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说道:“在第一次案发之前,你早已计划好选择这两个人作为受害人,你先是在电梯里贴上了平板,那个位置恰好位于电梯监控的死角盲区,根本拍摄不到。而且你是酒店里的老员工,你非常清楚这部电梯在没有乘客的时候,灯光会自动熄灭,在忽明忽暗之间,电梯监控的技术,根本就无法察觉到这台平板电脑的存在。”
既然开了口,我也就不吐不快了,毕竟我也不算能事不关己,她第二次催眠的人可终究是我。于是我接着说道:“你在布置好了电梯之后,用了某种办法让其他人不会进入这部电梯,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电工。你通过对电工的催眠,修改了电梯的启动制式,接着你带着钥匙顺着楼梯到达打电话出去的那层楼,然后打电话对对方进行催眠,你这次催眠的是两个人,说明你一早就知道,这里的住客是两个人。随后趁着这两人在电梯跟前表演的空隙,离开房间,顺着楼梯来到案发的楼层,打开门,以方便这两人进入。随后在将他们带到地下室的排污通道,让这两个人手持尖刀同时互刺,造成一个没有凶手的罪案现场!”
我说完这句,之间杨慧兰双眼冷冷地看着我,其他所有人都被我这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包括杨洪军和那些办案民警在内。杨慧兰淡淡地说:“好,就算你的这些假设都是真的,那我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两个受害人是随机选择了住在我们酒店,我为什么就那么巧合地选择了他们二人来杀害?而且偏偏挑选了这么一个时间来作案,这样做对我有任何好处吗?”
杨慧兰此话一出,酒店的那些工作人员纷纷说道:“对啊,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我也跟着冷笑了一声说道:“杨姐姐,今天我们还有个同伴没能赶来,这个同伴经过事先的调查,我们发现这次作案的时间段,你们酒店恰好有个官员入住,你这么做的目的或许和这二人无冤无仇,他们只不过成了完成你某种目的的棋子罢了。也许你知道在这个官员入住期间发生恶性命案,那么这个官员自然也成了调查对象,假如对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行为,也会一并被调查,你借官方来惩治对方,说明你心里清楚对方不是好人,并且在完成这件事之后,你甚至还能够完全置身事外!”
我接着说:“可你没有料到的是,当初你犯案的时候,却让这位官员幸运地逃脱了审查,于是你不甘心,继续伺机而动。而你也知道你们酒店是省内指定的接待酒店,所以如果那位官员再来这座城市,下榻的肯定依旧是这里,我们就布了一个局,让你们相信这位官员真的来了,只不过这次住在我们外传的指定房间的,却是我和这位杨警官。”
说完我朝着杨洪军一指,然后说道:“你失手过一次,知道这次再失手的话,或许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你铤而走险,不再找枉死的替罪羊,而是打算直接对这名官员下手,如此一来,你亲自给这个房间打来了催眠电话,可你不知道和我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同伴,这才失了手!从而暴露了你一切的计谋!”
从杨慧兰的表情来看,我基本上说对了绝大部分,她的眼神闪烁,出现了那种难以掩饰的慌张。她试图着争辩,想要说我们的推测太过荒唐,简直是无稽之谈之类的话,我却提高了音量对她说道:“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你信不信如果我们此刻调查前后两通催眠电话打来的时间,一定能够从那层楼的监控里找到你的身影?如果我们此刻搜查你的个人物品的话,一定会找到一个按键式的老式卡带播放机!!”
其实我大声并非因为激动,而是学着电影里那种破案桥段,通常这样一来,凶手的心理防线就会被彻底击垮。
果然在我一番大吼大叫后,杨慧兰低下头,长叹一口气,然后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
第56章 真相
在我看来,她的哭泣就是在认罪了。因为我说过如果调取案发当时的监控,拨出电话的楼层应该是可以找到她的身影的,再加上我先前接到那通催眠电话的时候,很明显听到了一个按键的声音,随后才是那种舒缓的音乐。可是在电话里听到的音乐声,更多则像是那种老式唱机里发出的声音,夹杂着一种比较明显的电流感。
我当初并非没有怀疑,只是因为第一感觉使然,让我始终认为那是一台类似于早年间那种随身听的机器,只能播放卡带的那种。即便是此刻我猜错了这个东西,那么如果搜查杨慧兰的个人物品,应当是能够找到一样和这功能相同的东西的。
现场一片安静,只有杨慧兰的哭声。谁也没有说话,就连杨洪军也没在这个时候咄咄逼人,而是让她就这么放肆地哭。几分钟之后,杨慧兰抹了抹眼泪,然后说道:“我不后悔这么做,但我后悔即便如此,也依旧没能除掉那个畜生。”
她的这句话,其实就是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在没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之前,我的猜测还仅仅只是猜测罢了。不过我依旧想要听她接着说下去。只听杨慧兰说道:“你们说得没错,我的确懂得催眠术。我的父亲就是一名催眠医生,我在大学期间攻读的也是心理学和行为学,加上平日里耳濡目染,也跟着父亲系统地学习了几年,所以我熟悉每个人在某种环境之下的状态。”杨洪军问道:“既然你有这本事?那为什么从事了这样一份工作?”
