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喊了。”我费力走向沙发,将盒子轻轻放在茶几上,望着盒子表面发愣。
盒子还未打开,我已经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沉默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顾雪开口打破了沉默,“今晚送来的会是什么?”
“不知道。”
我嗓音沙哑,“你替我打开看看!”
“我?”顾雪把手一缩,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要,还是你自己打开吧……”
我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痛苦,把手伸向锁眼,手指跳动得特别厉害,眼皮也在发抖。
昨晚是阿芸被切掉的小拇指,今晚……
我快速将盒子揭开,鼓足勇气看了一眼。
还好,盒子里没有断指。这次送来的是一件混合着鲜血的布片,应该是从阿芸身上那件连衣裙撕扯下来的,上面甚至还带着碎肉。
我无法想象此刻的她到底经受着怎么样的痛苦,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阿芸凄苦绝望,向我哀嚎求救的样子。
我想救她,甚至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些痛苦,可我能做什么呢?
我痛恨自己太没用,顾雪却忽然惊呼,打断脑子昏昏沉沉的我内心的臆想,“你快看,下面还盖着一件东西!”
我豁然支起了身子,将盒子里的碎布揭开,果然一块血迹斑斑的手表从里面露出来。
“是卡地亚的手表!”
顾雪一眼就认出手表的牌子,“而且还是卡地亚的珍藏版,这种牌子的手表很稀有,普通人买不到的。”
我抽了抽鼻子,“很贵吗?”
“应该要五位数吧,这块手表属于珍藏版,或许还不止。”顾雪将警服上的袖子钮扣解开,我这才发现她手上也带了一块手表,跟盒子里的那块属于同一个牌子。
警务人员上班的时候不允许带手表,所以她遮得很严实。
这社会流行一句话,穷玩车,富玩表,能带的起这种牌子的高级手表,主人一定很有身份。
见我迟迟没有开口,顾雪又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件事,这块手表,我好像认识……”
我死死盯着手表,脑子里忽然闪烁出一张嚣张的脸来,一拍茶几,猛地站起来愤然大吼道,“顾涛!”
“谁是顾涛?”顾雪已经没那么害怕了,见我情绪失控,对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陷入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半年前,陈芝逼着我和阿芸分手,回头就介绍了一个富二代给阿芸认识,这个富二代叫孟涛,是我们公司老板的小舅子,他喜欢带手表,这好像就是他经常带的那块。”
“你怀疑绑架阿芸的是孟涛?”顾雪也站了起来。
“不知道,但一定会有关联!”我恶狠狠地抓着手表,压抑着嗓子低吼,
“如果让我查出绑架阿芸的人是孟涛,我一定会剁了他!”
第7章 死人复活
“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顾雪好言劝我,
“就算盒子里出现的手表真是孟涛的,也不够充分证据表明绑架陈芸的就是他,而且,这手表上带着血,很有可能孟涛也被绑架了。”
我打断了顾雪的分析,“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找孟涛问一问,阿芸失踪的事情肯定和他有关。”
“诶,你站住……”顾雪把我的手腕死死抱住,脸色又恢复了原有的那种惊恐,“你现在就想下去,难道你忘了楼下……”
她这样一讲,到把我提醒了,回想之前的惊魂一幕,我呼吸也有些发紧,万分无奈地说,“那好吧,今晚先不去,明天天一亮,我再找那个孙子!”
