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悬疑录:最后的狄仁杰[出版] 五册完结 (唐隐)
袁从英按住他的小手,轻声道:“斌儿,你要听话。跟着大人你可以学……”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韩斌已经急得迸出了眼泪,脸涨得通红,拼命嚷起来:“我不要!我谁也不跟,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哥哥,我不瞎说话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赶我走啊!”他把脑袋埋到袁从英的怀里,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再也不肯松手。
袁从英束手无策地瞧瞧狄仁杰,嘴里嘟囔着:“大人,您看,我真是管不了他,我……”
狄仁杰默默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闹成一团,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倒有个主意。斌儿,你也别着急,听大人说。”
韩斌抹了把眼泪,站直了身子。狄仁杰道:“从英,今天你就把斌儿留在我的府中,让他在我这里住一个晚上,熟悉一下环境。假如他喜欢上了这儿,那就留下来,假如他还是愿意跟你走,明天你出发的时候,我会让狄忠把他送过去。你看如何?”
袁从英愣了愣,低声道:“如此甚好。大人,那就这么办吧。”他看韩斌倒也安静了下来,便抬头对狄仁杰道,“大人,那我就走了。”
狄仁杰点头:“好。”
袁从英站起身,来到狄仁杰的面前,微笑着抱拳道:“大人,我走了。您多保重。”
狄仁杰也微笑着点点头,并不说话。袁从英又看了看韩斌,便转身迈步走出书房,狄仁杰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伸手将韩斌拉入怀中,轻声道:“斌儿,来。我带你去你哥哥的屋子,咱们在那里说话。”
皇宫,御书房。
沈槐垂首跪在武则天的面前,许久,才听到武则天的声音:“沈槐,你的差使办得很不错。”
沈槐深深地磕了个头:“微臣为陛下效力,万死不辞。”
“嗯,朕已将你酌升为千牛卫中郎将,接替袁从英担任狄国老的护卫队长。”
“微臣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冷冷地看着沈槐,突然沉声道:“沈槐,你可知道袁从英为何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吗?”
沈槐浑身一震,紧张地思索着,终于低声答道:“袁从英的心中只有狄国老,没有圣上。”
武则天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懂事。狄国老是国之栋梁,从今以后你便要竭尽全力辅助他、保护他,我希望你会做得比袁从英好。”
沈槐又一叩首:“微臣谨遵圣命。”
“好,你去吧。”
沈槐退出御书房,武则天紧皱眉头思索着。突然,身边响起怯怯的呼唤声:“陛下,您要见我?”
武则天没有抬头,软软地靠坐到龙椅之上,疲惫地说:“六郎,你来了。”
张昌宗应了一声,局促地站在她的面前,神情十分紧张。
武则天闭起眼睛,张昌宗迟疑着来到她的身边,轻声道:“陛下,您累了吗?六郎替您解解乏?”
武则天微微点头,张昌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揉起了太阳穴,揉了好一会儿,武则天睁开眼睛,仔细地端详着他,轻轻拿住他的手,道:“六郎,在朕的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犯了错,朕是舍不得责备的,你知道吗?”
“陛下!”张昌宗哽咽着,情不自禁地跪倒在武则天的面前。武则天定定地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他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
第十三章
远 行
洛阳城外,洛水亭。
一大早,天上就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这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了。洛水已经冰封,河岸两侧都铺满了厚厚的白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
洛水亭中,沈槐从早上起就一直等在这里,不停地朝官道上举目眺望。终于,远远地从行人稀落的官道上,来了一队小小的人马。沈槐一眼就认出了腰杆挺直地骑在马上、一身黑衣的袁从英,还有走在他前面,虽被缚着双手却同样昂首挺胸、迈着大步的狄景晖,他们身边还有两个差役,每个人的脸都冻得通红,身上头上落满了雪花。