杨慧兰说道:“人生总会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我和家里因为就业方向的问题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加上当时一个还在酒店工作的朋友力荐,于是我就来了这边工作。起初的日子的确是得过且过,但是渐渐我却在这份工作中找到了趣味。”
她说道:“这里每天都人来人往的,除了工作人员之外,绝大多数人在我们这里,都是匆匆的过客,虽然停留的时间短暂,但是我却喜欢站在后面看着他们,想象着他们身后的嬉笑怒骂,爱恨情仇。这里虽然是一个酒店,但在我看来,却是一个小小的社会缩影。我是学心理学和行为学的,这些人的情绪,神态,语言方式,外形特征,都能够为我构筑出一个完整的人格图来。我是在这里工作,但也是在这里练习,将来如果离开酒店行业,凭借着这些年对于来来往往的人的观察,我也能迅速融入催眠医疗系统里去。”
看她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如果说大学毕业就参加工作的话,她在这里已经七八年了吧,肯定算是老员工了。而且老员工多少都能够拿到些酒店的股份,经济上来说也是有保障的。
杨慧兰接着说道:“去年夏天,我的妹妹大学也毕业了,她是学酒店管理的,跟这位小姑娘一样。从学校回到了本地后,面临着找工作的问题。于是我就经过介绍,将她安排在了我们酒店,打算从头做起,但也不是最基层的前台接待,就让她做了一个楼层经理,负责协调客房里的一些问题。为了避嫌,所以并未跟人说起我们是亲姐妹,我妹妹也是个纯真的女孩,工作一直很勤奋,很快就得到了酒店管理层的赏识,打算在入职年满一年的时候,就转为酒店正式员工,待遇各方面都好得多,并且职务也由楼层经理上升一层。”
她的表情看上去露出喜悦,似乎是有点陷入回忆的样子,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妹妹,心中欣慰。但是很快这样温柔的表情就从杨慧兰的脸上消失了。她接着说道:“就在今年年初,春节假期之后,你刚才提到的那位官员入住我们酒店,那天碰巧是我妹妹值夜班,这个官员却因为喝醉了酒,在酒店房间里发酒疯,刁难我们的服务员。我妹妹作为楼层经理,就出面协调处理,考虑到对方毕竟是个官员,我妹妹也是非常客气在与对方沟通。”
杨慧兰咬着牙说道:“谁知道这个畜生…竟然趁着其他人各自回去,房间里就剩下他跟我妹妹的时候,起了歹心肠,先是一阵言语调戏,之后就动手动脚,我妹妹想要逃跑,被他好几次拦住。她力气不如对方大,挣扎不过,哭喊也没人来救,于是就被这个畜生…”
她说到此处,再度呜咽了起来。我的感觉就更加奇怪了,我明明是抓获了杀人凶手,但是听到这里的时候,却说什么也没有那种高兴的感觉。杨慧兰抽泣了一阵之后说:“当天我没有值班,这件事除了我妹妹和那个官员之外,没人知道。对方威胁我妹妹不要告发,否则会整死我们全家,我妹妹身子受辱,又遭到了恐吓,当天晚上离开酒店后就回了家,第二天,就走了绝路了。”
杨洪军皱着眉头听完杨慧兰的陈述,语气温和地问道:“既然你妹妹没有跟你亲口说过,那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只见杨慧兰伸手到了衣服包里,取出一个钱包,再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看上去有点旧,而又皱巴巴的纸,丢到我和杨洪军的面前说道:“这是我妹妹的遗书,这封遗书是写给我的,特别交代不能告诉父母,对方官大我们惹不起,但是我们姐妹俩从小就亲,她只愿意告诉我。”
杨洪军从桌上拿起那封遗书展开来看,我也凑了过去起来。信中的内容,尤其是对于这个强奸事件的陈述,几乎和杨慧兰刚刚的口述完全一致。信上还有许多杨慧兰妹妹说自己绝望,迈不过这个砍之类的消极的话,不难看出她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其实是死意已决,但却死得非常不甘心。因为她们这样的家庭,如果跟一位省里的高官追责这件事,除非有完整的证据,否则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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