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什么人,本姑娘要看他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少女盛气凌人的姿态让我憋出了一肚子的火,挡开张小饼的胳膊,虎着脸说道,“你在茅山宗除了修行道术,就没学过怎么做人吗?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么盛气凌人的?”
我师承玄真老头,虽然只能算他半个徒弟,内心却一向以茅山弟子自居,以玄真老头生前在茅山宗的超然地位,就算掌教真人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叫上一声师叔,我身为玄真老头半个传人,按辈分,怎么也得是这个少女的叔伯身份。
她说你教训谁呢?本姑娘轮得着你来说教,连我师父都不说话,你算什么……
“程程,不要太放肆了!”大厅里传来一道咳嗽声,尘清真人淡淡的话语传来,这才让她不得不把头低了下去,“忘记下山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你再这么胡闹下去,我就只能请掌教亲自来管你了!”
看得出,这姑娘这么蛮横不讲理,与她师父的纵容是有很大关系的,不过这点倒是让我很诧异,类似茅山这样的一流宗门,对于长幼尊卑的规矩应该十分看重,何以这当师父的,会对她纵容至此,就不怕给茅山招黑吗?
我抬头看过去,却见已经落座的尘清真人也在看着我,一双眼睛睿智而明亮,却又带着几分深邃,笑着站起来说道,“小兄弟,这熔炼小鬼之道,凶险非常,若是走不对路子,将来必定会祸及自身,还是早些醒悟为好。”
我心中一动,这老头仅凭一眼就能看得出槐木牌中的气息,当真是个不容小觑的高人,我当即也收敛起来心思,对他拱手行礼道,“多谢长老指点,受教了。”
我只称呼他为长老,却并不称前辈,这也是因为玄真老头的缘故,论起来,这位尘清真人跟我还是同一个辈分。
“真是没礼貌,我师父年长你这么多,你连声前辈都不肯叫,还敢说我没教养!”那姑娘瞪了我一眼,一脸不忿。
我张了张嘴,却笑了,摇头并不答话,本想直接将身份点破,不过这女孩种种表现,却是让我对茅山失望透顶,多么荒唐的师承,才能教出这么不讲理的小辈。
张小饼显然看出我的心思,淡笑着站出来,讲话题转移,对尘清真人行礼道,“前辈,多年不见了,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
“你是……”尘清真人盯着张小饼看了半晌,似乎在回忆,过了半晌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哦,我记得,你是张天师的弟子,六年前你师父寿辰之时,我曾见过你。”
张小饼长揖到地,说难为前辈还记得小可,多年没见,前辈风采依旧。
“哈哈,客气了,请进来一叙吧。”尘清真人指了指大厅里的座位,又回头对范阁主讲道,“是老朽眼拙,没看出龙虎山这位高徒也在你这里做客。”
张小饼拉着我走进了大厅,在角落出找了个位置坐下,我落座之后,发现尘清真人一直用目光大量在我身上,似有沉吟之色,只做不知,低头只管喝茶。
范阁主见场面有些冷,便站起来咳嗽一声道,“尘清前辈,正好龙兴阁中还有两位江湖朋友在这里,不妨请他们做个见证,你我将这误会解释清楚,也省得以后落下嫌隙,你看可好?”
