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你给毛毛挂个电话,让她明早就回家。”他最近这段时间,心里老是有些不安,面对满桌子可口的饭菜都没了食欲。
“现在孩子该在吃饭呢。”毛妈盛着鸡汤,劝道,“等吃完饭。”
“不行,我这会儿心里跟长了只兔子似的,蹦的心烦。”
“好好好,打电话。”毛妈安抚着毛方林的急脾气,放下手头的汤碗,掏出手机,按下了毛不思笑眯眯地头像。
嘟嘟声从话筒中传来,无人接听。
“这孩子,怕是又丢三落四把手机给忘了。”屏幕暗下去,毛妈摇摇头,把通话录往下滑了两下,寻到马明义的号码,“给明义打吧。”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话筒里,机械的女音冷淡传出。
不应该啊。毛妈眨眨眼,又盯着屏幕仔细瞧了瞧,是马明义的手机号,没错啊。
手指哒哒的敲击着桌面,毛方林眉心紧锁。
“喂,叔叔。”马明丽接到毛方林的电话时,正在西餐厅吃着牛排,面前坐着的是前两日相亲的男人,俩个人已经这么相顾无言的坐了半个多小时了,如果不是这通电话,马明丽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个氛围下的晚餐给噎死。
礼貌的打声招呼,马明丽这才松了口气,抱着手机一路小跑到走廊中,“您找我有事?”
“毛毛他们跟你在一起吗?”毛方林没有过多的寒暄,直切重点。
“没有啊。”马明丽捧着电话,心里又暗暗把马明义骂了一通,去允州居然不带着她,“他们出去玩了。”
“去哪儿?”
“好像是南桐。”之前林秘书面对马明丽的质问也是支支吾吾,还是她那他奖金作威胁,才换来了这个地名,允州她是知道,但南桐这个地方,马明丽连听都没听过,自然也不知道他俩去那里做什么。
“明丽,你能买到最快去南桐的机票吗?”毛方林整个脑子都是蒙的,他们家之所以从南桐迁出来,就是因为祖上卜出了个死签。
“小林说是没直达的飞机,只能从允州开车过去。”马明丽从毛方林的回答中,也多少感觉到了不妥,也跟着严肃起来,把林秘书的话全盘说给了毛方林,“不过现在允州大暴雨,一时半会飞不了。”
“那丫头真是从小到大都不让我省心。”毛方林显然是真动了怒气,却又远在元市无可奈何。
“叔,您别着急,我给明义打的电话,让他们航班一开通就立刻回家。”
“明义的电话打不通。”毛方林食指和拇指圈成圈,敲打着饭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再打打试试,要还是不行就告诉老马。”
“好。”马明丽立即应下。
顺手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毛方林饭也不吃了,边穿鞋便跟毛妈交代,“你先吃点东西,我去找趟老六。”
嘟嘟声还回响在耳畔,马明丽也顾不得等她回去的相亲对象,索性冲进电梯,准备下停车场开车回家,空荡荡的停车场里的灯光微弱,她坐在车内,按下了快捷键,心中只期盼着马明义快点接电话。
能让毛方林急到给她打电话的事,绝对不是小事。
“接电话啊!”马明丽咬着指甲盖,胡乱把头发顺到耳后。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话筒中机械的女声戛然而止,在马明丽骤然变白的脸色中,转而被另一股阴森森地声音所替代,“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这地方黑的太不正常。”毛不思握着降魔杖,环顾着四周。
手机开了手电筒,为他们几人照出一段光明的路段,这件旧工厂远远看着不大,可真走进来就全然不同,楼梯是铁片搭就,一脚踩下去,咯吱咯吱作响。
“时间也不正常。”马明义捏着手机的一角,屏幕上的数字从他们踏进这个工厂的瞬间,就完全没变过。
“咱们怕是进入静止空间了。”毛不思抽出兜里的黄符,掐剑指拉开,飞快的覆到马明义的眼帘上,口中念念有词,黄符应声消失,“我开了你的阴阳眼,这样你能看得到,也安全些。”
“啧啧,上来就玩这么大。”凤璜抱着手臂跟在毛不思和马明义身后,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他们,“那老怪物,这是不打算让咱们活着出去呐。”
外面时光流走,而他们所处的地方却是永远停留在这一秒钟,如果找不到生门,就会一直困在其中,直至死亡降临。
“先去找出口。”毛不思降魔杖突然往左上角一刺,惨叫声骤然从半空中传来,继而再度归于平静,“小心点。”
这座旧工厂,不只有汪声荃,还有更多其它的东西飘荡。
☆、人皮水袋
旧工厂的楼梯盘旋而上,只有微弱的手机照射到的地方才能看到光亮,空气仿佛随着时间一起凝结。
“怎么了?”毛不思感到有人在拉她的衣角,这才顿住脚步回头。
却不想对上马明义诧异的眼神,“什么?”
