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将一整袋的烟花棒都点完了,邬阳才玩开心。
跑了一圈,她的手冻得冰冷,下楼的时候,她大着胆子将手插进了高景行的衣服口袋。
高景行只是笑笑,并没有说她。
邬阳紧紧地挨着高景行一起下楼,她想,他的口袋可真暖和。
回到家,高景行为了让家里热闹一点,打开了家里那几百年不用一次的电视机。电视机因为长久不用,打开后断断续续的闪着雪花。高景行直接上前对着机顶盒一通拍,没几下,画面就恢复了正常。
邬阳笑道:“你这个电视机是个受虐狂。”
电视上还在播春晚。
高景行和邬阳肩并肩坐着,看起了春晚。
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邬阳就睡着了,她的头歪一些歪一下,最后靠在了高景行的肩膀上。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高景行抬手轻轻的拍了拍邬阳的脑袋。又看了一会儿,他轻手轻脚的抱起了邬阳,慢慢地将她抱回了房间。
“新年的钟声就要响起,让我们倒计时……”
电视机还在开着,窗外霹雳啪吧地响起了鞭炮声。邬阳被吵醒了。
她翻了个身,咦?她怎么在床上?是高景行抱她回来的吗……
她拉高了被子,被子下的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她似乎能闻到被子上甜蜜的味道。
她听着窗外的炮竹声,想,新的一年啦!
她在心里默默地许愿,她的新年愿望就是希望每年过年都能像今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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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期间是走亲访友的时候。高景行家倒是有几户亲戚,但他父母离开之后,他们就跟这些亲戚处的不是太亲密了,所以他花一天时间、草草的全跑了一遍。
剩下的几天长假,他们开始无所事事。
第三天的时候,邬阳买了一束花带了一些打扫工具,去了公墓。
她找到了汤招娣的墓。
走到墓前哀伤涌了上来。墓前已经落了一层灰尘和杂物,看来这段时间并没有人来看望过汤招娣。她仔仔细细地将一小块墓碑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将花放在墓前。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最近的事情。
“我跟朱浩见过面了,他是个好人……程导自杀了,你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菲菲被公司辞退了……”
高景行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她。
说到后来,她干脆坐下来说:“我很想你,但是我更希望你能过的开心……”
又说了一会儿,她将高景行拉了过来说:“这是高景行。现在他在照顾我,你就放心吧。”
高景行因为并没有真正与汤招娣见过面,所以他一时间有些尴尬。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你好……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邬阳在一旁对着他傻笑。
从公墓回程的路上,高景行对邬阳说:“我带你去找一个人。”
见人?邬阳想到春节期间,高景行见的人都是亲戚。她抬起头有些懵的说:“找人?走亲戚吗?我去不太好吧……”
高景行不置可否,只说:“走吧。”
邬阳的小脸又是一红。
见……见亲戚?高景行是认真的吗?
高景行见邬阳从公墓回来之后情绪有些低落,所以故意说这模糊的话来逗她,没想到她认真了。高景行这才正经的说:“是你认识的人。”
高景行将摩托车停在了一个短租公寓的楼下。
他带着邬阳上了十七楼,然后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探头出来的是比邬阳大不了多少的一个小姑娘——菲菲。
邬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打招呼道:“嗨!新年快乐!”
菲菲这次没有展示她的假笑,而是黑着脸,简单的“嗯”了一声。
她将门全部打开,然后自己先走回了卧室。
邬阳和高景行对望了一下,跟了进去。
菲菲说:“帮我把门关上。”
房间是标准的公寓布局,大约三十方。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卧室的地板上放着一个行李箱,箱子开着,里面堆着一叠衣服。
菲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你们来看望失业妇女吗?”
邬阳连忙摆手说:“不是的。嗯……公司就这么把你开除了,你不生气吗?”
“生气?”菲菲冷笑了一声,说:“我们在公司眼中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有什么生气的资格?”
高景行单刀直入的说:“这件事不应该你一个人承担。说出真相,我们会帮你。”
“帮我?”菲菲说:“我马上就要去韩国学习,毕业后转行做个设计师。麻烦你们不要拖我的后腿!”
