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长吁了一口气:“幸亏没睡觉,不然还得砸门。”
猫叔笑了笑:“这也得砸门,不然你直接进去吗?”
但是猫叔敲了几次门之后,屋里并没有动静。
“真是奇怪了,就算出门,也得吧门锁上不是,再说了里面还亮着灯。”猫叔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上前一步,尝试着推门,发现里面横着门闩。
“有人,恐怕是睡了,忘记关灯了。”
但就在这个当口,里面的灯忽啪嗒一声就关了,所有的所有全部陷入了黑暗。
我一瞪眼:“什么情况,听见有人砸门,反而关了灯,这是要拒我们于门外啊。”
猫叔也拧起了眉头:“不应该啊,我没给他写信,也没打电话,他不知道我今天要来。再说了,他要是知道我来,早就出来迎接了,怎么会装听不见呢?”
那这事儿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后来猫叔上了脾气,一拳头砸在上面:“老骚,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装什么算,我是你猫叔。”
可是不管怎么砸门,里面就是没有动静,给人的感觉是,里面真的没人。
我和秋心对视一眼,心里有些没底了,再这么砸下去,大门都得砸出窟窿。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猫叔?您老怎么来了?”
我扭头一看,发现身后不知什么身后,站着一个敦实的中年汉子,看身高比我矮头,也就是一米七的样子,但身体强壮,肌肉扎实,大冷天穿着一件防寒服,微黑的脸色冻的粉红,一双眼睛鼓鼓着,透着憨厚。
猫叔一看到他,立马惊讶道:“老骚?”
原来这个人就是老骚,但他人在外面,屋里的又是谁呢?为何要关灯?
老骚也非常高兴,拉住了猫叔的手:“咱们爷俩得有好几年没见了,你这是打哪儿来,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猫叔露出了老朋友一般的笑容,一拳砸在了对方胸口:“小兔崽子!”
但随后他面色一变,说:“你这铺子什么情况,怎么我一敲门,里屋的灯还灭了,我还以为你故意耍我呢。”
一提这个,老骚脸上的笑容一僵,叹息道:“最近我这儿出了点事,有人三番五次的过来捣乱,我这不出去买点东西,怕出事儿,就跟我媳妇儿说,一会儿不论谁敲门,都不许开,关灯睡觉。你们来的也是巧了,正好赶在这个节骨眼。”
这话说的云山雾罩,怎么开古董铺子的还有人闹事,收保护费的吗?
这时候秋心说道:“老骚叔叔,谁敢在你的地盘儿撒野啊?”
老骚一愣,接着月光仔细看了看秋心,讶然道:“是你啊丫头,都这么大了?一开始我都没认出来。”
秋心嘻嘻笑着:“好几年没见了,我自然长大了。”
老骚这才注意到了我,问猫叔我是谁。
猫叔说去南方收古董,值钱的没捞着,弄回来一个不争气的徒弟,倒霉的狠。
这句话没把我气死,也太损了点儿,我招谁惹谁了。
不过老骚却很严肃的对我讲:“能跟着猫叔,是你的福气啊,小伙子好好学手艺,准错不了。”
我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猫叔又问:“你这铺子到底发什么事情了?”
老骚叹气:“小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大冷天别外这里戳着,咱们里头说话,正好我买了点酒菜,咱们爷俩喝两盅。”
说着,抬了抬胳膊,两只手里拎着酒菜,还挺丰盛。
猫叔看他的确有心事,就同意了。老骚把酒菜交到了我手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摩托罗拉的手机,看得我眼睛发直,因为我长这么大也没用过。
他拨通了号码,说句,开门吧,我回来了。
挂了电话之后,铺子里的灯光又重新亮堂起来,门闩咔嚓一声打开,一个面带疲态的中年妇女走出来,但是看到外面这么多人,她明显吓了一跳。
老骚道:“别紧张,是猫叔,没外人。”
猫叔紧走了两步,说:“弟妹,不认识我了吗?刚才就是我敲门。”
老骚的媳妇儿眯眼一看,一拍大腿:“哎呦,是猫叔啊,我以为是那些人呢,在被窝里给我吓的。”
老骚道:“行了,都是误会,进屋吧。对了,你去把桌子打开,拾掇一下,把酒菜弄好,我们聊聊。”
老骚的媳妇儿答应的利索,从我手里接过了酒菜。
就这么的,我们进了四悔宅,而里面古香古色的,有会客厅,柜台,柜台里面有搁架,上面摆满了古玩,各式各样,我虽然说不出名字,但感觉都很值钱。
秋心看我的傻样,就说:“别看了,这一屋子东西没几样值钱的,真正值钱的东西,都藏着呢。古玩买卖,讲究一个眼力,好货得留给内行。”
没想到这丫头还给我上了一课,我这张脸,顿时破门帘子挂不住了,心里讲话,看把你能的。
不多时,老骚媳妇儿支好了桌子,拿来了椅子,摆好了酒菜,然后笑着给我们倒酒。
猫叔问孩子呢,老骚愁眉苦脸的说村里老人看着呢,没敢往这儿带。
说着,端起酒就要跟猫叔碰一下,但猫叔用手挡着,说:“喝酒不着急,先说说到底发了什么事?我感觉还挺严重。”
老骚撂下酒杯,叹息道:“何止严重啊,都闹出人命啦!”