衣服上的力道还在,毛不思顺着自己的衣服往下望去,惨白的手指扣在她的衣摆上,只有中指配了只绿莹莹的宝石戒指,这双手,没有身体的支撑,再往下,就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红鞋残旧不堪,暗沉的鞋面上斑驳着辨不清颜色的丝线和一块有一块的污迹。
轰隆——
一道闪电劈下,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
手机屏幕瞬间暗下,周围陷入巨大的黑暗中。
“姐姐,你瞧,这双绣鞋好看么。”轻细地女声遥遥的飘进几人的耳朵,似乎隔得很远,又似乎就在他们耳侧。
脖颈处有些微微的瘙痒,毛不思不待停顿,转手抽出兜内的符咒,果断丢洒在半空中,挥舞着降魔杖飒飒带风,棍段穿透符咒,燃气团团的火焰,符咒抱裹着降魔杖,像是一只小小的火把。
脖子上出现的,是不属于自己的枯草般的头发。
“毛毛,你看身后!”马明义抬头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紧,鸡皮疙瘩从后背蔓延着爬满整个手臂,凤璜和毛不思视线离开手中的枯头移开,寻声望去。
二楼的尽头处,挂着条麻绳,明明没有风吹入,却不停地摆动着,底部圈着个女人的脖颈,微弱的火光下她的表情忽明忽暗,舌头伸出嘴巴,耷拉在半空中,眼球无神的瞪出眼眶,面上的表情惊恐而绝望。
大红色的婚服把她紧紧地包裹起来,不停地有水从衣服上低落,无声的在女人脚下聚集成滩。
手臂晃荡着垂落在身体两侧,翠绿的戒指仿佛翠的能掐出水来,越发衬的画面阴深深,脚上穿的,正是方才毛不思看到的那双绣花鞋。
“姐姐,你瞧,这双绣鞋好看么。”女声蜿蜒在耳边,一双颤巍巍的手捧着肮脏不堪的绣鞋呈现在毛不思眼帘下方。
几乎是不做任何思考,降魔杖在手心旋转着,直生生的插入那双手掌中间,毛不思剑指夹着黄符,只听‘吱啦’一声,黄符如利刃晃过眼前,带着女人的悲鸣化作灰烬,“孽障!”
“嘻嘻。”女人的疼痛没有持续多久,便再度被欢愉所替代,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水花敲打地面的声响,一双,一双,又一双,同样的绣花鞋在没有身体的地面上不住的跑动着。
符咒飞动,毛不思的降魔杖暗到令人心慌,脚步轻点,整个人就像后翻去,胳膊舒展开来,降魔杖送出老远,水声‘噗呲’响起,左侧的绣花鞋跟着冰凉的污水一同融化渗入地面。
凤璜在半空画着火圈,条状的火焰随着他的指尖游走,时而锋利,时而柔软,抽打在空气中,传来火与水碰撞的吱啦声。
女人在毛不思和凤凰那里吃痛,绣花鞋不停生出,又不停的消融。
“依水而生。”毛不思狠狠挥下降魔杖,伴着刺耳的哀叫,绣鞋幻化成水消失在地面,继而又在其他的地方汇聚成型,“灭不了。”
水有形亦无形,这么下去,只会不停地耗费他们的力气。
“小心。”马明义手腕一热,灭魂上的经文瞬间铺开串联向着三人头顶扑去,他本能的拽过毛不思,只听哗啦几声作响,大片的冷水从天而降,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亏得凤璜反应迅速,在上方画出一道屏障,冷水才被挡住,向着旁边浇去。
“你居然不拉爷爷我一把!”凤璜气急败坏,冲着马明义高声抱怨,“爷爷这可是新衣裳。”
“你这不没事么。”马明义脚步迈的急,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两步,“我一个普通人,哪来这么快的动作拉你们俩。”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斗嘴。”毛不思擦了把溅在脸颊上的几颗水珠,血腥味也随着水渍被推抹开来。
水中哪来的血腥味。眼前的绣花鞋不见减少,毛不思只不停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到破绽。
尽头处的尸体依旧悬挂着,女人正对着他们,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
“走。”毛不思手臂前甩,降魔杖穿透空气向着尽头处的尸体飞去,中途却被突如其来的水墙挡了个正着,再度回旋着飞入毛不思掌中,果然如此,毛不思握住马明义的四根手指头,“咱们去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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