高景行说:“公司送你去学习的?”
菲菲说:“我用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去学习,不可以吗?”
高景行说:“ 我想你也不喜欢这种人生完全被别人掌控的滋味吧?如果你不主动的话,接下来的生活不过是温水煮青蛙。”
菲菲说:“温水?我的生活已经是水深火热的了!不会再更糟了。”
高景行说:“你错了,生活是可以变好的!”
“你知道个屁!”听到这句话菲菲突然怒了,她转向邬阳说,“我真是羡慕你!你也好,我也好,还有那个冯雅大小姐,大家都是从孤儿院被接出来的。结果呢,冯雅有人供着,你呢?有汤招娣护着。你知道吗,其实我跟招娣才是一条路上的人!”
邬阳说:“你把话说清楚,你跟招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看你多幸运!什么都不知道。我嫉妒你!”
过了一会,菲菲收拾好情绪,恢复了冷静,说:“你们走吧。你们在我这不会听到你们想要的。当然我也不会跟别人说你们来过。”
无奈,邬阳只得离开。走之前她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随时可以联系我。还有……新年快乐!”
菲菲疲惫地回了句“新年快乐”就关上了门。
下楼的路上。
高景行安慰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
原本他以为菲菲已经是一舰公司的一颗弃子了,说不定能从她的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可没有想到公司已经给她安排好了退路,看来他们是很难撬开她的嘴了。
“嗯。”邬阳点了点头。
一路走到停摩托车的地方,高景行将头盔扔给她,说:“我们再去见个人。”
邬阳戴上头盔任由着高景行带着她去往下一个地点。
这次他们停在了一个修车行的门口。
修车行很小,只有一个人。老板穿着黄色套服,衣服上溅了大大小小的汽油渍,连脸上都蹭了一大块。他正蹲在一辆白色的现代车旁边检查,手上还拿着扳手。
看到有人进店,他顶着大花脸笑着走了出来。他说:“请问,您的车……”
看清楚来人之后,他的笑脸瞬间僵住了,垮下了脸,说:“哟,高sir。”
高景行说:“你好,黄安华,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这个人就是因为奶茶毒品案被他们抓回去的黄安华。警方一直怀疑他是奶茶毒品团伙的高层,但奈何一直没有抓到证据。
自从上次被抓,他出来后就更安分了,平时就呆在他这个修车店里,休息的时候就去旁边的一个专科大学里看书。没有人能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个爱学习的人。
黄安华说:“怎么会不记得您呢,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佛,高sir!”他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赶人。
高景行说:“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黄安华说:“那你就更不应该来这里了。”
随他怎么说,高景行就是不走:“来给你拜年,不欢迎吗?”
黄安华不屑地扯着嘴角,说:“我可受不起!况且……”他扫了一眼高景行说,“还没见过空手来拜年的。”
高景行笑了:“我下次来争取带东西给你。而且……”高景行指了指他的手腕,说,“而且你都戴劳力士的表了,怕是看不上一般的礼物。”
黄安话晃了晃手表,说:“怎么着?我一个破修车的就不能戴劳力士了?您要不要去查查啊?”
高景行说:“我都说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那你不会再打我吧?那一拳,我到现在都记得呢。”黄安华讥讽道。
高景行摇头:“当然不会。只有法律有裁判你的权利,我没有。”
黄安华的眼睛里有几不可察的轻蔑,说:“您到底来干什么?我这里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经营的修车店。您如果不修车的,我就要请您走了。”
高景行说:“那我不打扰你做生意了。我会再来看你的。”
黄安华转头进店,头也不回地说:“不欢迎。”
高景行发动摩托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黄安华没有再碰那辆白色现代,而是换了一辆车在修。
回来的路上,邬阳问:“他就是黄安华啊?”
“嗯。”高景行。
邬阳问:“他真的是贩毒的吗?他看起来好普通啊,跟那种电影里演的一点都不一样。”
黄安华的样子就像是最普通的修理工,中等身材、普通长相,放到人群中瞬间就能淹没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