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很害怕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它背后传来，将它吓了一跳。
一个年轻男子从它背后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丝毫没有理会它脸上的惊恐和疑惑，径直走到一旁站定：“你也算是好运气了，能事先见到这个老家伙，不然的话，你现在估计也已经成了这林中的枯骨了吧。”
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虽然温和轻柔，但却又夹杂着一丝与形象不符的尖细，好像在刻意挤着嗓子说话一样。
红王蛇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又是什么人？”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反正……呵呵，我们今后也不会再见了。”
红王蛇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下意识地感觉后背有些发毛。它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到处是黑漆漆的一片，即便是上空明晃晃的月光也照不进这树林边缘稀疏的树影。那无尽的黑暗中好像有不知名的魔怪正在发出低沉的冷笑，只要他敢后退一步，就会立即变成那些家伙的食物。
就在它心中煎熬的时候，前方笼罩在黑屋中的山林里惨叫声终于渐渐衰弱了下来，听起来应该是所有的妖怪都被解决掉了。与此同时，风中的血腥气息更浓郁了，于浓郁的黑暗处也传来了怪异的响动，好像有什么野兽正蹲伏在黑雾中，正在大肆咀嚼着那些死去妖怪的躯体。
又等待了许久，终于，山林中的黑雾慢慢消散了，露出了里面杂乱狼藉的一切。
所有的妖怪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地血迹斑斑的白骨。这些骨头形状各异，而且分散得到处都是，好像在死亡之前还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一样。在染血的枯草上，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正是刚刚吞噬了大量魂魄精血的老人。
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一样，老人身上的西装没有出现一丝褶皱，甚至脚上的皮鞋也没有溅上哪怕一星半点的血污。若说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他胸前那朵原本白色的玫瑰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血一般娇艳的红色。
闲庭信步般从林中走了出来，老人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淡笑着说道：“还不错，不愧是由死而生的妖怪，当体内的阴气重新转化成生气之后，居然比之那些天材地宝都要纯粹许多。”
“既然你这次收获这么大，那计划是不是可以顺利进行了？”年轻男子出声问道。
老人摇摇头：“当然还不行。”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红王蛇：“现在，你告诉我，之前你复活的地方在哪里？”
“在、就在前面的山林中，”不知什么时候，红王蛇又出了一身汗，真不知道它这种冷血动物为什么会这么爱出汗，“穿过这片区域，在前面有一条很小的河，过了河之后就是了。”
闻言老人闭上了眼睛，释放出自己的感知去探寻那片地方。不多时，他睁开了眼睛，目光里出现了一丝惊讶：“居然能阻隔我的感知，果然有些奇异之处。”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看。”年轻男子心中也好奇了起来。
听他们这么说，红王蛇的心中又升腾起了畏惧。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两人，犹豫着出声道：“两位……那个地方有些诡异，我实在是不敢前往，能不能……”
老人笑了笑，点点头道：“没关系，既然现在我已经知道地方了，也就不用你带路了。”
不知为何，虽然老人笑得温和，但红王蛇反而心跳得更厉害了，下一刻立即想要转身逃走。
但它还是晚了一步，随着后背上传来了一阵撕裂的疼痛，它惨叫一声，随后跪倒在地上，重新变回了红色大蛇的原形。
它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取走了，血液好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样疯狂涌出，带走的还有它体内的力量。在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它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有了这红王蛇的蛇胆就差不多了吧？”
老人淡淡的声音响起：“差不多了，有了这一味完美的药引，我就可以开始调制长生药剂了。”
“那这个小家伙说的那个地方我们还要不要去看看？”年轻男子又问道。
“当然要去了，”老人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个地方着实有些奇怪，说不定有什么奇遇呢……”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只是红王蛇已经听不见了。它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已经流干了，原本柔韧的躯体慢慢变得僵硬，到了最后，意识终于泯灭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第七章 白漆面具
将红王蛇黑色的蛇胆小心收起，老人和心魔首领一起向着那片阴气最浓郁的地方走去。
