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凡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几根棒棒糖,挑出一根,抛到乔可均手里:“过过嘴瘾。”
乔可均接住低头一看,不出所料是巧克力奶味儿。
他嘴角不明显地一抬,动手撕开包装纸,“谢了啊。”
“不客气,就当是这个的回礼。”温白凡拍了拍略沉的背包,“容光的案子已经结了,我以刑警身份介入不太合适,幸好卢医生在安保队有熟人,拿到了当天特别住院部走廊的监控资料备份。”
22楼特别住院部的走廊采用的是夜间传感器的监视摄像头,从监控录像中可以看到,案发当天,也就是1月6日晚上11点30分,容光在房间里开枪自杀,枪声惊动了值夜的医生护士,他们从值班室火速奔向出事的房间,护士长顺道查看了伏太太的病房,却意外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也就是说,容光医生的自杀和林莉被发现死亡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温白凡将棒棒糖用舌头抵到腮边,含糊道,“这到底是两者之间真的存在什么样的关联,抑或就是纯粹巧合呢?”
特别住院部在最近两三年才正式投入运作,入住的社会名流必须承担比普通病人高昂十倍的治疗费用,而相应的,院方会遵照当事人的意愿进行治疗,并且绝对保护病人的隐私。
“这保密工作是百密一疏啊,主要是人事培训不到位,混入了这么些个菜鸟医生护士,几句话就把自己交代了。”温白凡用牙齿将糖块咬得咯吱咯吱响,“如果不是那个小护士坚持让我的朋友来调查这个案子,我也不会掺和到这里面来。”
乔可均轻笑一声,“年轻人喜欢用理想的情怀来捍卫自己的职业尊严与想象,如果遇上有心人想要利用这种激情的能量,只要通过不恰当的人事安排,就可以实现对他们进行操控。菜鸟代表着破坏与新生的力量,同时也是可以被随意舍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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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慈医院的各项设施都配置一流,连餐厅的装潢也精致得不似一般的医院食堂,食物档次颇高,可供选择的种类丰富,巨大的落地窗外视野高阔,令人心情振奋。
宽敞舒适的卡座内,几个身着白色护士服的女子叽叽喳喳地小声聊天,享受着难得的午间休闲。
一名眉毛修得特别平的护士捂嘴轻笑,小声道:“护士长是早更了吗,最近动不动就斥责别人。就拿今天说吧,子玥不过迟到了一分钟,就被她当众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转了转眼珠子,视线有意无意在一名中年护士脸上打转,后者垂眸小口啜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另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圆脸护士不甚在意地道:“护士长一向要求都很严厉,最看不惯不守时的人,肖子玥挨骂也是事出有因嘛。”
中年护士搁下茶杯,轻轻一抹嘴,看似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关键不是迟到多久,而是谁迟到,护士长这是借题发挥呢。”她的视线扫过在座的几个护士,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最先开口的大平眉护士身上,“肖子玥还在试用期,就闹出了特护病人自杀这么大一件事,护士长想必不愿让她留下来,当然得想法设法地刁难,让她识趣地主动辞职。”
平眉护士捂嘴笑:“哎呀,果然还是傅姐心细,这都看出来了。不过真奇怪,特别住院部的分管护士按理说不都应该按照资历和能力分派任务的么,护士长居然点名让肖子玥来护理容先生这样重要的病人。不说我,虽然我比子玥早来几个月,好歹也是过了试用期的人,就看在座各位前辈,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她肖子玥呀,却被护士长排在这样一个新人后头了。”
说起这个,几个年纪稍大的护士神色间也颇有些忿忿不平。其中有人忍不住开口讥笑道:“为了拉拢自己的人马呗。你没看到,那新来的一直唯护士长的马首是瞻,我们闲聊的时候问她容先生的病情,她都闭口不谈,说什么‘我有责任保护病人的隐私’、‘情况我会向护士长直接汇报’……那态度真是拽上天了,想到就觉得讨厌!”
“是啊,我最看不起这种嘴脸了,只知道抱大腿、拍马屁!”大家对肖子玥的厌恶态度都出奇地一致。
“不过,现在可有得她后悔了吧,呵呵。那黄毛丫头还以为护士长是要提拔她呢,傻不傻,那是要把她推出来做挡箭牌,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年轻人,总得吃点苦头才知道长大。”那个姓傅的护士意有所指地说道。她是副护士长,但因了这尴尬的姓氏,便让大家称呼她为“傅姐”,倒也多了几分亲切。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伏太太术后三小时内死亡,护士长会被追究看护不当的责任吗?毕竟她是护理方面的负责人。”有人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地说道,“你们猜,她最近心情不好,会不会是被上头施加压力了呢?”
