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衙役都没有官方的正式身份,相当于为衙门服役的性质,当然会发放薪水,但是很低。其中,除了壮班以外,剩下的两班衙役都是贱民,有多贱呢?
地位同倡优奴婢同列,后代不许参加科举考试(三代人)、不准捐纳买官,他们虽然给政府官员办事却为士绅所不齿,认为有辱斯文,因此,有些家庭严谨自己的子孙去做衙役,因为负面影响太大。
官方上对衙役的地位如此贬低,但是到了生活中却不是必如此,毕竟捕快之类的干的是‘管人’的活,又不是人人都要去读书考科举,捕快虽然薪水很低,靠薪水连饭都吃不饱,但捕快也不是靠薪水吃饭的……
偏偏,所有的江湖人士都是被管束的,正所谓,侠以武犯禁,在官面上,没什么正道武林邪道武林,统统都是坏人,全死光了官面上都不会心疼只会庆贺的那种人。
所谓正邪,都是武林之中自己过家家喊的,官面上从来不承认。
而且这些武林人士也从来不去招惹官面上的人物,万一被弄成通缉犯,那就没好日子过了。
所以这些捕快不是用来保护王轩的,而是用这么一个名头。
安顿好这些家伙,王轩找来了老管家,“赵叔,坐吧,我有些事情问你。”
“可使不得。”老管家连连摆手,让自家主人还是个堂堂的举人老爷喊他叔,这怕是要折寿的吧。
让这么从小把自己服侍大的老头子喊自己老爷,王轩怎么着都感觉别扭。
奈何老头子说啥都不干,王轩也就随了他的意了。
叫老爷子来主要是问问家里的情况,到底王家跟谁有仇或者跟哪家有什么利益冲突,王轩才不信无缘无故有人会来屠灭他们家满门那!
老管家坐那里沉思片刻,“我王家处处与人为善,确实没什么仇家,若硬说有仇怨的,那就只有吴家了。”
“这事说起来还是因为老爷引起的。”
“我?”王轩一愣。
“是的,那时候老爷还小,在私塾的时候,吴佳新老爷可还记得?”
王轩点点头,有些印象,与前身是同学。
“小时候这吴佳新就聪明伶俐,那时候吴家老爷子总是在老家主面前夸耀,每次都弄的老家主很烦。”
这就是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之一,别人家的孩子。
“后来考童生的时候,老爷去一举名列前茅超过了对方,老家主为此大肆庆贺三天,之后每每喜欢在吴家主面前提起。”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此后,随着年龄渐渐长大,吴佳新越发表现出众,无论是在学堂里还是在外面都是能言会道交游广阔,而且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是大家公认的才子,而老爷那时候只知道在房里苦读,所以,吴家里又是每每在老家主面前拿出来对比。”
王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贱人!
“可结果,考秀才的时候,老爷再次压对方一头,为此,老家主再次大庆三天,并且每天都喜欢去吴家串门……听说吴家主被气的吐血。”
“噗……”王轩实在没忍住笑了,在这死了父母的当口,实在有些不合适,可他忍不住啊!
“这之后半年多,吴家主门都不出,后来,老爷再次埋头苦读,上次的乡试都没参见,虽然吴佳新也未考上,但终归是参与了,吴家老爷又开始嘲笑说老爷读书读傻了,江郎才尽,连参加考试都不敢了,什么少时了了大未必佳……气的老家主从来都要绕着吴家走。”
贱人就是矫情!
“结果这次乡试……”
不用老管家说王轩都知道了,这次乡试福州府一共就中了四人,可没这个吴佳新什么事,不用说,按照套路来看,他‘爹’必然是大庆三天,再次每日到吴家串门,一连半年……
emmmmmmm,想想都特么恐怖……老吴头怕不是要被气进棺材!
也不知道这古人的娱乐生活到底有多么匮乏,竟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搞这么大!
而且,这前身也是个人才,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窝囊,也是装B打脸小能手啊!
想想,现代人因为卖西瓜与人口角都会产生杀人的欲望,更何况,这已经不是口角了,上人家串门……想想那个画面……
这事,搞事情啊!
