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长家,叶子先打听了一下韩诤的近况。村长一摇头,道:“这小子,昨天可能吃坏了肚子,一晚上工夫跑了三十多趟厕所,真是够折腾的。”
叶子心里一寒,暗道:“看来韩诤也一直没睡过呢,这不会是巧合吧?”
叶子什么话也没说,从怀里摸出一张早已被摩挲过无数回的二百两的银票,轻轻放在村长的桌上。村长接过银票,一下子面色大震,“啪”地一声,把银票拍在桌上,厉声道:“叶公子,我道你也是个知书答理之人,难道你要行贿朝廷官员不成!现在上面正在号召廉政,你是想让我犯错误吗!”
叶子被吓了一跳,暗道:“小老头儿不是说村长是个贪财的家伙么?还说二百两也算够了,可他……难道他还是个清官?”
村长也不理会叶子,端起茶杯,冷冷道:“不送。”
叶子一想,这就要赶我走啊!也真是,连个村长都知道送客要端茶,架子还真不小。
叶子无奈,起身告辞,想了想,还是出村去看看有理和尚和那两姐妹怎么样了吧。两姐妹如果还平安无事,肯定已经不知在什么地方睡足了觉,又等着来杀自己了,唉,反正也躲不过,还是勇敢面对吧,只要找机会近身抢攻就有希望取胜了。可村长却说这两姐妹早就死了,还不承认前天那两姐妹出现过。不对,如果不是我神经错乱,就是这里面一定有人说谎!可到底是谁在说谎呢?又为什么要说谎呢?这个小村子到底又有着怎么样的古怪呢?叶子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勉强睁大着通红的眼睛,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村口走去。
如果叶子走得再慢一些,他也许就有机会听到村长家里出现了一段奇怪的对话。
村长向里屋喊道:“老婆,韩先生那里怎么样啊?”
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韩先生真是不错,我说老公啊,你真是没看错人。”
此时的叶子虽然举步维艰,却偏偏就比村长两口子的对话快了那么一些,所以什么都没听见。如果他听见的话,会怎么想呢?“韩先生”?这村子里的人大都姓隗,怎么会出来个“韩先生”呢?难道是韩诤不成?
叶子出了村口,他真是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啊,可是,要不把那两姐妹的下落弄明白了,睡觉的时候很可能就会糊里糊涂地丢了脑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千万谨慎为好。
叶子每走一步,都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却又总是分心,惦记着韩诤,不知道自己这二百两银子该怎么送出去才好。不知不觉地,叶子就走过了那片小树林,看到地上有一片土色正新,很是醒目,便想起来这是昨天有理和尚挖坑的地方。叶子暗骂:“这个古怪和尚,真不知有什么毛病,一千个人都杀完了居然还落下病来了,每天不挖个大坑就睡不塌实!哼,真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这种人!”
可叶子又转念一想,那有理和尚再没理的东西都能说成有理,昨天还居然把两姐妹说得心甘情愿地去遭受他的强暴,这人肯定不会是个笨蛋啊,那么,他挖的坑……
叶子一咬牙,拔出佩剑,决定把坑挖开来看看。
十
韩诤在村长家里,也在惦记着叶子。
韩诤才被关进村长家后院的时候,真是很受了一些委屈。村长有个儿子,叫狗儿,七八岁大,正是淘气的年纪。这孩子因为是村长的儿子,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全村的孩子们全被他欺负了一溜够,没人再敢和他玩了,而村子又小,也没什么可玩的东西,正在寂寞难耐的时候,老天爷就把韩诤这个大玩具给他送过来了。
这么大的小男孩一般都爱玩什么呢?抓蚯蚓、逮蚂蚱,然后用火烧、用水淹、用棍子扎、用钳子碾,人的攻击性是人的天性,这一点在孩童时期尤其暴露无遗。狗儿正在生气,为什么呢?因为院子里一只虫子都逮不到了,火烧、水淹之类的兼顾思想性和艺术性的游戏没有了游戏对象,正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韩诤。
韩诤正被捆着,一动也不能动,衣服也破了,头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带着血。狗儿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慢慢地来到了韩诤跟前,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把韩诤看得直起鸡皮疙瘩。还好,看了一阵,狗儿一溜烟地跑了,韩诤这才松下口气来,可没多一会儿,只见狗儿呼哧带喘地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堆东西。韩诤一看,好家伙,都是厨房里用的,可以分成两个门类,工具类的有:菜刀、擀面杖、火钩子、火钳子;调味品类的有:盐、辣椒面儿、花椒面儿、胡椒面儿、酱油、醋,还有一瓶黑猫牌洗涤灵。韩诤一边看一边纳闷:这孩子这么小呢就会做饭?可没大一会儿,他就明白了,这孩子不是要拿这些东西做饭,那都是往自己身上招呼的。韩诤在后面的半个时辰里所发出的各种象声词比最有权威性的《词海》里记录的还要丰富。等狗儿终于玩累的时候,韩诤已经搞不清自己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了。
韩诤好容易喘息稍定的时候,睁开眼来,正看见村长过来。韩诤心里一紧,暗道:“小的折腾完了,老的又来折腾来了?”可再看看,村长却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手里捧着一本书,自顾自地看呢。韩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村长看书看得非常入神,有时瞪圆了眼睛,有时又大口吞着唾沫,有时又挠挠后脑勺,好像有什么地方看不大懂似的。韩诤觉得古怪,偷眼看去,嚯,那书里面真是图文并貌,活色生香。这个时候,只见村长又挠了挠后脑勺,不由自主地吐露了一声心中的疑惑:“这个,这个,什么什么女优,到底是什么啊?”
