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算先拘留。”
毕炜想了一下:“没什么用,我们得尽快找到关键证据才行。对了,死者生前的银行账户有没有异常往来?”
文硕回答道:“没有。”
旁边的安琪儿差点儿笑场。现在的情形看过去,不明真相的群众会以为毕炜才是正队长,文硕反而是他的下属。“要证据的话,有啊!”安琪儿忽然说道。
毕炜和文硕都看向了她。毕炜更是连连作揖:“真是我的好琪儿,来来来,快说快说!”安琪儿轻轻皱眉,毕炜什么时候都不忘开玩笑,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儿还敢说这么肉麻的话。不过文硕却丝毫不在意,他也看着安琪儿。
安琪儿说道:“方连琼溺水的那条河,我去过的。因为我爸喜欢钓鱼,我陪他去过几次,按照牛长庚的供述,他是在后山上看到了河里的方连琼,可是,从那座山上看河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毕炜恍然大惊,抓起了衣服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
“后山!”毕炜来不及等安琪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而安琪儿也紧忙追了出去。
在路上,毕炜还责怪安琪儿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早说。安琪儿说道:“我也是刚刚想明白的。”毕炜点点头,警察有的时候难免思维被局限,安琪儿的这种情况他以前没少遇到。
后山坡度很缓,山势也不高,只有三百多米的海拔。来到了后山上,爬上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左右了。毕炜鸟瞰河水。果然如安琪儿所说,从这里望过去,不要说河水里时沉时浮的生物,就算是岸边的人都无法看清楚。
回到了市局,毕炜决定亲自审问牛长庚。
面对这一证据,牛长庚仍然百般抵赖,说自己眼神好。
“你眼神好?好,我们这就给你做一个视力检测,看看你老小子的眼睛是不是千里眼!”毕炜厉声喝道。
第三十四章 终于水落石出了
“我告诉你,现在你如实说了,我们还可以考虑轻判。要是让我查出来了你是杀人凶手,告诉你牛长庚,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你也跑不了!”
牛长庚低着头,好半天才说道:“我不是凶手……我交代……我全都交代……你……你们能先给我一根烟吗?”
毕炜拿出了一支香烟,走过去递到了他手里。牛长庚颤颤巍巍地接过去,伸出舌头舔了一遍,将烟身糯湿了,这才凑着毕炜打着的火点着了。他吸了一大口,轻轻地吐出烟雾,说:“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我是怕凶手来找我,他连姚敬芝那样的角儿都敢杀,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牛长庚摇了摇头,看着毕炜的神色不善,急忙又加了一句:“我真不知道,我这次不敢说谎了!”
“那你从头说。”
牛长庚又吸了一口烟,缓缓说出了以前的事情。
大概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人老了,记不清楚了,牛长庚无法确切地说出是哪一年发生的事情,不过那件事,他却记得很深。因为师父快要过大寿了,所以徒弟们利用准备寿礼的时间出来玩耍,难得有了轻闲的时光。
牛长庚平时因为性格原因,不受师父的待见。几个师兄弟也没人愿意和他来往,牛长庚一个人就沿着山路慢慢走,来到了河边。走到了河边,看着宽阔奔流的河水,感受着风,他觉得很舒服。
忽然,他听到了草丛里有几声响动,像是一个人临死前的呻吟。牛长庚很好奇,他就悄悄地走了过去。那天的风很大,一人多高的蒿草丛“哗哗”作响,遮盖了他的脚步声。牛长庚轻轻地走了两步,还没等他靠近,他就听到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操,这小妮子真他妈硬!”这个声音他觉得耳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然后,又一个人说道:“把她弄死!”这个声音,牛长庚很熟悉了,是自己的师兄许长友的声音。
“啊?弄死她?太可惜了吧?”这个声音很陌生,好像从来没听过。
“你懂什么,她活着,我师父饶不了我,肯定会死的。到时候我被抓了,我一定把你们供出来,你们两个一个也跑不了!”许长友恶狠狠地说道。
“长友说得对,掐死她吧!”第一个人说道。
牛长庚听到这话,吓得大气不敢出,腿都软了。他瘫软在地上,趴着。悄悄地拨开了面前的几丛草,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小师妹方连琼躺在地上,下身的衣服被扒光了,流着血,三个男孩儿正提着裤子绑裤腰带!
