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长得和阮山海一样。
“你没事吧?”武士阮山海再次问道。
韩森浩抖了一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滑稽,哪来的大蛇?哪来的武士阮山海?
他醒了。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阮山海摇着他的肩膀,把他摇醒了。
“你没事吧?”阮山海问道,“我看到你嘴里一直在嘀咕什么,睡得也不安稳。”
“没事,不过是做噩梦了。”
阮山海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韩森浩看了看表,七点零五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不用了,再过二十分钟把其他人都叫起来吧。”
韩森浩和阮山海是最后一组,韩森浩在守夜时不知不觉便又入睡了,做了一场噩梦,幸好阮山海叫醒了他。
“不睡了,你有药吧,替我换个药。”韩森浩说道。
阮山海取下韩森浩脸上的脏绷带。
韩森浩已经吃过了消炎药,但伤口的情况还是恶化了,有些化脓的迹象。阮山海替韩森浩洗净了伤口,又用干净的绷带替他包扎。这下又用掉了阮山海一小半的绷带。张启东他们投降,将他们搜刮的物资也都交了出来,至少药品这一块,他们暂时还不缺。
“这样下去说不定会留疤。”阮山海对韩森浩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有疤的男人比较有味道。”
“女人可不会这样想。”韩森浩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她应该没事吧?如果自己脸上多了条疤会不会被她嫌弃?
二十分钟转瞬即逝。韩森浩坐着发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最后还是阮山海提醒了一句,他才和阮山海叫醒了其他人。他们吃了些东西,稍作准备,就往电梯走去,去打开一条属于他们的生路。
唯有加藤浩被铐在这里,没有离开。
真正的黑暗是不存在的,再深的夜没有月光,也会有星光,哪怕乌云密布,总有零星的光能照入。而在地下,被铐在暗室中的加藤浩感受到了真正的黑暗。
手电是不可能留给加藤浩的,火把就更不可能了,太危险了。所以加藤浩所处的地方一片漆黑。
这比他待过的任何一间禁闭室都要可怕。
失去了视力,他的其他感觉变得极其敏锐。水声成了外界唯一的声音,加藤浩不是哲人,在单调的水声中感悟不到什么,只觉得聒噪。他只能闭上眼睛,想用睡眠来消磨时间。
他很累了,一放松,立即就遁入了梦乡。只是一觉醒来,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他手上的手铐和铐着的铁管都已经被焐热了。
他不知道时间,只觉得难挨。
“喂,外面的人还在吗?”他试着大喊,没有回应。
管道井回荡着他自己的声音。
“他们都走了吧?”加藤浩喃喃自语道,用指节叩着铁管,想给这里多加些声音。
过了一段时间,加藤浩又无事可做。隔绝外界的唯一效果是,加藤浩倍感乏味和空虚,据说古时就有类似的酷刑,将罪人囚禁在地牢中,没有光亮和声音,活生生将其逼疯。
加藤浩不想变成一个疯子,就只能停下胡思乱想,闭目养神。
人真是奇妙,屏除了外界的声音,体内的声音越发厚重,心跳声和血液声,前者如雷鸣,后者如江流奔腾,这身体之中仿佛还有光存在。活着的生物无时无刻不在向外辐射的热量,这就是光。加藤浩深感自己有多么健康和完美。
“我想要活下去!”加藤浩下定了决心。
对此,他已经有了布置,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坐在蛛网中心的大蜘蛛。就算被囚禁了,加藤浩也还是加藤浩。想到这一层,加藤浩在乏味的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安慰。他头靠着铁管,又浑浑噩噩起来。
黑暗中不知时间,一个影子蹑手蹑脚,提着一把利器,摸着墙角一点点往管道井走去。他轻轻推开门,放缓了呼吸,生怕被加藤浩发现。影子停留了一小会儿,见管道间内没有异动,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方向,确定自己在向加藤浩前进。只有目睹过加藤浩被铐的人,才能在黑暗中知道加藤浩的位置。毫无疑问,这个影子就来自阿卡、张启东这些人当中。
影子举起斧头,向想象中加藤浩的位置砍去,势必要将加藤浩一刀两断,结果了他的性命。
只可惜加藤浩命不该绝。影子的记忆出现了些许偏差。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斧头砍到了铁管上,迸射出点点火星。
影子借着火星之光,确认了加藤浩的真实位置。可加藤浩也被惊动了,他虽被铐住,但也还有躲闪的余地。
加藤浩大喊大叫,影子也慌了神,第二斧依旧没有砍中加藤浩。
“来人啊!快来人!”加藤浩拼命呼喊着,“杀人了!”