自家那个‘老爹’也是个人才,你咋不弄个锦旗挂人家门口。
真是……
这么说来,吴家的杀人动机是有了。
除此之外,老管家也说不出什么了,他只是个管家,老爷在外面生意上的事情和城外田庄的事情他也不清楚。
多少这也算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待管家走后,王轩便在灵堂休息起来。
他是家中独子,这活也必须他来做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就要出城下葬,盛夏季节,尸体是不能停放时间过久的。
家里的祖坟在城外庄园附近,庄园在闽江边上,算是一大片上好的水田,足有上千亩大小,是王家几代积攒下来了。
虽然王家布匹生意也做的挺好,但这千亩地才是王家真正的根基。
捕快叫戴玉堂,也算是尽心尽力,带着六个衙役也一同跟着王轩来到城外,算是给王轩以贴身保护了。
当然,这一方面是因为王轩身份问题,更主要的是知府的吩咐。
第0308章 五虎门
这些人只知道王轩到衙门那边走一圈,立刻知府就派他们一群人来保护王轩,具体原因不明,便都以为是王轩跟知府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交情,所以自然要尽心尽力。
王轩对这方面舍得花钱,整个送葬的队伍接近二百多人,浩浩荡荡出了府城来到王家庄。
整个下葬的流程极其复杂,王轩像是个傀儡一样被人摆布个不停,忙活了整整一上午才算是完事。
中午时分,在庄子里摆了几十桌招待王家的佃户,同时也是跟大家见见面,认认王家的新主事人。
庄子里除了王家的佃户外,还有一些五服内的亲戚也都要一一见过,反正,整个王家庄上千口人,现在就是王轩说的算了,毕竟是家主又是个举人,继承这一切是铁板钉钉的。
正在吃酒的时候,忽然听到庄子外有喧哗声音,没片刻,就有庄民跑过来跟王轩这禀报,“老爷,又是五虎门的那些行脚船,每次路过这边的时候都停在这里歇脚,吵吵闹闹的好不烦人。”
“这次不知怎地,非要进咱们庄子来,现在被拦在外面了。”
王轩皱眉不说话,而是扭身看了一眼戴捕快,戴玉堂立刻会意,站起身来握住腰刀,带着六个穿着制服的衙役走了出去。
王轩这才与几个长辈老人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这五虎门是个什么情况?”
老人们都知道这举人老爷之前是不管事的,所以便解说起来。
太具体的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五虎门有上下两个,一个在闽江出海口,一个在上游三溪汇合口,在闽江之上跑船运,因为不方便进府城,所以总是在他们王家庄这里的码头停靠。
一开始王家庄当然是不让的,自己庄子的码头凭什么让外人用去。
大小爆发过几次冲突,奈何打不过这些江湖人,几个壮汉都被人打的残废了,打完人就跑,抓又抓不住,动不动隔三岔五就来骚扰一通,慢慢的,王家无可奈何,也就只能让了一步。
听老人这意思,对方好像还找过自己老爹谈论买下渡口码头这块地,只是自家老爹言辞谢绝了。
不过王轩看来,这事没这么简单。
这边老家主一死对方又欺负上门来,就不会是单单占个码头了。
再说那是之前,现在敢欺负到老子头上……特么的!
说着,一行人就来到庄子门前,就看到戴捕头正和一群十几个汉子交流着什么。
看打扮,王轩觉得怎么也不像是行船的船夫,倒是活脱脱一副电视剧里面江湖人士的打扮,一个个长衫大褂腰挂长刀。
王轩稍加思索便走了上去,随着步伐迈动,一股大佬的威势陡然就升腾起来,挥手止住要说话戴捕头,目光在十几个汉子身上扫过,声音陡然一沉,“尔等何人,为何来我王家庄前闹事!”
对方为首一个汉子微微愣神,上下打量一身素白孝服的王轩,“不知这位是?”
“哼!”王轩冷冷一哼,眼神轻蔑地在十几个汉子脸上扫过,“尔等是何身份,敢与我如此说话。”
“你!”一个看穿戴比较出众的年轻人哪里受过这种鸟气,伸手就要拔刀,却被为首大汉一把按住,大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火气,“不知这位大人是?”
“这是新进举人王轩王老爷,王家家主。”戴捕头很有眼色地替王轩介绍了一句。
王轩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见为首大汉瞳孔微微一缩,眼角跳动一下,按着少年的手都紧了一紧,显然是知道自己是谁。
之所以没认出来,或许是没见过自己,或许是没见过这样的‘自己’。
一个江湖门派为什么要对王家了解这么清楚,显然不会抱着什么好态度。
“原来是王老爷当面,在下……”大汉抱了抱拳正要说什么却被王轩挥手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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