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鬼差 (迎风尿一鞋)

这三个村民，又喝了一会儿茶，便结了账，回家去了。
整个茶坊，就剩下李长生这一个客人。
店家是个老婆婆，驼着背，步履蹒跚地从屋子里头出来，收拾了一下刚才三个村民所坐的那张桌子。
李长生微微一笑，恭敬地说道：“老婆婆，你这店，开了有些年头了吧？”
老婆婆慈祥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些年头了……二十来年了吧！我身子骨不好，也不能像其他人那样下地干活，平日里只得在家里的菜园子里，种些菜，靠着这个小茶坊，让村民们喝几口茶……村民们看我一个老人家可怜，所以也时常上我这喝茶，照顾我的生意。”
李长生听完，站起身来，帮着这老婆婆，一同收拾。
老婆婆看了看李长生，说道：“小伙子，你不是这村里的人吧？”
李长生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路过大山的旅客，见到有村子，所以找个地方歇歇脚。”
“路过大山的旅客？”老婆婆顿时有些吃惊，盯着李长生，问道：“你自己一个人？”
“对。”李长生应道。
老婆婆“哎呀”一声，说道：“那你可得小心啊……这大山里头，猛兽多，蛇虫鼠蚁也多，一不小心，可是要丢了性命的。”
说到这里，老婆婆似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我那可怜的孩子……就是在山里迷了路，被野兽啃了……才一夜的时间，村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老婆婆的脸上，露出了悲戚的神色。
李长生听了，心头也微微一沉，连忙安慰了老婆婆几句。
收拾完了桌子后，老婆婆问道：“那你可找到住宿的地方了吗？”
李长生淡淡一笑，说道：“我刚进村子没多久的时间，这不……就在你这里歇脚喝个茶，住宿的地方，我还没找到。”
老婆婆说道：“那要不……你在我这里住着吧！我还有几间空的客房，可以收拾一下，供你住宿……这村子里，没有旅店，你要想住宿，可不方便……若你答应，到时只需要随便付我这个老太婆一点闲钱，当作住宿钱，就可以了。”
李长生说道：“当然没问题。”
老婆婆说道：“你住在我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我奉劝你，还是早早挑个时间，赶紧出山去……这大山里头不安全，尤其你一个人，很容易遇上危险。”
“多谢老婆婆挂心。”李长生微微一笑，说道：“对了，老婆婆，我刚才坐在此处喝茶，听到隔壁桌的几个村民，在念叨什么老丁家的事情，你可知道是什么事吗？”
老婆婆面色稍稍有些一变，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之后，禁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这村子也不大……村子里头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清楚？你若闲着无事，想听听，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
“来来……老婆婆你坐……坐下来，慢慢说……”
李长生来了兴致，扶着老婆婆，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倒了一碗茶水给老婆婆，随后自己在一旁坐下，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家。

第300章 老婆婆
老婆婆缓了口气，慢慢地说道：“这老丁啊！闺女二十了，五年前，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难产……生出了儿子，死了大人……老丁难过了许久……原本想着……把儿子抚养成人，也算是一件幸事……没曾想到，一个月前，黑巫教里头的巫师来村子里选圣童，看上了他的儿子。”
“黑巫教选圣童？”李长生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怎么回事？”
老婆婆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这个村子，归黑巫教管辖，平日里，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交粮纳贡给他们……这选圣童，说起来好听，其实村子里的老人都清楚……就是拿小孩子去祭祀，送去的小孩……从没听说过能回来的……老丁心中清楚，自然是不忍心，于是进行了一番抵抗。”
李长生一怔，说道：“抵抗？有用吗？”
老婆婆苦笑一声，说道：“这黑巫教，在十万大山之中，势力庞大，对于他们来说，又何须去做那种硬抢的勾当？村子里的村民，在他们看来，就如同蝼蚁一般，人命在这里也是不值钱的东西……老丁不同意，他们倒是也没下手抢，只是说给村子里的村民们，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不过……”
说到这里，老婆婆停住了。
李长生问道：“不过什么？”
老婆婆说道：“不过……他们却是在老丁身上，下了巫毒。”
“巫毒？”
