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丝毫的可能,我都愿意搏一把,可是没有了,便只盼着不要再连累无辜。”他改了天命,得了天谴,如今这般,很是公平,“只愿子进回到了千年前,莫要再贪恋帝王权势。”
起码,让那个时代的自己,可以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
而这个时代,便彻底放手罢。
“我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马明义靠在花树上,这是生意人的通病,尤其是赌命的交易,“但这样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不然,仅靠陷入挣扎的自己和毛不思,他没有让他俩都好好活下去的把握,还不如赌一把,听天由命。
“贫道会代你向毛姑娘说清楚。”男人拍拍他的肩膀。
七星交错开来,马明义缓缓睁开眼,港城附院也隐隐传出了不好的消息。
“你醒了!”毛不思忽闪着大眼睛,瞬间就扑坐在了沙发旁。
“起风了。”马明义望着空中明亮的夜空,风轻轻拍打着玻璃。他没有正面回应毛不思,视线划过两个人的脸又快速移开,“不知明个会不会落雨。”
“高显。”小仙姑几乎没有时间反应,尖锐的声音就脱口而出,本能的抱了上去。
这两个字叫的凤凰心头一震,也叫蒙了毛不思。
如果醒来的这个是高显,那么马明义呢。
“滚开!”降魔杖凌厉的甩下,被小仙姑抬手握住,毛不思与她各执一端,僵持不下,她瞪着沙发上的男人,眼角微抬,透着疏离,慵懒的气质与马明义截然不同,“马明义人呢!”
“贫道见这些日子他着实太累,便让他休息片刻。”依旧是马明义的声线,可听着却又如此不一样,“你若有能耐,大可唤醒他。”
巨大的客厅内聚着四个人,唯有她是孤零零一个,毛不思瞧着面前的三张脸孔,孤立无援。
打不过,抢不过,想要找老毛,可用脚趾头想也明白,他既然一开始选择了不闻不问,就更不会在这个关头出手帮马明义。
“你莫要伤怀。”小仙姑还握着降魔杖,许久才松开,眼底的流光溢彩难掩,却还是压下语气,试图安慰毛不思,“你放心,我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定会把所有的术法都教授于你,让你成为如今最有名望的女天师,流芳百世。”
这些,都是毛不思一直以来想要的,炉火纯青的技艺,邪祟闻风丧胆的名号,降妖除魔匡扶正义的能力。
她想过很多种方法,无论是日以继夜的学法术,还是死皮赖脸的向六叔偷师,甚至偷偷求过天君菩萨像。她虽然总是嘴上说着马明义手无缚鸡之力的,可她从未生过丁点拿他换一身本领的心思。
好好地一个人,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没了,她该怎么向马明丽交代,怎么像马家交代,他们拿她当一家人,而她们家呢?背信弃义,见死不救。
“我毛不思也不是吓大的,天南地北也走过。”毛不思收了降魔杖,把心酸一股脑的全咽在肚子里,蹬蹬两步走到马明义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他一天不醒,我就跟你们一天!反正离我二十五岁生日还有挺长时间。”
真是没用,居然被一千多岁的老头子抢了回忆。毛不思绷着脸坐在沙发上,生生插在马明义和小仙姑中间,她擤擤鼻子,心里委屈不停地往下压,等马明义醒过来,她一定要打爆他的头。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立刻被毛不思打消,她红着眼,心想,要是马明义醒过来,她一定再也不嫌弃他了。
“你答应我的可要算数。”马明义靠在沙发上,皮囊下,灵魂与身旁的一团气轻声对话,“我家毛毛这会儿是真伤心了。”
“瞧得出来。”白色的气团努力聚集成形,不久又有些散开,无奈道,“总得等那丫头睡了,我才有机会与毛不思说不是。”
男人残留下的那口气根本不足以支撑马明义的身子,只借了马明义的五官做了个样,说上一两句话,就让了出来。
马明义余光瞥向毛不思,就见她拿白眼球狠狠剜了他一眼。
别人恋爱路上的绊脚石,都是些房子车子票子之类的,怎么轮到他头上,都净是些妖魔鬼怪千年绝恋。
☆、千年绝恋
“毛不思。”有人在耳边轻轻唤她的名字。
毛不思本能的去摸身旁的降魔杖,却被一双大手横空捉住,月色下,马明义半跪在她床前,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抬手在她眉心轻点了三下。
等一系列的动作做完,这才垂头低语,“姑娘随我出来。”
说着眉毛挑起,飞快的冲她眨了下眼,贱兮兮的模样,像极了马明义。
凌晨四点的户外,凉风穿过衣服,像是挥舞着小鞭子抽打着肌肤,毛不思裹着随手顺来的毛毯,与马明义一左一右。降魔杖还安静的躺在床头,她如今除了脖上挂着的收妖玉葫芦,没带任何捉妖用的武器。
“你与她,果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马明义望着毛不思,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她向来是个急性子,这些时日怕是为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先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免了,受不起。”毛不思斜眼瞧着马明义弯腰拱手致歉,嘲讽道,“用别人的身子向我道歉,脸皮也够厚的。”
“就是,你赶快起来!”马明义嘴巴里突然又冒出一句话,听上去有些气急,“我又没犯错,凭什么折我的腰。”
“唯有此举才能体现我的歉意。”同一张脸,同一张嘴,自问自答。
鬼上身?没有阴气啊。面对马明义,毛不思眼睛迅速的环顾下四周,眯成一条细缝,“这又是什么招数?”
