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往前走,时间过去很久了,不论是“钟正凯”还是柳昭都没有追上来,我开始担忧起眼前。这山洞究竟通向何方。
进来的时候颇为狭窄,越往里面走越是宽敞,整个洞穴就像一个葫芦,口小肚大。除了刚才看见的灰色的化石森林,间而有些半死不活的藤蔓从顶上垂下来。空气中除了有水汽之外,似乎还有热气,一阵阵风吹在我湿透的衣服上并不感觉十分寒冷。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样还好,否则我要生生冻死在这个鬼地方。
我哈了一口气,嘴里的气息遇到空气没有凝结成水汽,气温比外面高了不少。我有些庆幸自己不用冻死,我刚才跑进来的时候都快冻吐了,浑身像是无数根刺在缓慢而迟钝的扎着自己,一下又一下永远不停歇。我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冻死在这里,虽然事到如今已经完全不知道活着的理由是什么,但我就是不想认输。死了就是永远的认输。
尾声 第754章 罪与罚
或许,我不会死,而是以一种方式永远留在这里。我打了一个哆嗦,和寒冷无关。
我不敢去想后面会发生什么,只能一只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我可能走了有好几个小时,也可能走了有好几天。困了我就在积水少的高地上睡一觉。没吃没喝,每次醒来我都发现自己不饿了,但是走一会儿又会饿会困,再睡一觉醒来又不饿不困。我怀疑自己在睡梦中饿死了一次又一次。
没有食物,我被浸泡在痛苦和恐慌中喘不上气。我不知道如何挨过这种痛苦,死亡反而是一种仁慈。绝望一次又一次的袭击着我。我不能回头,一直往前也无法走出去。
空气开始闷起来,我估计气温可能有二十度上下。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一点活物,在我眼里植物不能算是活着的。我被遗弃在未知的灰色世界里。
荒芜是我全部的感受。这里除了我是有色彩的,其他都是死灰色;这里除了我发出的响动,其他都是寂静无声。我的嘴唇麻木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的喉咙暗哑,我的眼眶干涸。
身体的和心灵的痛苦,除此外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在灰暗中一直苦行。这是不死之身的酷刑,永远在痛苦中轮回,活着就是一直在受罪。
我曾听人说,死亡是无,如果是无,是不是意味着感觉不到痛苦了?那我宁愿选择虚无。
我终于明白,为何死亡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死亡是上天的仁慈,可我无法获得祂的仁慈。我早就被流动的生命所遗弃。
我又一次因为疲惫和饥饿倒下,却被水滴的声音惊醒,许多天以来唯一的声音,那声音是那么悦耳,只是普普通通的滴水声在我听来就像是天籁。
我从地上抬起头,前面出现一条浓郁的植物带。岩洞的顶部会渗出水来,那水顺着植物的藤蔓根茎不停地滴落,此起彼伏,整个岩洞都在下雨。弧形洞穴中,声音十分空灵,无规律又自成一派,如同琵琶的错杂弹。滴水声给化石森林添加了几分活着的气息,也给寂静的岩洞增加一些神秘的氛围。
水位变化的很快,自从听到水滴声后,每往前走一步水位都会变深,感觉地面在下降。地势中间低两边高,我不得不从一开始走在中间往两边走。
在漆黑的洞中,水面上倒伏着巨大的化石树木将水面切割得支离破碎,我像跳格子一样在没有水的高地和倒伏的化石树上来回跳跃前进。脚下时不时会踩到苔藓滑入齐腰深的水中,水并不刺骨,落水不算是很坏的事情。
我看见了活着的植物在水中。
前方的水面漂浮着许多藻类与浮萍。化石树木把水域切割,而藻类和浮萍将这些格子填上绿色。我从上面走过,惊起了藏在里面的虫子,不断的往人脸上扑。所幸,虫子没有叮咬我。
这种虫子被我惊起后成群结队的升腾到半空中,庞大的数量看着让人头皮发麻。好在它们在半空中梭巡没多久,就又降落在植物上。
我从没见过这种虫子,有些像蚊子能垂直站在水面上,体形上比蚊子稍小,却有一对像蜻蜓一般的透明翅膀,身体却色彩斑斓。它们没有攻击我,我也就不费心去弄清楚它们是什么。
世界上的昆虫数量超过人类十亿倍,大多数的昆虫都没有被人类发现且未命名的昆虫大约有一千万种,有名有姓只有一百万种。
水中倒伏的古老化石,古怪的昆虫,这山洞好似被时间遗忘的失落之地。
幸而,有这些巨大的化石古木支撑,否则我又要从水中洇渡。周围很黑,水下的世界更为模糊,我总感觉水下有活物。在那一大团的黑乎乎的水草下,时不时翻起一个气泡。我在化石边站住脚,看着水里的东西好像是鱼。
终于有了活物,我是真的很饿。饿了就要吃,饿到极致就什么都吃得下。
吃掉古怪的黑鱼已经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吃了鱼往前又走了几个小时,没有遇到任何人,我还是很饿。
