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归看,懂点儿规矩,别他妈瞎动!”吴王姬僚的扮演者毫不客气。
一听对方说了脏话,毕炜也要忍不住了,他刚要发作,安琪儿过来了,问他:“怎么了?”
“哦,没事,我只是采访一下姬僚同志,想问问他被杀后有何感想。”毕炜看着他冷笑道。
那演员狠狠地瞪了毕炜一眼。这个眼神很可怕。京剧演员讲究“手眼身法步”,眼神是他们从小要练的。而且配合上了这么一张大花脸,这个眼神就更让人生畏了。
“哎哟,姚老板。”老安热情地走了过来,“你今晚的王僚是真不错。尤其是那几句西皮二六,唱得可真好,不愧是名家啊!”
老安虽然退休了,但在过去也是军队的高级干部。常人被老安称赞几句,估计能美上半天。可是眼前的这位姚老板,却冷冷一笑:“安将军你谬赞了,我也只是按照师父传统的来。如今,社会是发展了,可是再怎么发展,这祖宗的东西,也不能丢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姚老板慢慢地靠着椅背,恹恹地叫了一句:“小福子,卸了。”
旁边马上跑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留着光头,腿脚很利索,跑过来之后马上熟练地帮着姚老板卸妆。
老安碰了钉子,却也没有在意。他只是继续带着老毕去见其他几位京剧名家了。毕炜靠在一边站着,问安琪儿:“这姚老头儿什么来历,也太牛了吧?”
安琪儿轻轻摇了摇头,对于京剧这种传承了百年的剧种,她也全然不懂,更不要指望她会说出某个演员的来历了。
“呵呵,这是民国京剧大师的得意弟子。”不知什么时候,王瑜已经收拾停当了。她穿着一身中性打扮的衣服站在了二人的面前,牛仔裤、黑色的羽绒服,显得英姿飒爽。王瑜说:“我要去前面的店里喝杯茶,怎么样,二位有没有兴趣?”
看看老安他们那边,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完呢,反正左右无事。毕炜向老安他们打了一个招呼,便和安琪儿跟随着王瑜前去。说来也奇怪,毕炜这是第一次在现场听京剧,却被演员们精湛的技艺深深折服了。三四人千军万马,六七步万水千山,这种最意象化的表演手法,令人着实沉迷。今晚,毕炜似乎也不觉得这种古老剧种有多难听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于王瑜的邀请欣然应允的原因。三个人坐在茶馆里,聊了许多。王瑜似乎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她坐下后,什么话都不必说。老板就端来了她喜欢的干果蜜饯和茶水,三人聊了许多。王瑜作为一个行内的名家,从京剧的起源聊到了京剧的发展,而后又到现在的现状。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姚老板的身上。王瑜介绍说,姚老板的全名叫做姚敬芝,是全国著名的花脸演员,隶属省京剧院,很有票房号召力。这次也是临近过年了,组织了全国著名的京剧演员在一起,当做是一场年底的总结演出。往年都是在小年前反串封箱,今年就算是破例了。
“姚老板看上去不大友善啊!”毕炜装作有意无意地提起。
王瑜斟上一杯茶,轻抿一口说道:“唉,这也不能怪他。衣帽箱不能随便让别人翻动,这是老一辈儿的规矩了。姚老师骨子里很传统的,他的表演做工到唱腔,都是完全按照师父的要求来的。你们看到刚才给他卸妆的那个孩子了吗?今年十四岁了,是他的徒弟。他平时对徒弟管教很严的,比如说现在社会进步了,不能打学生了。可是这位姚老师,打起徒弟来狠着呢。《霸王别姬》里的那些桥段,可不全是编的。”
毕炜和安琪儿都沉默了,他的内心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悲哀:如果一种戏剧,要靠打徒弟才能传承下去,那么……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当然,毕炜是警察,他只能是从职业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这也只是他个人的看法而已。
接下来,王瑜又聊了许多许多。虽然只是聊京剧,但是却从中看到了许多她为人处世的观念。她喜欢在京剧上创新,就像她自己频繁地参加各类的选秀及娱乐节目。目的无非是想要改变人们对京剧固有的一种老态的观念,证明京剧一样可以做到时尚。想办法吸引更多的年轻观众来到剧院里听京剧,喜欢上京剧。
“所以,我今晚还是要谢谢你们能来。因为你们肯赏光来到这里,就是对京剧的一种肯定。戏曲的传承,也有你们的一份力。”王瑜最后说道。
毕炜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高尚,他只是陪老安和父亲来的,现场听了一次京剧,也不敢说自己多喜欢,只是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而对于这些从小练功的京剧演员,他内心更多的是一种钦佩。他们付出的汗水和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临别之际,三人互道珍重,并且留下了联系方式,表示有机会的话,还要一起品品茶、聊聊天。
随后,毕炜和安琪儿陪着家人离开了。
剧院里,观众都走了,演员们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姚敬芝缓步走出了剧院,身后跟着提着箱子的小福子。
“姚老师,姚老师!”一个人追了出来。
姚敬芝回头望去,见是剧院的经理,叫马凤昌。他说道:“马经理还有什么事情吗?”
