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毛不思心里也没底,嘴上却不饶人,开着并不好笑的玩笑缓解紧张的情绪,“要是我先下去,就不等你了。”
山崖极陡峭,毛不思冲马明义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放心,这才小心翼翼的环着藤条,双脚蹬着崖壁,缓缓下行。
马明义单膝跪在地上,趴在崖边,就见那条小身影一步一起,稳稳的下行。
走了莫约不到五米,毛不思如之前一样踩向崖壁,没想到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前倾,脑袋狠狠地撞向石壁,幸亏她眼明手快,伸出右臂去挡,然后翻身用脚再度踩上,只听‘撕啦’一声,面前的爬山虎被她踩了个空,整个人滚了进去,后脑勺碰的磕在石头上,撞得毛不思眼前黑星直冒。
“疼,疼,疼。”毛不思抱着脑袋,使劲的揉搓着被撞到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疼痛。
“毛毛,你怎么了!”头顶上传来马明义焦急的声音,他只看到毛不思打滑差点摔下去,再眨眼,人就消失在了半空中。
“我在这呢。”毛不思环顾着四周,这是悬崖上的山洞,莫约两米宽窄,一面被爬山虎覆盖,另一面则是半米高矮的小洞,洞外只有条十几公分宽的山石板横在半空中,再往下就是万丈的深渊。
拍拍身上的尘土,毛不思将站起来,脚下一阵剧痛,人就又跌了回去,脚踝处红彤彤一片,看来是不小心跌进来的时候扭伤了脚。
“毛毛。”外面传来马明义的疑问声。
“我在这。”毛不思按着脚踝,皱眉飞快道,“上面滑的很,你小心些。”
只听爬山虎藤外沙沙作响,没一会,便被人拨开,马明义弯着身子探进来来,把毛不思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才松口气,“你没事吧。”
“脚扭了。”这在当下,就是天大的事。
“疼么。”马明义手上的藤绳还被紧紧拽着,丝毫不敢松开。继而又眉心紧锁,“我刚才就看了,崖壁上被打了蜡。”
他环视了眼狭小的山洞,墙壁有被打凿过的痕迹。
“你的意思,这是人为的?”毛不思惊诧着想要起身,又被马明义按了回去。
“费这么多心思在这开个洞,又刻意把洞门掩上,想来也是个鲜为人知的隐秘地。”马明义晃了晃周围的爬山虎,如今岛民们结队上山,比起他们俩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这里显然要安全的多。
“藤绳还能往下走吗?”毛不思一点就通,当即了然,她看着马明义腰间所剩无几的藤绳,开口问。
“能。”马明义对上毛不思的不明所以,转身不知寻着什么,不会儿,又从外面掏了条爬满绿色的绳索,绳索坚硬,若不是他方才下来的时候被银光闪了眼,还真不知这里也暗藏玄机。
苏尾岛做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意,指不定哪天就阴沟里翻船。偏偏岛上岛民众多,区区的一条藏起来的藤绳和铁链,自然无法把所有人都送出去,而进来的路又只有祠堂密道一条,那么,这个地方必然是有心人所为。
暗暗给自己留了一条不可对外人道的逃生通道。
“那你先走。”毛不思看到铁链的瞬间,眼神突然亮了,她推了推马明义的胳膊,“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兔子挖洞还知道挖三个呢,何况是人。即便这里在隐蔽,也是有人知道的,到时候他俩都在这缩着,岂不是那瓮中的王八,等人捉。
悄无声息地交代在这儿,也是说不定。
“我怎么能把你一个受伤的矮子丢这儿,我姐知道还不得打死我。”马明义蹲下身子,轻按了下毛不思的脚腕,已经开始肿了起来,圆鼓鼓的像发面馒头,“我先送你下去。”
“你看我这样,跑不了跳不动,下去不得给人活捉啊。”毛不思连翻了三个白眼给他,“你先出去,走一个是一个。”还不忘了佯装镇定的补充,“好快点搬救兵来救我。”
苏尾岛一来一回少说得十个小时。
这十个小时之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可能他根本无法活着走出苏尾岛,也可能毛不思无法活到他来救援。
可是,还有别的选择吗?马明义垂着头,手指压着手串上的经文,他心里明白,怕是没了。
这串珠子,遇到恶鬼能够救他,遇到凶灵可以护他,可遇上丧心病狂的活人,却无能为力。
“那你一定要等我。”马明义低头,捏着毛不思脑袋上的花苞示意她与他对视,“我保证会活着会来救你。”
“嗯。”毛不思瘪瘪嘴,眼眶到底还是忍不住微微泛红,她孤身呆在这儿,也不是不怕的,眼见要哭出来,连忙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又把泪给憋了回去。
