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夏映蓝奋身工作的同时,夏若岚居然还在天真烂漫地追求所谓的爱情,甚至不惜背弃家人,这让夏映蓝如何不感到愤怒。
面对夏映蓝在邮件里强硬的质问,夏若岚嘲笑夏映蓝的幼稚,认为光凭借妹妹那份微薄的工资,姐妹俩这辈子都还不了债。
她得意洋洋地表示,自己看上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男人,只要能一举收服他的心,金钱的问题自然能够迎刃而解。
果然,在那此不欢而散的对话过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夏若岚就将足够偿还母亲赌债的四十万打到了夏映蓝的账上。
自此之后,姐妹俩就再也没有联络过。
又过了一年,夏映蓝忽然接到一通来自警察的电话,这时她才知道,姐姐夏若岚已经意外身亡了。
夏映蓝颤抖着双手再次点开了昨天的邮件,把一字一句都翻来覆去地读了好几遍,确定这是夏若岚习惯的措辞和语气,连从小就用错的成语都如出一辙。
她不是死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映蓝苦闷地揉了揉额角。
“我想跟你见一面。”夏映蓝颤抖着敲打键盘。
点击发送。
她疲惫地舒了一口气,陷在椅子里,抬头凝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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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本先生端上来了一道佐茶的樱叶饼,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不愧是做金本店里招牌的点心,只见那光滑匀润的深色食器上,粉红色的糯米团子外裹着一枚盐渍的樱花叶,清甜的气味扑鼻而来,唐欢妍顿时眼前一亮。
温白凡伸手拿起杯子,啜了一口热茶,眼眸微抬,只见坐他对面的金本静子盯着面前的点心,皱了皱眉头,流露出困扰的表情。
温白凡问道:“静子,你刚才说,姐姐很快就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金本先生手忙脚乱险些打翻了茶杯,陶瓷与木质茶桌碰撞,发出了一声并不刺耳的声响。
静子垂着头,一声不吭,像是根本没有听懂温白凡的问话。
但这沉默的原因显然并非因为语言障碍,因为方才进门的时候,金本先生说的就是中文,而这小女孩的反应恰好说明了她听得懂。
“那些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您大可不必上心,”金本先生讷讷笑道,“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恐吓信的事情上要紧,这件事一天不解决,我们全家人都没有办法放下心来啊。”
他掏出一沓照片,推到两人面前。
温白凡接过,细细查看了起来,这些照片的角度巧妙得令人生疑,人像的清晰度和完整度都不似一般的跟踪偷拍技术能做到的,更像是有人站在静子不远处光明正大地拍摄。
再往下看,竟然还有卧室的照片。
“静子的房间在二楼,窗户开在了床靠着墙的一侧。”金本先生用手比划着,解释这当中的诡异之处,“除非把照相机伸进屋内,否则是根本没有办法拍到床上的情况。”
“父亲,你紧张什么。”静子抬起头,嘴角漾开一抹讽刺的笑意,“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的。不要欺骗自己了,不可能有人做得到这一点的,除了我的姐姐。”
金本先生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无数斥责到了嘴边却化成了一句无奈的叹息:“静子,你该长大了……”
温白凡看了唐欢妍一眼,后者会意,温言安慰金本并转移话题:“我们需要对案发周边的情况做更详细的调查,麻烦您带我们把静子照片里出现过的场景都走一走,先从学校开始吧?”
金本连声说好。
温白凡懒懒地笑着对唐欢妍说:“你一个人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金本迟疑了一下,妻子外出未归,家里只剩下静子和佣人,让静子独自温白凡警官会有问题吗?
可没等想出说辞,唐欢妍就在门口迭声催促,他只好起身走了。
温白凡慢条斯理地嚼着点心,看向重又低下头的金本静子,她正在专心致志地用食指和拇指细细揉搓着浅绿色的裙摆。
“好了,现在聊聊关于你姐姐的事情吧,什么都可以。”温白凡笑了笑,“我可不会日语,你还是说中文吧。”
静子抿了抿唇,眼神变得飘渺。
“我的姐姐,名字叫做镜子……”
镜子和静子是同卵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镜子仅仅比静子早出生几分钟。
为了被家人区别开来,姐妹俩会有着不一样的习惯选择,譬如她们的生日是1月29日,因此镜子的幸运数字是1,而静子的幸运数字是29。
她们会在看到童话书上出现幸运数字的页码时摁下小印章,镜子的印章是红色的,而静子的印章是绿色的。
二选一的时候,镜子一般会挑左边的,而静子会挑右边的。
姐妹俩喜欢恶作剧,小时候,她们最热衷的游戏就是互相装作是对方,家里人也常常被她们瞒骗过去。
“他们都说姐姐死了,我不信。我明明看到姐姐就在我的身边。”静子定定看着温白凡,脸上露出了有点渗人的笑意,“我看过的每一本书,第一页都会出现红色的记号。还有樱花树下的跷跷板,每年到了1月29日,在我们生日的那天,都会咿呀咿呀地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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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人,躲一只毛烤一只毛,有点古怪呢。”温白凡系上安全带,抓好头顶的扶手,这才指挥唐司机,“去酒吧吃午饭吧,店长萨玛让我们去试新菜——!”
