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去捡柴火,但是附近没有枯枝败草。林子里的树大多是枝繁叶茂的,这些有生命力的枝条富含着水分,不容易烧着。它们燃烧起来会产生大量呛人的烟尘。
在古人所认为的不祥的血月下,哑巴为了拾柴火越走越远了。
跳水的时候,我身上带的手电筒进水受潮,按不亮了,只有哑巴身上带着防水手电筒,看着哑巴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渐渐消失在树林里,独自一人坐着的我,居然没有感觉到害怕。或许是因为此刻我已经麻木了。
心中残酷的感觉代替了害怕,在斗下面对粽子我没有觉得残酷,在斗下面对虫群我没有觉得残酷,在哑巴挖出齐雨箬他们身上的虫卵时,我没有觉得残酷。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个世道真的好残酷,没有任何的道理可以讲。
只因为郭晓娟。
这个村子里像郭晓娟这样被拐卖的妇女不止一个,我看到的就有五个,而且起码五个,来的头一天傍晚时分,我亲眼看着她们被一个一个的送回牢笼中。
更可怕的是周围的村民对此习以为常,似乎一切本应该如此,似乎女人就是应该拿来买卖、殴打,虐待。
比少数人所犯的罪恶更加可怕的是大多数的人对这种罪恶习以为常,甚至认为理所当然。
可我又是谁呢?我也只是个犯罪的人,一个不成功的盗墓贼,既不能保护自己又不能保护别人。当那些村民用子弹射向我们的时候,我只有抱头鼠窜的命。
当复仇的火焰烧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郭晓娟和害过她的人同归于尽。她那到死都不愿松开的手把买主一块拉向地狱,我永远都忘不了。
我对天冷笑了一下,自己这会儿生死未卜,居然先替别人愤慨起来,真是可笑啊!
正文 第94章 巨蟒
红月很亮,加上满天的繁星,勉强可以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我等着哑巴,百无聊赖的用脚踩碾着地上的苔藓。下过雨后的夜晚,空气很凉,在阵阵的凉风中树木的味道混合着泥土散发着冷寂的气息。夏蝉在秋初的夜风中一声有,又一声无,叫的有气无力,这样孤寂的叫声非但没有破坏林中的静谧反而更添几分孤独。
这里离河面不远,下午又下过大雨,一簇簇苔藓迅速滋生,就像是紫菜被水泡涨了。在幽暗潮湿的树下,苔藓的生长极其茂盛,它们成簇成片看上去厚实、有弹性。
其中有一些外形像绿铁丝的植物,它们生命力也像铁丝一样顽强。在泥土、树木、岩石,甚至没有水分的岩石上,也有它们的踪迹。这种一百年才长一厘米的神奇植物,维持了我们最近好几天的伙食。在食物匮乏的时候哑巴整天都在寻找这些营养丰富的地衣,给我们吃。早、中、晚三餐里都搭配了这些植物,好减缓我们所带的干粮的消耗。
我对这种食物颇有好感,又因为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吃肚子里空空荡荡,所以打算去一旁的树下捡一些,一会哑巴从林子里回来,说不定会带回一些野生的木耳之类,再加上我捡的这些地衣,混合着偷来的猪肉,可以煮一顿不错的晚饭。
从斗下出来我就经常挨。哑巴在挨饿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每回食物都让我先行挑选,似乎他经常挨饿,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齐雨箬虽然脾气变得有些急躁,当然这很可能不是因为饿肚子而是因为对老周伤势的担忧,除此以外他虽受伤但还是很有风度。
老周伤得最重,最无法忍受吃不饱,如果碰上今天是我给他换药,那他一定会小声的咒骂我。通常他会说,托了了钟淳大小姐的鸿福齐天,带我们来这个好地方,胳膊残了,肚子肉被人挖掉一块,困在这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天天还要吃这些不知道有没有毒的菌类。
老周说起尖酸刻薄的话,不亚于齐雨箬。而齐雨箬只有在放松、没危险的时候才会说些刻薄话,这是他对无聊生活的打趣方式。
我很庆幸是和他们一块下墓,如果遇到的是别人,单是食物这一关先饿死的一定就是我。
我缓慢地走到树下,树根的地方还长得青苔。我小心地弯下腰用手撕扯起紧贴在地面的地衣。地衣虽然被雨水泡发却还是紧紧地附着地面,不花一番力气是弄不出来的。
我生着病,身体本来就虚弱,采了几块地衣出了整整一身的汗水,累的不行,也不敢坐下休息,因为衣服没干所以怕坐下风一吹晾了汗,烧发的更加厉害。只能一面继续慢慢得采集地衣,一面等哑巴回来,但是左等右等哑巴就是不回来。