沈槐大声叫着:“从英兄,景晖兄!”从洛水亭中跑出来,迎着他们跑上官道。袁从英看到沈槐,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踏着积雪朝沈槐快步走来。走到对面,两人互相一抱拳,都露出笑容。
沈槐有些激动地道:“从英兄,我从一早上就等在这里了,就想能送送你和景晖兄。总算没有白等。”
袁从英微微喘着气,也笑道:“这么冷的天,你还来送我们,真叫人过意不去。”
沈槐朝袁从英的身后瞧瞧,狄景晖一脸傲然地站着,那模样不像是被押赴流的囚犯,倒更像是个来巡查的官员,不由会心地一笑,上前一步道:“景晖兄,我来给你送行。”
狄景晖点点头,道:“多谢你的美意。我很好。”
沈槐听他说得不伦不类,有点儿忍俊不禁,又回头看看袁从英,道:“从英兄,下起雪来了,你们这一路往西北,路会越来越难走的,天气也会越来越差,真要多加珍重啊。”
袁从英淡淡一笑:“沈贤弟,我本就是从西北那边来的,倒也过得惯那种日子,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他嘛……”他瞥了眼狄景晖,又朝沈槐挤挤眼睛,“恐怕要吃点儿苦头。”
沈槐会意一笑,二人携手走进洛水亭,沈槐感叹道:“亏得你们俩同行,相互有个照应,这样狄大人还能略放宽心。”
袁从英听他提起狄仁杰,神情略变了变,沉思片刻,道:“沈贤弟,卫国戍边是我一向的心愿,今天终于成行,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只有狄大人。沈贤弟,而今你已是大人的侍卫队长,从今往后,大人的安危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沈贤弟能保得大人平安,便是对愚兄的大恩大德。愚兄,这就谢过沈贤弟!”说着,他唰地撩起衣摆,单膝着地,向沈槐行了个大礼。
沈槐大惊,赶紧拉起袁从英,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袁从英又从腰间取下若耶剑,轻轻抚摸了下剑鞘,平端起宝剑,注视着沈槐,郑重地道:“沈贤弟,这柄若耶剑是十年前我刚到大人身边的时候,大人赠给我的。如今我既然离开大人,便还请沈贤弟帮我个忙,替我将此剑还给大人。”见沈槐犹豫着,袁从英微笑道,“沈贤弟,本来我应该亲手把剑还给大人的。可我知道,那样的话大人必不肯收,还不免伤感。所以,我早就想好了让你把剑带给大人。我料想,你今天一定会来送我们的。”他把若耶剑又往前递了递,轻声道,“沈贤弟,请你接好,这是把宝剑。”
沈槐这才双手接过若耶剑,轻轻把剑往外一抽,森森寒气顿时盖过凛冽的北风,剑身闪出耀眼的光芒。沈槐由衷地赞叹:“真是把难得的好剑。”
突然,寒风中传来一声孩子的呼唤:“哥哥!”
众人回头一看,狄忠驾着马车来到洛水亭旁,马车一停稳,韩斌便连蹦带跳地朝袁从英飞奔而来,一头扑进了袁从英的怀中,嘴里不停地嚷着:“这下你不能赶我走了吧?”
袁从英蹲下身搂住韩斌,含笑道:“你这个小坏蛋,怎么还是来了?狄府不好吗?”
“不好,哪里都不好!”韩斌一个劲地叫着,死命抱着袁从英的脖子。
袁从英好不容易才把他略略推开一些,问:“吃过早饭了吗?还饿不饿?”
韩斌眼珠一转:“有好吃的吗?”
袁从英笑着从怀里掏出个纸包:“豆沙馅饼,想不想吃?”
“想!”韩斌举起一块豆沙馅饼,正要往嘴里送,突然开心地喊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想我来,你想我来的!”
见袁从英只是微笑着不答话,韩斌把豆沙馅饼往他的嘴边送了送:“哥哥,你先吃。”
“我不爱吃这个。你吃吧。”
“不要,你不吃我也不吃!”
袁从英无可奈何地咬了一小口,韩斌这才心满意足地大吃起来。袁从英直起身子,看见狄忠远远地站在马车旁,便朝他点了点头。狄忠也冲他点头,背过身去悄悄地抹了抹眼泪。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袁从英说着,将韩斌抱上马背,又朝沈槐抱了抱拳,自己也飞身上马,调转马头,一行人重新回到官道,沿着铺满积雪的道路缓缓向前行去。
洛水亭边,沈槐和狄忠久久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漫天飞雪遮蔽了天地间的一切。
官道旁,都亭驿。
傍晚时分,都亭驿里人声喧哗。大堂里,熊熊燃烧的炭火带来暖意,在寒风大雪中赶了一天路的旅人们,终于可以在这个温暖的所在歇歇脚,吃点儿热汤热饭,再睡上一觉,明早才有力量去继续那艰难的旅程。
柜台旁的角落里,袁从英正在和驿吏商量着什么。驿吏指着狄景晖,皱眉道:“您要三间房没问题,可他是个服流刑的犯人,不允许住客房,要住监房的。”
袁从英轻声道:“这里又不是官府,哪来这么多规矩,你多挣些钱还不好吗?”
驿吏为难道:“哎哟,我这都亭驿也是官办的驿站,自然要讲些规矩。否则……”
袁从英想了想,道:“算了,那也不为难你了。我就要两间房,让他和我住一起,你就不要管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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