谈到曾经的情敌,我恨得牙痒痒。
顾雪好像松了口气,“那好吧,明天我陪你一块去调查孟涛,对了,你家有没有多余的被子?这里太冷了,最近两天我为了查你的案子,连眼皮都没合过……”
老实说我对顾雪挺感激的,尽管查案是她的义务,可在见识了这么恐怖的灵异事件之后,她还能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这份情我记下了。
我回屋给她找了一床被子,轻轻搁在沙发上,挠了挠头,很尴尬,“那个……我家比较脏,就这床被子还算干净,你将就一下吧。”
失去阿芸,我经历过一段十分消沉的生活,家里几乎没怎么打扫过。
顾雪不满地抽抽鼻子,似乎很想起我给她的被子,不过却没多说什么。
我走到墙角准备关灯,顾雪忽然跳起来拉住我,“你……别关灯,还有,你今晚也在沙发上靠一靠吧,我们在一起,我怕一会又有人敲门……”
她说话声小心翼翼的,露出一脸跟我商量的语气,我知道她怕了,紧攥着我的手一直没松开。
我十分疲惫,沙哑着嗓子说好。
重新坐回沙发,我们两个又重新靠在了一起,顾雪身上散发着青春少女独有的芳香气息,并不浓烈,但是很好闻。
男人是很贱的生物,我毕竟是个火力四射的壮小伙子,和身边一个美女警花靠得这么近,要说心里没点涟漪,还真对不起自己这份青春。
只是一想到阿芸生死未卜,甚至还有可能正在遭受折磨,我这心就跟被刀割成一片片似的,仅有的那点小激动,也被深深地自责和悔恨淹没了下去。
阿芸,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有个大男人在身边,顾雪似乎安心了许多,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之后还下意识搂着我,像个争抢玩具的小孩子一样,透露出青春可爱的一面。
我心事重重地靠着沙发,一整晚都没睡,照顾到顾雪的感受,我没抽烟,熬了一整晚,第二天顾雪睁眼醒来吓了一跳,指着我的胡子拉碴的下巴,说你怎么跟个鬼似的?
人一烦忧,憔悴得特别快,顾雪看出我对阿芸的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挺喜欢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我瞥了她一眼,“睡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知道孟涛家住在哪儿。”
顾雪说楼下就有包子铺,边走边吃吧。
我说好,没犹豫站起来拉开大门。
天光已亮,走廊不再那么阴暗,楼梯间偶尔还有几个邻居路过,我人缘还行,他们都笑着跟我点头,转眼看见跟在我身后、头发略有些蓬松散乱的顾雪,都露出会心的笑。
顾雪有点膈应,扭扭捏捏的,或许是不想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加快步子走到小区楼下。
她很小声地抱怨了一下,“林寒,你租的屋子太脏了,这么阴森,难怪很容易招惹脏东西,要不案子查清楚之后,你换个环境居住吧?”
我苦笑,每个月那点工资一大半都要寄回家里,我弟弟也快念大学了,剩下点生活费仅够勉强度日,能不住在马路上,已经算享受了。
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凤凰男,和从小在城市中生活的金丝雀果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也许陈芝硬要拆散我和阿芸,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想到这里,我的心也抽痛了一下。
说也奇怪,到了一楼,小区值班室一切如常,里面坐着一个小老头,跟人有说有笑的,连昨晚炸掉的灯泡也换好了,大铁门上根本没有被撞过的痕迹。
顾雪忍不住低呼,“你们小区的物业效率太高了吧?”
我心事重重地低着头走路,没说话。
路过包子店,顾雪指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林寒,你请我吃包子吧,我喜欢素的!”
我“嗯”了一声,把钱包翻找出来,还没顾得上去排队,视线偏移,却忽地愣了一下。
我的视线集中在了一道胖胖的背影上,心底一股寒意涌起,从头冰冷到脚。
顾雪见我傻愣在原地,不满地嘀咕一声,“真小气,请我吃个早饭而已,你是不是男人啊?”
她想自己上去买包子,没走两步,被我死死拽住了胳膊肘。
我强拉着她退出来,语气低沉,“走,我们去别的地方买!”
“怎么了?我就爱吃这种包子!”顾雪一脸抱怨。
我顿住脚,没回头,指了指背后,那些排队买包子的人当中的最后一道身影,“你看他是谁?”
顾雪只回头看了一眼,语气就变凉了,“天啦,是那个胖保……”
“别说话!”我拉着顾雪快步往前,只想快点走远一些。
不料背后却传来一声招呼,那胖保安似乎看见了我,“小伙,你一大早上哪儿?病好了?实话跟你说,前天晚上你可吓死了我,诶对了,我还帮你垫了两百块医药费呢!”
后背传来的脚步声,说明胖保安已经朝我走过来了,“你咋不回头啊?咋地,就从那两百块医药费,至于吗?”
我浑身是汗,而顾雪已经下意识去拔警枪了,我看见她的手完全是颤抖的。
“别动!”我制止了顾雪,轻轻摇头。
我们根本不晓得警枪能不能对鬼管用,而且这大早上的,顾雪在闹市中把警枪拔出来,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怎么办?”顾雪声音明显在抖。
“没事,我来,你感觉不对就跑!”我的手心是冰凉的,不过身为一个男人,这种时候总不能让顾雪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