“你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一边摸黑前进，心魔首领一边问道。
老人眼睛微眯，在他的视线里，前方的黑暗虽然浓郁，但却有一抹淡淡的灰白在后面若隐若现，就好像凭空出现的鬼火，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就提了起来。虽然自恃实力高强，但是因为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吃了一些亏之后，他已经不敢再轻视任何不正常地方中的任何东西。
仔细思忖了一下，他才开口道：“如果我的感知没错误的话，在那个地方应该有一样极为珍贵的阴冥珍宝，不然我想象不到有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这么多妖怪起死回生。”
闻言心魔首领点点头：“这倒是。”
虽说那些妖怪并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但由原本的尸身上产生新的灵智也也已经是触碰到生死禁忌的事情了。人间界不比冥府，没有那么充足的阴气，也没有死亡规则的加持，在这种情况下扭转生死的难度可想而知。
但是在考虑了一下，心魔首领又问道：“但是……有没有可能是一个隐世的超级强者做的？”
“不可能。”老人回答得很直接。
紧接着他解释道：“人间界与冥府阴阳相隔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你也知道，为了来到这里，我即便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到头来也依旧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中途差点身死。而至于你说的能在阳间扭转生死的超级强者……恐怕在跨过鬼门关的时候就会被阴阳法则碾碎吧。”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愣了一下，心中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只可惜自己一犹豫的工夫就再也抓不住了。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前方的黑暗中就传来了细微的水声。有向前走了几步，树木忽然变得稀疏，一道细流出现在了眼前。
这条河很窄，目测也就宽一米左右，心魔首领本想直接跨过去，但却被老人拦住了：“等一等，有古怪。”
“怎么了？”心魔首领不明所以。
老人的眉头微微皱起，走到河边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蹲下身来，伸出手指沾取了一些河水嗅了嗅，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河水……阴气很重，而且有血腥味道。”
闻言心魔首领也上前查看，果真如此。夜间的黑暗并不是限制他们的目光，很快，他们在河里发现了别的东西，一些破碎的骸骨。
若说在这种阴气极重的地方发现一些人骨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奇怪的是，这些骨头的断裂处一直往外冒着丝丝血迹，虽说马上就被河水冲走不见，但这血液却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一直连续不断地从骨缝中往外冒。
老人和心魔首领的脸色都很凝重，因为凭他们两个的见识，居然没能发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骨中流出的血液就好像一条条细长的红色丝线一样，随着河水的流动蔓延向远处，不知在什么地方会遇上一个小小的旋涡，彼此一交错，就是一张猩红的网。
在仔细查看这些骨头无果之后，两人没有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跨过水流继续向前。当他们来到了河流对面的时候，一股苍茫阴冷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一瞬间，他们两个都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自己好像来到了一处巨大恢弘的坟墓一样。就在他们刚刚站定之后，周围忽然起了阴风，紧接着便是不知从何处缭绕而起的雾气，如同有生命一般在他们身边盘旋变化，将这方空间浸染得更加阴冷。
“我怎么感觉好像被人盯上了？”心魔首领悄声道。
其实老人也有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正置身于一座大到难以想象的墓室中，周围是各种青面獠牙的鬼神雕像，一盏盏长明灯燃烧着昏暗的火光，偶然灯油迸溅，发出些许轻微的炸裂声。
忽然心头一震，老人顿时清醒了过来，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就在刚来到河对面的这短短时间里，他居然就中了幻术。
心中震撼之余，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心魔首领，却发现对方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嘴角流出了口水也不自知，明显已经陷入了幻境之中。
“醒醒！”他在其耳边低喝一声。
心魔首领浑身一震，意识霎时间回归到了身体里，随后她看向老人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刚才我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小的幻术。”话虽如此，但老人的心中却并不轻松。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老人眼睛的余光忽然看到前方光影闪动，好像有一个人影一闪而逝。他定睛一看，一个看起来好像猿猴一样的身影几个腾跃间消失在了林中，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