唐欢妍猛地一踩油门,“本来还以为这件恐吓案子只是无聊的恶作剧,可是金本先生的态度倒真是让我没有办法不去怀疑些什么啊。方才我不过是顺口问了一下关于静子姐姐的事情,他竟下意识地就和我说起了日语,虽然只是支支吾吾地回避话题,也没有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哎,你说,当年金本镜子的死亡真的是意外夭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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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微风拂过,树上的樱花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大雨。跷跷板此起彼伏,小女孩咯咯的欢笑声伴随着金属零件碰撞的声响,这是金本静子童年的梦境里日复一日出现的场面。
可是那一天,她在树下等了很久,被隔夜雨水沾湿的粉红花瓣似漩涡般层层堆叠在她的脚边。
后来,父亲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素色的点心碟,上面孤零零地搁着一块樱叶饼。
他说:“静子,你今天可以一个人吃完一碟点心。”
静子很开心,吃了一口,才想起来问道:“爸爸,姐姐在哪,为什么我一整天都见不到她呢?”
金本的眼神闪烁,迟疑良久,才道:“姐姐今天不在了。”
静子悻悻然把只咬了一口的点心放下,赌气道:“为什么?”
“静子不是最喜欢樱叶饼了吗,怎么不吃完?”金本答非所问,“浪费食物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你看,镜子就从来不会浪费。”
“哦。”六岁的静子只好捧着樱叶饼一口一口接着吃完,可当她抬头看见父亲阴沉的表情,不禁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有一件事,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静子,其实金本并非姐妹俩的亲生父亲。
这也是静子后来无意中听说的,而那时,姐姐已经去世很久了,久到“金本镜子”这个名字已俨然成为了家里一个不可触及的禁忌话题。
人们普遍认为镜子正对着床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在更传统的观念里,连卧室都不要摆放镜子是最好的。因为夜间阳气衰弱,而镜子是附聚魂灵的风水之物。
这种观点也并非全是迷信,试想一下,一个人从梦中惊醒坐起,心如雷战,恍然不知身在何处,在张目如盲的黑暗里,赫然看到自己冷汗涔涔、苍白如纸的脸庞,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这就是金本静子在无数个夜晚的处境。
从粉红色的梦境里抽离出来,瞬间又踩空坠入无边的漆黑深渊里。
无数次,静子在那面镜子里看到了那张脸,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姐姐的脸。
她在哭泣。
姐姐在哭泣。
在无人的夜里放声哭泣,没有人阻止她。
不像母亲,每次在眼眶里冉冉打转的眼泪,都会因为父亲的阻止与呵责而迟迟无法落下。
在那件事以后,家里的所有人的面目都让静子感到异常陌生。
“不过,至少,我还能认得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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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夏映蓝拘谨地坐在卡座里,不情不愿地抬手喊了一声。
“叩叩”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夏若岚踩着纤细得令人心颤的高跟鞋朝她稳稳走来,浑身散发出一种咄咄逼人的美艳气场,从门口到咖啡桌的短短一段路就吸引了不少注视的目光。
姐妹俩长得一点都不相似,夏若岚继承的不仅是母亲的美貌,还有轻佻和爱折腾的性格,而夏映蓝则长得更像生父,性子也比较理智沉稳。
走到夏映蓝面前,夏若岚风情万种地脱下墨镜,侧过脸,从头到脚打量了夏映蓝一番。
“头发都这么长了,以前不是非短发不可的吗?我那时让你和我留一样的发型,你还跟我闹来着。”夏若岚款款坐下,撩了一下头发,慵懒地抬了抬眉梢:“说吧,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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