事的桌椅,爬了上去,隔着窗户望向了下面。这是一栋四层的楼。从这里跳下去,未必会死人。但隋璐是个意外。他在想:两年前的那个夜晚,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让隋璐从这里一跃而下的?
回到警局,二人联合了文硕,将现有的线索梳理一番。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作为无神论者的坚决拥护者,他们决然不相信有鬼杀人一说。一个两年前就已经自杀了的精神病人,是不可能在两年后行凶的。那么这个凶手到底是谁,他(她)和隋家又有什么样的恩怨呢?
自从隋璐入院后,她的车就给了妹妹隋珊开。凶手是驾着这辆车逃离现场的,出差未归的隋珊便成为了此案的突破口。
两天后,消息传来,出差的隋珊回来了。毕炜带上安琪儿,马不停蹄地前去。
“你觉得隋珊的嫌疑大吗?”毕炜忽然问安琪儿。
安琪儿说道:“证据不明,监控中的凶手带着墨镜,也没办法肯定是她。”
“唔。”毕炜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九章 我对不起我姐姐
见面的地点是在隋珊工作单位楼下的一家咖啡馆。当隋珊扭动着水蛇腰肢缓步而来,毕炜不觉多看了两眼:这个女孩儿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姿婀娜,身着淡蓝色的职业装,明眸皓齿,唇上的口红色泽鲜艳,更添几分妖娆。
隋珊坐在了对面,左腿放在了右腿上,职业短裙无法完全包裹她的长腿,立即显得浑圆无比。她莞尔一笑:“二位想问些什么事情呢?”
安琪儿很少询问证人,轻咳一声,提醒毕炜。
毕炜这才缓过神来:“啊?哦,是这样的,我们想问问你有关你姐姐的事情。”
隋珊眸子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了许多,语气也略低沉起来:“都过去这么久了,当时你们警方也说是自杀的……”
“哦,别误会。不是说这件事,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和你姐姐的感情如何?因为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和你姐姐隋璐的感情很好。”
隋珊轻轻叹道:“嗯,虽然我们只是同父异母,但我姐姐对我真的很好。”
“能具体说说吗?”
隋珊喝了一口咖啡,眼神瞟向了落地窗,望着窗外街上人来人往,缓缓说出了过往:
隋珊小的时候很受家人疼爱,尤其是她的母亲。在外人面前,隋珊毫不掩饰她对于母亲的评价——雷霞是个心机很重,且私心也很重的人。小时候,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必然是属于隋珊的,如果隋璐想要,便会招来一顿毒打。甚至她连看都能不能看。
隋珊很心疼姐姐,每次就悄悄地藏一些。那时候,两个小孩子也是分开睡的。雷霞说隋璐不干净,说她身上有虱子。所以,每晚都是等大人们睡着了,隋珊悄悄地起床,带着提前藏好的好吃的去找隋璐,请她吃。看着隋璐吃得狼吞虎咽,隋珊很高兴。
很难想象,雷霞这么一位性格暴戾的母亲,却培养出了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儿。隋珊听到毕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羞愧地摇了摇头。她说道:“并不是这样的,从我刚记事的时候起,我妈就对我说,姐姐不是好人,所以我也恨她,甚至还欺负过她……”
后来全是源于一件事情:隋珊上小学的时候,放学路上遇到了班里三个男同学的欺负。这三个人抢了她的书包,还假装要丢进河里。隋珊抢不过他们,急得大哭。一个带头的男生说:“想不让我们扔出去也行,你把衣服脱了吧!”
隋珊怎么肯?这三个男生干脆扔掉了书包,上来扒隋珊的衣服。隋珊急得大叫救命。那一条路上,是放学的必经之路,可是路过的同学们都碍于这三个人的恶名,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助隋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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