马凤昌说道:“您看春节长假过后,您能不能在我们这儿排一场戏,就那场您最拿手的《大探二》,怎么样?”
姚敬芝笑了一下:“马经理,您忘了老理儿啦。明天离火市有我的封箱演出,等到开箱,得是正月十五之后了。回见。”说完,转身就要走。
“别别别,”马凤昌有点儿着急,他挡在了姚敬芝的身前,“姚老师,以前是正月十五之后开箱,那是为了让大家过完了春节长假。可是现在的春节假期,也就只有七八天,您早一点儿演出,咱们还能多挣点儿钱不是?”
姚敬芝冷冷一笑:“别咱们,恐怕马经理是为了让自己多挣点儿钱吧?”
马凤昌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说道:“对!我不瞒您,这几年,我们大剧院确实是很少接到演出了。尤其是像今晚这样的,您没看见观众有多么热情吗?我跟您说,这么多年了,京剧也慢慢不行了,您何必……”
姚敬芝不等他说完,眉毛一挑:“谁说京剧不行了?告诉你,马凤昌,你下次再敢说这话,我大耳刮子抽你!有我姚敬芝在,京剧她就行!哼!”
“对对对,您说的对,京剧行,现在火爆,行了吧?可您不能光顾着自己吃肉,也得让我喝口汤吧?姚老师,姚老板,就当是我求求您了,好歹在这儿安排一场,行不行?”
“这事没得商量。过年我会很忙,回来再说。小福子,我们走!”说完,姚敬芝带着自己的徒弟,大步流星地走了。
马凤昌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良久才回过神儿来,啐了一口:“啊呸,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成天皇巨星了啊!”
第五章 斩雄信
昏暗的单元楼楼道内,仅亮着一盏不甚明亮的钨丝灯泡。在进门口后转向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因为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这个人的长相。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嘴里叼着一个烟头儿,忽明忽暗的,身边放着一只蓝色的帆布口袋。这个人有点儿紧张,他不时地伸出手去,摸摸口袋,过了一会儿又不放心,拉开袋子的拉链。戴着手套的手摸进去,直到摸到了那个东西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等到了今天,绝对不能出错。
香烟抽完了,他习惯性地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赶忙将烟头捡起,揣在了衣兜里。天气很冷,可是他必须等下去,只为了那件事情!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沉重,落地有声。他终于来了吗?蹲守在楼梯上的人听了一阵,没错,就是他,这一连串的脚步声太熟悉了。
来人背着双手,走进了楼里,迈上三层台阶后,一转向。却发现了面前黑乎乎的,似乎坐着一个人。他顿时不高兴了:“谁呀,大半夜的坐在这儿,吓唬人啊?”
坐在台阶上的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当来人逐渐适应眼前的黑暗之后,从这个人站立的轮廓认出来对方的身份了。他惊恐地后退两步,眼睛瞪大:“你……你……”
“我等你很久啦!”
害怕的人心知不妙,长大了嘴巴要喊,可就在这瞬间,对方伸出胳膊一挥。电光火石之间甚至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只是看到了他手里寒光一闪。来人忽然觉得颈部一凉,鲜血从喉咙处汩汩流了出来。他感觉自己一下子与外部的空气隔绝了,拼命呼吸却吸不到一丝的空气。除了冰凉的痛意外,他唯一的感受便是——自己的灵魂正在和自己的肉体分离……
虽然说时近年底了,可是公安局的工作却异常忙碌了起来。每到年底,一切扒窃案爆发的比例就会逐日攀升。小偷也得过年啊!虽然说,这种小案子不值得市局刑侦支队出动,但是面对一些随时可能会发生的大案要案,他们还是要做好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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