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洪军凑近一看,转头对我说道:“凯子,找到了,这就是让死者短暂昏迷甚至休克的伤口。”
我正在不明其意,杨洪军说道:“这个伤是灼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用电击棒烧伤的。”电击棒我是知道的,许多电影里面都有,大多数都是用来给那些一个人回家的女性准备的被法律允许的防身武器,能够通过瞬时电压的突然爆发,造成犯罪分子的短时间麻痹,失去战斗能力却又不会死人。既然死者身上有这样的伤痕,那就基本上算是侧面佐证了我们的猜测。
杨洪军约了马天才,咱们晚上还是老地方见面谈论一下这件事,于是我跟杨洪军出了冬去警察局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开车直奔那酒吧而去。可是马天才却在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半小时才出现。他来的时候依旧一副嬉皮笑脸,但是手里却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叠好像被打印出来的纸。
没等杨洪军开口训斥他,他就抢先说道:“哎呦实在是抱歉,路上耽搁了一下,去准备了一点材料。”说完就把那叠纸翻开,上面都是加上今天在内的之前五个死者一些官方所查不到的信息。
侦探圈子有侦探圈子的消息渠道,某些时候来说,甚至比警察的渠道更加广泛。我仔细了起来。这都是一些比较私人的信息,例如第三名被渣土车淹没的那个死者,在此前的工作当中有过二十多次的被投诉记录,投诉的原因大多都是因为态度不好,对民工有歧视等;第四名死者就是被油锅炸死的那个,曾经多次被群众写举报信告发,说他有贪赃枉法的行为,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第一个被火烧死的女死者,则有记录显示她的丈夫曾经雇佣了私家侦探,对她进行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婚情调查。而第二个死在自家浴缸里的人,则曾经有过在网上购买舆论的行为,所购买的舆论导向是去攻击另一个人,而这个被攻击的人,说来很巧,就是此人的直属上司和同事。
看完之后我有些不解,于是问马天才说,这些事情你告诉我们干什么,对案件有什么帮助吗?还是说你觉得那凶手是在替天行道,这些人都该死?马天才摇摇头笑着说:“瞧您说的,当然不是,这人该不该死得法律说了算,就拿这第三个死者说吧,他态度不好歧视民工,说到底也只是工作作风的问题吧,不至于说我今天歧视了你,就要招来杀身之祸才对呀。又例如说这第一个女死者,有过被丈夫的婚情调查史,也只能说明他们夫妻关系互相存在一定程度的不信任,就算是真的在外头沾花惹草,大不了也就是离婚分财产嘛,怎么会惹上杀身之祸?”
一边说,马天才一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了一段监控录像。他告诉我们,这是他透过公安系统的朋友…当然不是杨洪军,调来的录像。拍摄录像的位置是在今天最后一名死者发现尸体的地方较远处的一个路口。虽然距离案发地点有一点远,但是如果要走到案发地,这里可是必经之路。你们仔细看看。
说完马天才按下了播放键,时间是早上6点多,天才刚刚亮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比较少。这时候马天才提醒我们注意了,有个人要走过来了,只见在马天才的提示之下,画面远处转角的巷子口里,钻出来一个身穿看不出什么颜色兜帽长衫的人,此人从巷子口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就朝着监控画面的下半部分走了过来。手上提着两个黑色的垃圾口袋。可当我想要看清楚此人相貌的时候,发现对方早就知道这个地方有个监控探头,兜帽衫的帽檐拉得很低,脸上还戴了一个医用口罩。在经过监控探头下面的时候,此人刻意伸出手做了一下揉眼睛的姿势,却因为这个姿势,恰好把眼睛部分也完全遮挡了。
播放结束,我和杨洪军互望一眼,我们彼此都觉得,此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凶手。
第74章 突破
马天才对于自己的调查能力看上去还是相当满意的,见我和杨洪军看完录像后有点面面相觑,于是他很是得意。打开了一个专门的文件夹对我们说道:“二位请看看,这里头一共有六段录像资料,分别都是我这几天不断收集的之前的几个死者死亡前后距离最近的监控画面。这个凶手尽管行踪隐秘,但我们之前也都曾经猜测过,再隐秘的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溜走,一时之间没被监控发现,很有可能是此人提前进入了凶案现场,或者延迟很久才从现场离开。所以我调来的饰品资料,基本上都是稍微靠前或者是靠后的。”
马天才把脑袋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猜,我找到什么了?”我顺口回答道:“是不是找到刚刚那段录像里面,那个兜帽长衫的人?”马天才一拍巴掌说道:“瞧瞧,就还只有咱凯爷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这智慧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
“打住!打住!”没等马天才说完,杨洪军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看样子杨洪军也早就受不了马天才这副阿谀奉承的嘴脸了,他对马天才说道:“你把这些录像都调出来给我们看看。”
马天才开始寻找录像给我们播放,他按照顺序从最早的那次,也就是那个被烧死的女死者开始。一遍播放一遍给我们解释说道:“二位,你们可要知道,既然第一次案件当中凶手刻意使用了火灾的方式,那说明他是在下意识地去营造一个意外失火的现场。所以他应当是不可能在火烧起来之后才离开现场,所以我当时推测,此人肯定是在被人发现火情之前,就早已经离开。于是我调取了火灾发生前一个小时内的监控画面,你们看,就这里。”
说罢马天才朝着视频画面中一指,只见从监控画面的左下角,在那一刻突然有半个人影一闪而过。马天才又倒退了几秒钟,然后等到此人再度穿过画面的时候,他迅速按下了暂停键。我和杨洪军仔细观察,这个人好像的确是穿着一件兜帽衫,但是由于这个画面只拍到了一个角,也实在不能就这么确定这个人真的就是凶手,谁规定只有凶手才能穿兜帽衫呢?