“对讲机千万要开着。”马明义再三交代,“我这边只会在确保你安全的情况下出声。”
“好。”毛不思伸手揉眼,擤了擤鼻子,坐在地上伸手帮马明义把绳索系紧,“等我回去,请你吃饭。”
“吃贵的。”马明义准备下去。
“就蛋炒饭。”毛不思冲他招招手,就见他再三回头,最后消失在爬山虎墙外。
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她捂着嘴,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心里暗暗抱怨自己,“下个崖也能崴脚,真是个不争气的。”
绳索停在半山坡,下面是茂密的树丛,马明义借着巧劲才从上面爬下来,中途差点踩空,更是确定了这条路线的隐蔽性。
强壮的岛民大部分都去了后山,留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他专程寻了小路走,倒也没碰上什么人,树叶划过他的脸颊,马明义步子越迈越快。
二层楼房里,老村长死死地盯着监控器,监控正对着密道,并没人从中走出,他枯老的手指上布满了老年斑,轻敲着手中的拐杖。
内线突然响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喂。”老村长按下接听。
“村长,有人登岛!”里面的男人气喘吁吁,在老村长骤然凸起的眼球下,飞速补充,“不止一条船。”
“村长。”后山,岛民还在细细的搜索,孟朗忽然接到了老村长的电话,为了便于管理,岛上通信的机子不多,就他们几个所谓的‘骨干’才有。
“留几个看着密道,剩下的都回来!”村长少了往日的淡定,声音高出许多分贝,“岛上出事了,有条子。”
“怎么了?”张超远远瞧见他收了机子。
“村长电话怎么打到我这来了?”孟朗奇怪,“不打给苏洋也该打给你啊。”
“来的急,忘带了,想必那扫把星也是,不然就你二伯那偏心眼的,早就打过去听人家拍马屁了。”张超挠挠后脑勺,腰间的枪支露出程亮的黑,等骂够了苏洋,才想起来问,“什么事?”
“村长说……”眼神微闪,孟朗眯起眸子迎面望向太阳,那么耀眼,“让咱慢慢来,搜仔细些,别让人跑了。”
☆、坐以待毙
“老糊涂,看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张超嫌弃的嗤鼻,到底没敢大声说出来,他拍了拍孟朗的肩膀,“别愣着了,干活。”
孟朗笑着点头。
罂粟花海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从天空泛白寻到烈日当头,开始陆续有人上山。
“C区6号没人——”
“D区11号没人——”
毛不思缩成一团坐在山洞里,脚腕高高鼓起,红肿的吓人,岛民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加的快速。
咚咚……咚咚……响个不停。
“妈的。”张超脱了短袖搭在肩上,黝黑的肌肤在阳光下微微反光,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他掐着腰,毒辣的太阳照得人异常烦躁,啐道,“要我说,当场毙了得了,要什么活口。”
“毕竟市里来过电话,要真死在咱这,倒是麻烦。”孟朗随着张超一起,见他不停地皱眉,似要到爆发的边缘,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抬下巴点点山顶,“要不我自己上去就,你先歇会。”
“歇个屁。”张超单脚踩在上山路的石头上,狠踹了两脚,“早抓住早完事,下午还要和那个扫把星去送货。”
“所以才让你歇会儿,顶上空旷,没什么藏人的地方,要是没有,铁定在下边被咱们略过去了,到时候恐怕还要再捋遍。”孟朗眯起眼,阳光投在他的睫毛上,落下薄薄的阴影。
“麻烦死了。”张超胡乱应了声,干脆走到一边坐在树荫下,随手拔了根野草叼在嘴里,盘着腿冲孟朗做了个擒拿的动作,“那我先休息会,把着这道儿,要是有人下来,当场就按下。”
孟朗被他滑稽的模样逗得笑了几声,才转身上山,边行边道,“那你可千万要看住了,别让人偷跑下来。”
身后的没没回他,孟朗飞快扭头看了眼,就见张超盘着腿,随手捡了几颗碎石头丢着打发时间。
苏尾岛的山呈弧状,半包裹着罂粟花海,外面听不到里面工厂的运作声,里面也听不到外边的嘈杂。
孟朗站在峰顶,眼皮微抬,就能瞧见那大片的鲜红,他环顾下四周,因着他们是分区划片的搜索,故而不会有人突然出现,这才迅速奔到山头裂开处,藤绳悬挂在山石下,藏的极深,需探出大半个身子,才能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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