尘清真人这才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点头称是,“如此甚好,若是程程冤枉了龙兴阁,我这当师父的,自当向你赔礼道歉。”
范阁主扬声道,“好,那就请两位旁听,如果贵派弟子的失踪当真与我龙兴阁有关,我也必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454章 线索
万事万物,都逃脱不开道义理法这四个字,既然人家找上门来要说法,范阁主自然也不会露怯,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很快就约定好了,要我和张小饼充当一个见证者。
尽管我和张小饼在理论上来说,只是小辈,不过靠着龙虎山张天师首席弟子的身份,范阁主也将张小饼奉若上宾,至于我,纯粹就是个打酱油的,看看热闹就好。
其实对于这种事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事关茅山,还是促使我不得不耐着性子看下去,将如真有茅山弟子失踪了,我也不可能不管的。
不久后,福伯便带着脸色紧张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想必就是前几天替那位方清羽兑换腰牌的家伙,进了大厅之后,两人先是对着范阁主行了一礼,福伯又主动朝着尘清真人拱手道,“这位就是几天前负责接待方清羽小姐的何淳中,也是我们龙兴阁的员工。”
“既然人已经来了,何淳中,你就把当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出来,也好替我向茅山有个交代!”范阁主只是微微颔了一下首,便将发言权交给了那位垂手而立的中年人。
“好的,阁主!”我看得出这个家伙内心有些紧张,或许是受迫于大厅中各个江湖人士的气场压迫,不过他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简单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了自己发言。
据他的说法,五天前的下午,他正在柜台里盘点清算,准备要关门歇业,当时差不多是下午六点左右吧,门外走进来了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穿着打扮并不与现代人相同,倒像是个道姑。
不过龙兴阁业务广泛,主要做的就是江湖人的生意,因此何淳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赶紧上前招呼,而对方也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此来是为了赎回之前典当的腰牌的。
何淳中拿着当票去库房寻找,很快就找出了这个姑娘需要典当的东西,不过在付钱的时候,对方却一下子没能凑够,少了一部分赎金。
按照规矩,当时何淳中就不肯给了,不过那姑娘自称是茅山宗的人,问何淳中能否看在茅山的面子上行个方便,这一笔钱先欠着,过两天她就有钱了,可以再原价返还。
这种事,何淳中自然做不了主,本来想直接打发人离开的,不过见着姑娘谈吐不俗,晓得未必那么好得罪,只好将这事情汇报给了福伯,也就是总揽龙兴阁业务的管家。
后来也是得到了福伯的首肯,他才将方清羽要当的东西交了出来,拿到东西之后,方清羽便直接离开了,并未逗留,当时还给他另外写了一个借据。
讲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何淳中便把那张借据取出来,传阅到了范阁主的手中。范阁主接过之后,低头扫了一眼,又将东西传递给我们过目,最后才传到了尘清真人手中。
尘清真人便对身边的少女问道,“程程,你来看一下,这是不是你师姐的笔迹?”
后者接过去扫视了几眼,才点头说道,“是的,这就是她写的!”
误会一下子就解释清楚了,既然人家把借据都留在了龙兴阁,自然不会再产生什么冲突,龙兴阁做生意也是为了发财,何必为了那些微末小利,去得罪茅山的第一名弟子呢?
尘清真人拿着借据沉吟了半晌,站起来,主动想范阁主拱手道歉,说无礼之处,还请范阁主海涵。范阁主自然也就借坡下驴,赶紧去搀着对方的手说道,“严重了前辈,事情能弄清楚就好,不过话说回来,想您一位堂堂的茅山长老,居然会为了一个外墙弟子亲自奔波,想必此人对茅山十分重要吧?”
“唉!”尘清真人叹了口气,说方清羽这丫头,祖上与茅山有旧,虽然只是外门弟子,却是他三师妹的爱徒,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这丫头手上掌握着一卷茅山的功法,本来是奉命要在这里接头,还给尘清真人保管的,谁知到了约定好要见面的时候,她却突然失踪了,本门的功法不能流落在外人手中,所以贫道也只好厚着脸皮,来范阁主这个调查了。
原来是这么个缘由。
范阁主当即表示道,“虽然贵派弟子的失踪,与我龙兴阁没有什么关联,不过她毕竟也是在从龙兴阁离开之后走丢的,以我们双方之间的关系,我自当略尽绵薄之力,这样吧,我会安排手下人进行全城搜寻,一旦有了消息,必然会立刻将消息带给你们。”
尘清真人再度称谢,这是那个叫何淳中的人却说道,“阁主,当天方姑娘离开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两人关系看似比较亲密,不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有用?”
“你怎么不早说?”范阁主当即站起来讲道,“这人长什么样,是什么来历,你晓不晓得?”
何淳中摇头说道,“这个属下倒是不知,不过我在整理当票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两人谈及,说是要去翠庭湖寻找一样东西,或许……”
“走,立刻去翠庭湖看看!”范阁主一摆手打断了对方,说还有什么细节可以在车上交代,茅山宗弟子失踪可不是小事,既然来到了我的地盘,自然要给出一个交代才是。
龙兴阁办事效率很高,当我们在范阁主的带领下走出庄园的时候,门口已经整齐地听好了几辆汽车,纷纷开往了何淳中口中所说的翠庭湖。
我和张小饼也在范进的带领下,坐在了最后一辆汽车,途中我对范进讲道,“你大伯对人还真是个热心肠,人家大半夜打进门闹事,范阁主非但不与人要个说法,反而主动提出来帮助对方找人,这份胸怀实在令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