尽管马天才非常确信,但这区区一个镜头实际上还是难以说服我和杨洪军的。于是他又播放了下一段录像,这次是第三名被渣土车埋死的那位死者,画面的角度是建筑工地的大门不远处。马天才按下播放之后,画面里出现了很多民工从大门口熙熙攘攘地出来的画面,很快马天才也按下了暂停键,他指着画面中的一个人告诉我们:“你们看这个人,此人从一开始就一直用手遮住自己的脸,看上去好像是在抠眉毛什么的,但是恰好就是这个动作,让监控完全拍不到他的容貌。这就是说,此人在进入这个工地之前,就已经知道这里有个监控,早就做好了隐藏自己身份的准备。”
我和杨洪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是有一个人遮住了脸,穿着一身兜帽长衫,和我们先前看到的第一段录像里的穿着基本上一样,起码风格是一样的。而此人周围的其他民工有好几个都在看着这个人,这说明这些民工似乎是不认识这个人,如果都是熟悉的工友的话,干嘛偏偏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我和杨洪军都不说话了,因为马天才的这个发现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这还不够,我们只能确定此人是重大的行凶嫌疑人,但是却无法查明对方的身份,没办法抓捕破案也就无从谈起了。
杨洪军问马天才道:“还有没有其他角度的监控画面,看看这家伙是朝着哪个方向走的?”马天才且摇摇头说:“这就是困难的地方,说来很奇怪,这个罪犯反侦察能力非常之强,这工地附近还有别的监控,但他偏偏找到一个死角,然后从这个死角处消失了。所以其他画面里都没有这个人,我也就没有吧这些录像留存下来。”
我们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在下一个死者出现之前就必须抓获凶手,虽然我们现在有了凶手的影像画面,但是基本上遮住了全部身体,根本无从判断身份。时间已经相当紧迫,杨洪军对我们说:“现在已经是夏季,这身打扮显然不符合季节,我现在基本上确定了此人就是凶手,否则断然不可能那么巧合地出现在每个凶案现场的附近。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去打听一下,明天就去。”
我问杨洪军打听什么?上哪儿去打听?杨洪军指了指第二段监控画面里的那些正在朝着这个嫌疑人疑惑张望的民工说道:“咱们明天就去这个工地,向这些工友打听一下,咱们把录像带上,这短短十几秒内起码有七八个人张望了此人一眼,总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印象吧。”
我点点头,眼下看来,这似乎是唯一的调查方向。而我起初测得的第一个卦象是“小吉”,如此看来,还真的只是“小”吉而已,给了我们一个重大突破,同时也带给我们一个极大的瓶颈。
当天夜里我回到家已经有些晚了,父母睡得早,也就省去了拉着我问长问短。跟杨洪军约好了第二天早上他来接我,而马天才住的地方距离东区的工地相对比较近,他就直接赶过去跟我们会合。
到了工地后,杨洪军直接向负责人表明了身份,因为他觉得此刻也无需隐藏了,毕竟最后一个死者的死法太过惨烈,凶手自己也一定知道,这次警方不会在把这个死者的死当成是一起意外事故了。工地负责人得知杨洪军是来调查自己单位那个死去监理的事件的时候,非常配合,迅速按照杨洪军提供的监控画面,找来了那七八个工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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