傅姐垂下眼眸,勾起嘴角,缓缓道:“我说啊,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拿出来讨论了吧。”
“哎呀,有什么关系。要我说啊,如果护士长被降职了,傅姐您就是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啊。”挑起话题的那个平眉护士笑道,“到时可别忘了罩着咱们这些小的。”
“这丫头,乱说什么呢。”副护士长状似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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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宝仪规定的午休时间非常有限,这群护士凑到一块儿吃完饭,聊了没两句也就散了。一群白衣天使翩翩走出餐厅的时候,就餐的人流也才刚开始多起来。
殊不知,就在她们刚才离开的位置身后的卡座里,一个人攥紧了拳头,修剪得整齐的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
“她们实在太过分了。”肖子玥双眼微红,轻咬下唇,“我不相信护士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你看,护士长本人也不赞成你对马秋医生的怀疑。”温白凡挖了一大勺黑森林蛋糕,欢快地往嘴里送去。
乔可均抿着咖啡,没有说话。他想起了沈司原,当年的自己也是对这位老院长相当敬重,以为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然而现在回想起来,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错得有点可笑。
将桀骜不驯的新人推到风口浪尖是有些人惯使的伎俩。倘若菜鸟乘风破浪,上位者便是他们知遇的恩人,而万一对方意外沉沦,这些人也可全身而退,不会遭受半点损失。
瞥了一眼肖子玥脸上倔强的表情,乔可均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的怀疑不是无缘无故的。”肖子玥辩解道,“这句话是容光先生自己亲口说的,就在手术过后醒来的第二天,他说,没想到我这一生,会在这样的医生手上走向终结。”
乔可均放下咖啡,似笑非笑地道:“你对马秋医生的能力有怀疑?”
“我只是一个护士,我不知道。”肖子玥低下头,喃喃道,“不过既然容光先生作为学界权威也这么说的话,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乔可均和温白凡对视了一眼。
“据我所知,容光先生早在入院之初便曾在口头上拒绝任何情况下的手术治疗。”温白凡对肖子玥说,“可是后来,家属却听从马医生的建议签署了手术意向书。”
肖子玥点头:“是的,签字的是容光先生的儿子,他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就这样死去。”
“贵院特别住院部的制度方针不一向是以病人本身的治疗意愿为准的吗?”温白凡强调了“病人本身”这几个字眼。“许多人花费高昂的费用,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吧。”
“任何病人来到医院,都是冲着能治好病来的。比起这些冷冰冰的所谓制度方针,难道不是病人的生命更加重要吗?”肖子玥的眼中充满不解,声音拔高了一点,“容先生的身心备受疾病煎熬,这才说出不愿意接受手术的丧气话,我认为医护人员不能为了盈利而一味盲从,反而应该坚持向病人坦陈利弊。”
乔可均嗤笑道:“刚才你不还在强调容光的权威地位吗?那么你认为,作为国内知名脑科圣手的容医生,对于所谓的治疗方法上的利弊,难道不比你道听途说的印象来得更加清楚透彻?”他不急不缓地逐处回击,“既然你认为不愿意接受手术是容光的丧气话,不应该听从,那么,你又如何断定所谓的‘生命葬送在主治医生手上’不是他的另一句丧气话呢?”
肖子玥动了动嘴唇,内心急切地想要辩解,却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可以反驳他的话,只好默默垂下头。差不多的话,其实护士长也跟她说过,只是分析得没这么透彻,态度却更加严厉,对她盲目猜测马秋医生的行为相当不满。
肖子玥顿时感到十分委屈,她是全心全意地站在病人的立场为他们着想的,却没有一个人欣赏她的纯真与勇气。
须臾,还是温白凡打破了僵局,他问道:“在死者出事的当天,他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肖子玥想了想,回忆道:“容先生见了两个人,上午来探病的是他的儿子,下午来的是一位律师。那人带来了一个黑色的小保险箱,我只听到了几句对话,好像这是容先生让他帮忙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但他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后来据办案的警官说,凶器就是藏在这个保险箱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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