几个小时前,我抓住了一条水中的鱼,那鱼巴掌大小,没有眼睛,模样很丑陋。我没得选择,只能不刮鳞片生吞活剥吃掉一整条鱼。那鱼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可我实在太饿了,胃里有火在烧,它需要食物,不管这食物是什么。
此刻,我费劲地爬上一个平台。不远处的水面上有一团一团的水草,水草里有微弱的磷火在闪烁。我没有力气去想那磷火是什么生物死去才生成的,我无力地趴在平台上,看着绿莹莹的“鬼火”,心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渴望。
我关掉了头上的灯,再不补充电量就算是节省能源的灯也撑不了多久。
不远处有成片的磷火在燃烧。化石森林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平台呢?这块多边形的平台显得非常与众不同。我拂去平台上的泥灰和藤萝,发现石台上有凸起和凹下去的花纹。我费劲地拨拉开上面的阻碍物,平台上刻着的是一块浮雕。浮雕的表面有损毁的痕迹,还有大块的断裂,基本上无法从残存的花纹上看出这上面画了什么。
我仔细观察着浮雕,发现这上面的手法更加接近于浅浮雕,而上面线画的方式极为原始。我看这线刻居然很像奴隶制社会的风格,非常古朴、静穆,线条单纯简练,内涵几何元素,以一种怪异形象,深沉凸显出铸造刻饰,体现了一种原始的、无限的,还无法用语言去表达的神秘力量。
在远古时期,原始人类用颜色和线条来表现狩猎采集生活所接触的自然对象,把它们描绘成平面的绘画,以表达人们对这些事物的关切。原始时代的岩画、线刻,无论是模拟自然的写实物象或是装饰性的图案,其描写方法或造型模式多大同小异。
中国社会进入奴隶社会后,浮雕艺术以装饰形式在礼仪**物上获得突出成就。
尾声 第755章 暂时合作
只是可惜这些浮雕损坏的太过严重,我除了大致从艺术手法上判断这些浮雕距今有四千到五千年,其他一无所知。
就在我仔细看这些浮雕想从破碎的浮雕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的时候,从半人高的水中突然钻出一个人影来,带起了巨大的水花。
又饿又惊吓,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我差点没掉进水里。只听水里的人,喊了一声:“死丫头。”
听声音我也知道是“钟正凯”,我知道他不会想要现在杀我,我也弄不清他到底有什么谋划。没头没脑的我问了一句:“你有吃的吗?”我实在太饿了,几天只吃了一条小鱼。
他也是一愣,没想到我先说的是这句话,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丢给我一包压缩饼干。
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压缩饼干,一边听他说,他在水里和柳昭缠斗了两天两夜最后终于水遁逃开。柳昭真的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若不是他水性好过柳昭太多,下潜数十米发现了一条暗道通到这洞子里,此刻,他早就是一具随着水流漂浮的尸体了。
他拧着衣服上的水。我吃着饼干心里觉得无可奈何,我恨他,也恨柳昭,可我不是杀人的人,我没成功杀过一个人。只有在生命被威胁的时候我才会反击,现在他不袭击我,我实在没法主动去攻击别人。换而言之,我杀不了“钟正凯”,也杀不了柳昭,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你到底是谁?”我吃完了饼干这样问。
“我也忘了自己是谁,扮演另外一个人十年,我现在分不清,我和他的区别。”“钟正凯”有些自嘲地说。
“那么,名字呢?扮演钟正凯之前你叫什么名字?”我干巴巴地问。
“我不想告诉你。”他的回答也很无聊。
他不告诉我他是谁,那我只能用“钟正凯”的名字来指代他。好一个狡猾的老家伙,他不告诉我他是谁,我又不知道他叫什么,那我只能用爸爸来称呼他。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居然可以和杀死我妈妈的仇人,这么平静地坐在石头上讨论称呼问题。
我曾经也想象过遇到他以后怎么办,一开始的时候总想到要以死相搏,但在记忆中他的脸和父亲的脸总是交叠在一起。打架归打架,我知道自己杀不了他。这里面也有我记忆的问题,因为我对真正父母的记忆,尤其是对父亲的记忆非常模糊,脑海中就只有眼前的他把我带大。就算知道,是他杀死我的母亲,可感觉总隔了一层。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我真的无可奈何,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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