赫然,头顶传来了不同寻常的窸窸窣窣的响动。我抬头一看,只见头顶出现两盏黄橙橙的大灯笼挂在树梢上。
看到这样的奇异情景,我在树下不由得倒退了几步。这一倒退惊动了头顶的“黄灯笼”。“黄灯笼”慢慢朝我移动。
“黄灯笼”在移动过来的时候有些飘忽不定,我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子寒意来,隐隐约约觉得这个“黄灯笼”非同一般,虽然还没有想起来哪里不对,但身子已经往后退了。眼前朦胧的灯影似乎在哪里看见过。靠近“黄灯笼”绝对有危险,我脑中警告着自己,意识到了危险来临。
“黄灯笼”朝我飘过来,一阵“吱吱嘎嘎”的挤压一声,树木被摇晃的发颤,只见一片绿叶中,有一条青鳞巨蟒,正俯身对着我。我原本以为的“黄灯笼”是它那双会在夜里发光的眼睛。
这条蛇太大了,对我而言就像一条青龙,血月和着“黄灯笼”给这个倒霉的晚上增添了不少更多的不祥。
正文 第95章 青鳞巨蟒的玩笑
想来它就是生长在这山林间的,蛇类喜欢盘踞在大树上,为了方便捕猎到树上的栖息的鸟儿,今天我不知道怎么就惊动到它。
那青鳞的巨蟒看见我了以后明显做了一个停顿,突然又一爬动,如同刮起了一阵青色的飓风,蛇行游下了大树。这株树的三个成年人都合抱不住,树龄不知道有几百年了。巨蟒游向树下的时候,它那巨大又充满野性的身体,不断挤压的大树,大树在它的爬行压力下,不断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声。巨蛇经过之处,一些成人手臂粗细的树枝被轻易的撞成粉末。青鳞巨蟒携着劲风而驰骋,在一片树枝断裂的声中向我而来。
一阵带着树叶的腥臭风几乎在瞬息就到达我的面前。我压根来不及反应,加上身体已经极度的疲乏,我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站着等死。
据说,印度曾经发现过直径三十米长的巨蟒,就和眼前的蟒蛇差不多长。巨蟒伤人无数,一般的步枪几乎对它产生不了致命的伤害,子弹都无法穿透它的皮肉,最后印度的炮兵连用大炮轰死了巨蟒。
别说我现在没有枪,手无寸铁,就算现在我有把AK47,恐怕也不能给这条蟒蛇这么大的躯体造成致命伤害,如此近的距离,一击不能致命就等于找死。
论速度我绝不是蟒蛇的对手,我们中最厉害的哑巴也跑不过蛇类,逃跑显然是下策。因为蛇的视力非常差,看不清楚不动的物体,在蛇面前快速移动会激起它的杀心。
如果它发起怒来,用身体卷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绞碎我这小身板。
用什么抵挡一阵?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我想起以前齐雨箬说过,他们有一回在树林里倒斗,为了避开蛇鼠蚁,一人要吃十个独头大蒜。我们出来的时候老周是带了不少大蒜,这一路走来,我们也没空吃,老周受伤以后虽然食物匮乏但是大蒜不能当饭吃,所以也还有几个。
可是现在大蒜全都在老周他们那里,这里离约定的营地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我怎么可能拿到大蒜。
我是不认识路的,全靠哑巴、齐雨箬带路,让我往营地逃我也找不到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胡思乱想间,还不待我做出决定有所动作,蟒蛇的三角脑袋已经到了我跟前。
蟒蛇打量着我,它吐出来的信子几乎都舔到我的脸了,我们凑得很近,它的脑袋比我的头还大,就像一个米斗这么大。我全身又都湿透了,不知道是之前湿了到现在还没干,还是又硬生生吓出一身的冷汗。
那巨蟒在月光下闪动着青色的鳞片,突然脑袋后退,弓起了身体。
坏了,我要死了。一看到那姿态我的心里一片空白。通常蛇类弓起了身体是为了让自身的肌肉获得更多的力量,收缩肌肉只待爆发,一击必中取得猎物性命。
恐惧间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谁知,蟒蛇拱起身体以后,一张嘴吐出一口腥臭难闻的气体,直喷我脸上,那口气大的,我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连带头皮屑都被蟒蛇吹得飞起来,同时蟒蛇的不少口水都喷到我的脸上。
我眯着眼怕臭风吹眼睛,不知道这股腥臭气息对人体有没有伤害。不敢动,更不敢擦那口水,就这么用脸兜着它的口水。
我完全傻了,站着不动。蟒蛇往后移动了两下,似乎在观察我满脸都是它口水的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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