除了许长友,那个声音熟悉的家伙,竟然是师叔的徒弟姚敬芝。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个人,是村子里琴师的儿子。
琴师的儿子系好了腰带,上去撸起了袖子要掐死方连琼。当时的方连琼已经昏死了过去,脸上挂着泪珠。牛长庚吓哭了,他捂着嘴,发出了几不可闻的低咽。既是害怕,也是伤心。方连琼也是他的女神,可如今,却被这三个人糟蹋了。
琴师的儿子正要下手,被许长友拦住了:“等一等,不行。掐死她,会在外表留下证据的。”
“那怎么办?”琴师的儿子没了主意。
“扔水里,淹死她!给她穿上裤子!”许长友和姚敬芝等三人又帮方连琼穿上了裤子。三个十几岁的男孩儿抬着方连琼到了河边,一扬手,“扑通”一声扔进了河里。
看到眼前的情形,牛长庚吓得尿了裤子。
“你们快走,剩下的我来处理!”许长友让姚敬芝和琴师的儿子走了。他回到案发现场,用黄土盖上了血迹,扶直了压倒的蒿草。这才匆匆离去了。
而这时,河水里的方连琼时沉时浮,被呛醒了。她无力地呼喊着,在狂风中和浪花里,根本听不到。牛长庚爬起来追着河流的方向跑,大声喊着:“师妹……师妹!”
“救……救我……救救我!”方连琼无力地哭喊。
牛长庚的腿都软了。他根本不会水!一咬牙,他跑了回去找师父帮忙求救。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原委。毕炜听完后,不胜唏嘘地问道:“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对你师父说出真相呢?”
“因为……因为我怕,我知道许长友这个人的心有多狠。当初,他在姚敬芝的厚底靴子里放玻璃,姚敬芝多恨他呀。可最后还是投靠了他,就可见许长友这个人的性格了。我不敢说……我怂了……”牛长庚低下了头,仿佛眼前又出现了当年的一幕,老泪纵横。
“那……琴师的儿子叫什么?”这是一条很关键的线索,既然是报复杀人,许长友、姚敬芝先后死亡,那么琴师的儿子应该就是下一个目标了。
“廖胜喜。”
而牛长庚私下里几次找到姚敬芝,只是因为生活拮据,想要用这件事情来勒索他。可是姚敬芝软硬不吃,根本瞧不起牛长庚,这件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
审讯工作结束后,毕炜马上将这一情况上报。
“现场是典型的报复性杀人,让死者扮成他们生前最具代表性的帝王将相的形象,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形象与内心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五十年前,这些人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强奸杀人。所以,凶手才要采取这种羞辱性的方式。我认为,下一个受害者肯定是廖胜喜。建议马上查出廖胜喜的身份户籍以及住址,派人守株待兔!”
邢甫邦指示,按照毕炜的要求执行。很快,廖胜喜的身份就被查出来了。安琪儿对毕炜说道:“没想到,这次成了灯下黑,我们早就见过廖胜喜了!”
“嗯?”
“廖康的爷爷。”
廖康走到了家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爷爷,我回来了。”自从父母去了国外后,这里只剩下了廖康和爷爷一起生活。廖康的父母几次要求带廖康一起走,但是廖康都放弃了。家里的老人离不开人啊。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爷爷,今天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油豆腐。”喊了两声,都没见有人应,他嘟囔了一句:“老爷子今儿这是怎么了?”
廖康走过去推开了卧室的门,看到自己的爷爷廖胜喜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眼神空洞,仿佛带有一丝的恐惧神情。廖康走了过去,拍了一下爷爷的肩膀:“爷爷,你老僧入定了啊?今天怎么样,保姆是按时走的吧?”
“嗯。”廖胜喜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混沌的声音。
“来,我把您扶起来,给你买的最爱吃的油豆腐,赶紧尝尝。”
廖胜喜想要说什么,可是嘴角歪斜着,只能发出“唔唔”的轻哼。
廖康浑不在意,自从爷爷中风后,就这样了。他只是像往日里那样随意地应和:“是是是,您老人家说得对。来,我帮你穿好鞋子,去吃油豆腐啦!”
此时,廖家楼下。毕炜已经守候在了车里。对讲机里传来了“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毕队毕队,安组长来了。”
毕炜挠了挠头:“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不让她来吗?”
“我又不会给你添乱。”安琪儿抢过了对讲机在那头说道。
毕炜嘬了一下牙根儿,车里的几位刑警都笑了。他回过头去喝道:“笑什么笑,都给我提高警惕,抓不住凶手,唯你们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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