老婆婆点了点头，说道：“这老丁中了巫毒，全身溃烂，整个人在家里头躺着，已经好长时间了，奄奄一息，家中除了他闺女和小儿子照顾他，其余的村民，也不敢去探望，生怕那巫毒能传染……乡亲们看到老丁，就如同看到瘟疫一样。”
李长生皱眉说道：“老丁若是中巫毒而死，他的小儿子，自然还是要被送到那黑巫教当中作圣童，村民们，恐怕也是不敢阻拦的，对吗？”
“阻拦又能如何？这黑巫教的手段高明，要一个人死，能做到不知不觉之间，巫毒厉害……村民们根本无法破解……每个人的性命只有一条，全村人若敢阻拦，全村人都要死……但这老丁家的小孩，若是送出去……至少还能保村民们平平安安。”
老婆婆说到这里，似是也有些于心不忍，禁不住叹了口气。
在许多人看来，选择是一件最难的事情，但其实，最难的不是选择，而是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能够选择的人，至少还是幸运的，在几条道路之间，尽力去挑一条最平坦的路去走，而连选择权力都没有的人，只能犹如浮萍一般，听天由命。
老婆婆缓缓说道：“你是山外头的人，自然是不清楚这村子里头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劝你，在我这里休息够了，挑个时间，早早的离开村子，离开这片大山……这十万大山……危险……”
李长生若有所思，问道：“老婆婆，你可清楚，这十万大山之中，还有多少个被黑巫教所控制的村子？”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道：“很多……多得我们自己都不清楚……这黑巫教，有十八个法坛，只有一个是总坛，像我们乌月村，只是受到其中一个法坛的监管而已……平日里若是交粮纳贡，倒也平安无事……像选圣童这类的事情，发生的倒还算少……可能隔个好几年，甚至好几十年，才会发生一次……”
李长生面色一冷，说道：“看来在这十万大山之中，这黑巫教也算得上是土皇帝了？”
老婆婆淡淡一笑，说道：“确实算得上是土皇帝……不过这黑巫教的人，也很少出现在村子当中，村民们连他们的去处在哪里也不知道……要想主动去找他们，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大山之中重重危险……唯有结伴而行，才能安全一些。”
李长生说道：“看来……我要去老丁家瞧瞧才好。”
老婆婆一怔，说道：“孩子……你去老丁家干什么？如今这老丁中了巫毒，村民们都心生畏惧，打他家门口过……都嫌晦气……你若是去了……村民们看见，岂不是也对你有意见？你只是一个过路客……还是别去理会这些事情……也切莫有太多的好奇心……”
李长生说道：“如果老丁家这孩子，送去了黑巫教，岂不是保全了村民们的性命？如此说来……这老丁一家，还算得上是村子的救命恩人，村民怎么能如此待他？”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道：“这送与不送，岂是老丁所能拦得住的？估计没过几日……老丁便要气绝而亡，到那时……黑巫教里头的巫师再来，村民们也唯有将老丁家的孩子送出去……”
李长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倒是懂的一些破解之术，若是去一趟老丁家，说不定能帮他医治医治。”
“你？”老婆婆一脸惊疑，有些不相信，说道：“小伙子……这巫毒，可不比寻常的疾病，不是寻常的医术所能医治的……你若是能医治好老丁，自然是一件好事……只是……若是医治不来，被那巫毒侵染到了身子，白白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
“放心……老婆婆……”李长生说道：“要不这样……你带我去一趟老丁家，我帮他看看，若我能力卑微，医治不来，我也不会强求，若我恰好懂得解救的法门，救了老丁一命，岂不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这……这……”
老婆婆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老婆婆倒是心地善良，见老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于心不忍，不过她一个老太婆，一把年纪了，又能怎么办？
这村子里头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她来做主？
思索再三，老婆婆却是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带李长生去老丁家。
她自己也担心，万一李长生惹了事情，平白无故被牵连，岂不是让人家白白搭了一条性命？
李长生微微一笑，安慰地说道：“老婆婆……你尽管放心……带我去看看，你若心中有所顾虑……带我到老丁家外头，指出是哪户人家，我自己进去……你在外头呆着……这样，你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老婆婆听完，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也罢……我一个老太婆，一把年纪了，生死之事，早已经置之度外，你若真能救老丁的性命……我带你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