第九十七章,铜镜(1)
老骚的一句话,叫桌子上的气氛冷却下来,他一个倒腾古董的怎么跟人命还扯上关系了呢。
老骚的媳妇儿一听这个,眼圈红了,拍了老骚的肩膀一下:“好几年没见猫叔了,别一张嘴就说这样的晦气事,你们爷俩聊着,我再去弄俩菜。”
说完她转身走了。
老骚抽自己一个嘴巴:“你瞧我,咱们这么些日子不见,的确不应该说这些,来,先走一个。”
我能看出来,这两口子都是实在人,拿猫叔当真朋友,所以才藏着掖着。
猫叔不愿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骚,你跟我还弄这么分,要是真拿我当长辈,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出来。”
老骚没言语,端起酒杯就要灌酒。
猫叔赶紧把酒杯抢过来,白酒撒了一桌子。
他瞪圆了眼珠子骂:“喝个屁,你想急死我是不是,不说明白了,这酒没法喝。”
老骚一脑门官司,垂头丧气的说:“别提了,简直倒霉透顶,这不前段时间我收了一个民国时期的八棱鹦鹉纹铜镜么,碰巧卖玩意儿的还是个老农民,不懂行,说是自家挖地窖挖出来的,问我能给多少钱。”
老骚看着猫叔说:“您也知道,民国时期的铜镜价值有限,我给了他五百。这也算是实诚价了,我岳父前就告诫我,做人必须得对得起良心,咱们不卖假,不造假,不蒙事。也得对得起四悔斋的名头。”
猫叔点点头:“给五百确实不低了,你就是转手往外卖,撑死了也就是一千,这还得碰上不懂行的。碰上内行,估计七百拿下,多一个大子都不会多给。”
老骚挑起了大指,那意思,您老说的一点不差。
可我却着急了,他们光讲究古董,我根本听不懂啊,还是说说人命吧。
秋心比我还急,直接道:“老骚叔叔,您赶紧往下说吧,到底是谁死了,那个卖铜镜的老农民?”
老骚摇摇头:“不是他,是我一个买主。收购了铜镜之后,有一个老主顾看中了,这老头姓杨,家住县城郊区的刘屯,年轻的时候在外面做意,赚了不少钱,回村后花钱当上了村主任,里里外外一把抓,人称周大拿。在刘屯里,只有他收藏古董,因为这种雅好需要用钱顶着,都没钱吃饭了,谁还倒腾这东西呢,说起来,也算是蝎子拉屎毒一份吧。”
“其实说句良心话,杨大拿是有俩糟钱没地方花,玩古董附庸风雅,他其实根本不懂,也幸亏跟我打交道,我不下手宰他,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吃了肥羊。可是也不知怎么的,他买走那面铜镜之后,第二天就死了,还是自杀。”
我吃了一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难道跟那面铜镜有关系吗?
猫叔道:“就算他自杀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干嘛担惊受怕,愁眉苦脸的。”
老骚一搓头发:“事情就邪乎在这儿了,杨大拿不是喝药自杀,也不是上吊,更不是投河,而是把那面铜镜边缘打磨锋利了,给自己来了个大开膛,然后揪出自己的肠子,把自己活活勒死的!”
猫叔腾一下站了起来:“用铜镜给自己开膛破肚,然后揪出肠子勒死了自己?”
老骚点点头,眼中写满了恐惧。
我和秋心对视一眼,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貌似这有些扯了,想要开膛破肚,用什么铜镜啊,刀子多好使。再者说了,肚子都打开了,干嘛还用肠子勒死自己,你听说过自己勒死自己的吗?
这一切的一切显然不符合常理,处处都透着诡谲恐怖,所以我暗地里思考,弄不好是碰上脏东西了,杨大拿不会这么想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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