影子又试着砍了几次,照样没能结果加藤浩。他怕和加藤浩扭打起来被人发现,只能退走了。
影子离开后没多久,距离加藤浩最近的阿卡和昆山赶了过来。
阿卡问:“怎么了?”
“我差点被杀!”加藤浩将手铐摇得咣咣响,“那家伙用斧头砍我。”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加藤浩还心有余悸,“就差一点点,差一点,我就被杀了。”
加藤浩真的是捡回一条命。
阿卡并不相信加藤浩:“真的有人袭击你?”
他们赶来时没看到可疑身影,只见加藤浩一个人在管道间大吼大叫。
加藤浩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指着铁管上的痕迹:“这东西我一个人能弄出来?”
阿卡亲手将加藤浩铐在铁管上,有没有痕迹,他自然知道。看到斧痕,他沉默了,眉头紧锁。
“你们来的路上就没看到袭击我的人?”
“没有,我们什么人都没看到。”昆山道。
其余的人也陆续来了,先是陈克明他们,然后又是阮山海……五郎和张启东还在电梯井内干活,还需要一会儿才能赶到。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陈克明问道。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加藤浩又生起气来,“你们连火都不给我留,我什么也看不到。”
“有人要杀我,你们不能就这样算了。”加藤浩吐出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点,现在他还是阶下囚,一味地指责,对他并不利。
陈克明阴沉着脸,向阿卡点了下头:“我们会揪出犯人的。”这个团体本就建立在不稳定的信任上,行凶这种事情已经触及他们的底线了,况且他们是狱警,不是罪犯,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事有些难办,你什么都不知道。”阿卡问道,“哪怕有一点线索也好,你没听到什么响声?比如他的声音。”
“没有,我借着火星和铁管上的痕迹,知道那个混蛋用的是一把斧头,消防斧。”
“我看先把其他人都集中起来询问一遍吧。”陈克明建议道。
“又是询问啊,这又有什么用处?”加藤浩心凉了,没了火气。这是最恰当的方法,但是不一定有效。想要做出不在场证明太简单了,对于这点,作为罪犯的加藤浩最清楚不过了。这样调查很难取得什么结果。
如先前安排的一样,众人分成四组,阿卡和昆山一组,陈克明和彭苏泉一组,韩森浩和阮山海一组,五郎就和张启东一组。
每组在电梯井中工作一个小时,其余人理论上可以自由行动。
加藤浩遇袭时正轮到第四组,所以大概是他们起床三个小时后。张启东和五郎很快被叫了过来。
“我有一个问题。我和五郎还在电梯井里,韩森浩呢?就缺他了。”张启东问阮山海。
“我不知道。”阮山海如实回答道。
韩森浩被皮耶尔打伤后,习惯一个人独处。就算是阮山海,韩森浩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恐怕韩森浩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你们是一组。”陈克明叹了一口气。
“你们之前也没说同一组要一直在一起。”阮山海挠了挠头。
“我们把你和他分在同一组就是希望你能看着他。”
“可你们之前也没告诉我。”
陈克明瞥了阮山海一眼,心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直说,让韩森浩怀疑自己被监视了吗。
“韩森浩是把消失当作习惯了吗?”阿卡对韩森浩的行为有些不满,“先不管他,除了五郎和张启东外,剩下的人都在干什么?”
他们都只是在四处乱转,随意做些事情。果然这一圈问下来,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得到。
加藤浩皱着眉头:“还要继续问吗?韩森浩不敢出现,他就是那个袭击我的人。”
阿卡瞥了加藤浩一眼,没说什么。现在韩森浩的嫌疑确实最大。
“韩森浩什么时候会过来?”彭苏泉问道。
阮山海挠了挠头道:“这不好说,我又不知道他在哪,也没人通知他过来吧?不过他有表,知道时间,等轮到我们干活时,他应该就会过来。要不然我去找找他?”
“唉,算了。”陈克明叹了一口气,“先等等他吧。”
“那我怎么办,你们不准备给我一个交代吗?”
阿卡道:“这个简单。”他把管道间内的人都赶出去,站在门前,“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再受到袭击的,这门的钥匙只有一把,就在我身上,门一锁上,只有我能打开,就算有人要强行破门进来,你也有反应时间,这应该可以保护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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