“吾乃高显。”马明义飞快直起身子,伸手垂着肩膀,肢体动作和他脸上真挚的表情十分违和,“暂时寄居于马公子体内。”
寄居!
毛不思张张嘴,惊讶道,“你不是回忆!”
“我不过是残留在这世上的一口气罢了。”马明义靠在门框上,用眼睛跟毛不思打招呼,嘴巴说出的话语,却显得十分疏离,“如今也是得了机会,与姑娘说上几句。”
“一口气你霸占着马明义的身子做什么。”
毛不思委屈了许久的心情,压在心头喘不过气的大石头,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甚至有些庆幸,裹着小毛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马明义身边,小心的戳了下他的肩膀,就见对方回给她一个熟悉的笑容。
如果只是一口残留之气,那真的是给毛不思被摧残的心脏打了一针强心剂,左右无魂无魄,是活不过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到了,这会缓过来,毛不思脸上的温柔没有持续多久,行动就先了思维一步,一脚踢到了马明义的小腿上,她收着力道,既不会踢伤马明义,又舒缓了自己这段时日来压抑的心情,“你不早跟我说,装神弄鬼这么些日子,都快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消失了。”
说着眼圈还忍不住有些泛红。
“我这不也是刚知道没多久么。”揉着被踢到的地方,马明义顺手在毛不思脑门上敲了个栗子,“你就晚了四个小时而已,瞧你小气的。”
被借了身子的是他,被篡改了记忆的是他,结果被踢的疼的还是他。
扑哧——
马明义望着毛不思气结的捂着额头,不由得笑出声。
“你还有脸笑!”毛不思掐着腰,佯装生气,嘴角却随着这声笑一同上扬。
“不是我笑的。”马明义当场甩锅给高显,“是那个男道士。”
高显暗地里摇头,他不过是弯了嘴角而已,笑出声的可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也不拆穿,只稳定心神,把自己的来意一五一十的告知毛不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未来三天当个看客?”毛不思掏掏耳朵。
“也是我当年许了不该许的承诺,才害了她千年,如今有这个机会,我便想劝着她离去。”马明义嘴巴一张一合。
“她说我们毛家后人是被落了死契的。”毛不思提醒道,“同生共死。”
“死契出生便可延续,你可知为什么她兄长非要选二十五岁生辰这日,才让契约生效?”
高显的这个问题,毛不思显然没有想过,她和马明义对视摇头。
“她从十几岁开始,就追在我身后,每每得了几乎,总要诱着我说娶她为妻。”可他是个修道之人,他被师傅从小养在膝下,每年也会偷偷收到母亲送来的生辰礼物,他知道他的家族杀戮太多,罪孽太重,这些都会被一笔笔记下,然后反噬到后人身上。
他想守护那个生他的母亲,想要保护那个在道观擦肩而过时唤他兄长的胞弟。他天资极高,几乎学了师傅一身的本事,他得到的亲情很少,性子也有些冷淡,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护着他们高家的基业,平静的活着,默默地死去,不平添世间烦恼丝。
可偏生就有那么一个女子,大刀阔斧的闯入他的生命,追着他的脚步过了一年又一年,从盈盈可人的少女追到过了双十的花信之年。
她总是在他饮酒时,伏在棋盘上,托着腮抱怨:我都快二十五,你若不娶我,我怕是真要成老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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