“是AV女优,”韩诤接口道,“就是那个干什么什么的。”
村长吃了一惊,回头见是韩诤,愕道:“看不出啊,你这小子还有点儿学问。”
韩诤讪笑道:“不敢当,不敢当,略有所知而已。”
村长向两边张望了一下,见后院无人,神秘兮兮地凑到韩诤跟前,拿着书给韩诤指着,悄声道:“喂,你帮我看看,这个,对,就是这个,这个是什么意思啊?你知道吗?”
韩诤努力地睁开眼,看了看,也悄声道:“这个是SM,是外国传来的,意思就是啊,就是那个那个,就是那个那个什么什么。”
村长神色一喜,伸长舌头舔了舔嘴唇,又翻到一页,问韩诤道:“这个,你看看,这个你知道不?”
韩诤看了看,心道:“还好我当年读书的时候童子功打得扎实,这会儿是村长问什么我知道什么啊,说不定——嘿嘿——”
韩诤脑筋一转,又连忙回答道:“这个啊,就是那个,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嘿嘿,可那个了,可什么了!要是这个再配合上那个的话,就会——那个那个,什么什么,特别的那个什么!就得什么死了!”
韩诤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对村长面授机宜,尽展平生所学,把村长听得面红耳赤,鼻血唾沫齐流。这一讲,足足讲了一个时辰。一本书全部讲完之后,村长对韩诤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连称呼都变了,一口一个“韩先生”。
村长连忙叫人给韩诤松绑,感叹道:“韩先生啊,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我这一辈子都没碰上过像韩先生这么大学问的人!”
韩诤抖了抖身上的绳子,身体可算是得到了解脱,暗道:“古人说得没错,机遇从来都只留给有准备的人,看来,要不是当年那一番苦读,今天还真脱不了身呢,说不定再熬一天就得被那小鬼给折腾死!”
村长一团和气,道:“韩先生,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这段时间教小儿读书,同时也辅导我一下——这个那个——嘿嘿,韩先生这么大的学问,不用真是可惜了!”
韩诤心里当然是欢迎之至,又想到自己可以做那狗儿的老师了,就算不报复一下这个坏小子,至少也不用再受他的欺负了,当下便对村长满脸堆笑,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但村长又嘱咐了一句:“这件是可千万不能让叶公子知道,你也千万不可出门,不可和叶公子去联络。其实,用不了多少时候,我就可以放你走,不过,你要是这段时间不老实的话,那——”
下面的话不用说韩诤也明白了,当下连忙允诺,绝对老实本分,不给村长惹麻烦。村长这才放心下来,而韩诤的教书工作也就从此开始了。这个戏剧性的变化,叶子却无从得知。
十一
叶子正费力地掘着土,佩剑虽然不好使唤,好在已经有过一次用佩剑掘坑的经验了。叶子掘了好半晌,总算初见成效,在土里看见了一截鲜艳的衣角。
是女人的衣服!
叶子吃了一惊,暗道:“不会那两姐妹已经遭了毒手吧?难道有理和尚先奸后杀?这个凶僧!”
叶子继续掘土,全部工作终于完成,却和上次一样,只挖出了衣服,却不见尸体。
这回是两件女人的衣服,还很新,叶子端详了许久,认出就是那两姐妹昨天穿过的。只是,这两件衣服竟然水渍渍的,这是为什么呢?叶子忽然想到村长说的这两姐妹投河自尽的话来,身上一阵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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