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限眼光一闪有点揶揄味道。
召南果然是受不得激将法,将自己这几天打听来的事情一一道来。
“那于秀芝是从同学肖红家走的,肖家在沪城的芙蓉里居住,是个小商人之家还算殷实,据那位肖小姐说,于秀芝是下午三点多离开的,她在肖家住了两天,是因为大学报名的事情,她报考了圣约翰大学。”
说到这里,召南一把拿起叶限面前的茶杯,一口饮进,叶限哎了一声没拦住,召南用袖子擦了一把下巴:“渴死我了,这茶不错,有点苦,败火。”
“真是没品位,你这是喝茶还是饮牛马啊,什么叫有点苦,还败火,可惜了这好茶。”
叶限叹口气,召南却已经将她面前的茶壶拿过来,又倒一杯喝了起来。
叶限只能无奈地摇头,接着她的话说道:
“下午三点多走,路上若是没有耽搁的话,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就到梅林镇了,那时天色还大亮,那片梅林又是连接两个镇子的交通要道,没有道理在那个时间在那里出事呀。”
“你怎么知道是交通要道?”
召南愣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并没有给叶限看过警方的记录,也从未向她提起过。
叶限洋洋得意:“那自然是这几天在这里吃喝玩乐的结果,你调查的那些事情,估计大部分都在这梅花镇的茶楼酒肆中找到痕迹,这镇子真是承平太久,从没有出过什么事,加上于家的境遇这几年又颇为传奇,于家小女儿遇害的事情早已经成为街谈巷尾最热闹的话题。
“想来于小姐在城中又耽误了片刻,这两个镇子都很繁华,天黑是在七点多八点左右,于小姐应该是在天黑后出现在那里的。”
召南讲述到。
“一个年轻小姐,是不可能一个人走到那里的,你可找到那晚是何人送她到那树林附近的?”叶限轻轻拨开小核桃,将核桃仁一点点都挖了出来,放在帕子上。期间召南一直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微微含笑。
“这个没有调查出来,没有目击者,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到那里的,我想应该是坐黄包车,我今天特意找辆黄包车试验一下,从肖小姐家巷子出发到那林子的确是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现在无法知道于小姐从肖家出来后又去了哪里,遇到什么人,是自己坐车过去的还是和别人一起。”召南说到这里,叹口气,摇摇头,伸手过来,一把抓起那装着核桃仁的帕子,将里面的核桃仁全都倒在手心,一仰脖都吃了下去。
叶限叫道:“你这个人,真真的会享受,这是给你剥的吗?”
“别口是心非了,还不是你想贿赂我,知道更多的案情?”
召南笑了一下,又将干果盘子推过去:“能者多劳嘛,就多剥一盘又能如何?哎,我这个伙计被你欺负的好惨,也该是叫我收回一点本钱的时候啦。”
叶限呲了一声有点得意地捏起一颗核桃,用小锤子敲碎,召南刚要伸手拿过来,叶限却用小锤子敲了他手一下,将核桃仁放到自己嘴里。
“不给吃就不给嘛,干嘛还要打人。”召南嘟囔一声,就听叶限说道:“我调查过了,林镇长儿子手里的那个毛线包,的确是于小姐平日拎着的那个包,这个林公子是很有嫌疑,可惜,林家现在如惊弓之鸟,我实在没办法进林家,只能你去想办法了。”
原来叶限这几天在茶楼酒肆可不是为了享受,她打听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林家这个独子叫做林辉,据熟悉林家的人讲,林辉虽然心智有些问题,但对于秀芝真是一往情深,他和于秀芝年纪相仿,十来岁时在街上遇到过于秀芝,一见钟情,从此就总去于家痴缠。后来于家父母相继去世,长子在外读书,于秀芝和表姐秀和两个孤女,能在镇子里生活下来没被人欺负,也多是仰仗这位林公子,他虽然脑子有些问题可毕竟是镇长的独生儿子,谁都要给上几分薄面的。
“那这样看,秀和说的很多话并不是实情。”
召南眉头微皱,他有点担心秀和讲了假话会被契约反噬。
“还没到说谎这么严重的程度,秀和做为秀芝的表姐,其实和亲姐姐一样,在她的眼睛里秀芝自然是完美无缺的好妹妹,林辉一个心智不全的人肖想妹妹,她当然会很生气,对林家父子有看法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很难得,叶限说的颇为中肯。
“那林镇长对于秀芝也没有非分之想?”
“这个也难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这林镇长还是个不过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也算是正当壮年,对于秀芝有点什么想法,也不算太出格。”
“父子同妻不出格?”召南有些生气。
“这件事我也打听了,林镇长的确为儿子向于家求亲,媒人被秀和赶走了,不过秀和姐妹被林镇长抓走并不只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房租问题,原来于家二十年来住的房子是林家的,自从于家父母去世后姐妹俩就没交过房租,后来因为儿子求亲不成,林道城恼羞成怒,两件事混为一谈。”
召南听到这,点点头:“这样看来林镇长倒也不是一个完全不讲理的人。”
“他还算讲点道理,可现在为了洗脱独生儿子的嫌疑,能讲理也不会讲了,林辉被警察局带去问话后就被林道城藏在家里再没露面过。”
这边说这话,就听着门外传来熙攘声,有人喊道:“快去看啊,于家大姑娘拎着菜刀去镇长家闹事去了!”
第四章 梅花镇(二)
召南站起身,叶限则笑道:“怎么,你这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怕秀和姑娘吃亏不成?”语带揶揄,可还是站起身,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看好戏的神情,“走吧,且去看看。”
那林镇长家自然是高门大户,秀和姑娘拎着菜刀到门口就被林家的仆人拦了下来。两个壮年男子上前抢夺菜刀,同时将秀和架起,秀和气的满脸通红,大声叫骂,要林家将凶手交出来。于家出了这么大事,整个镇子是全都知道的,此刻周围都是人大家都看在眼里,林家仆人也不敢太过分,只想着将人拖走便是,哪晓得秀和继续大声喊道:“林辉害死了我妹妹。林辉,叫林辉出来,那晚他拿着我家秀芝的手袋回来的!”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是的啊是的啊,真的是这样,这个林辉怎么能有秀芝的手袋。”
“不可能的,林辉虽然头脑不太灵醒,心底是不坏的,对我这样的孤老婆子都好的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可能的。”有熟悉林辉的老人摇头反驳。
“色令智昏咯。”
本来于秀芝的死这些天一直是街头巷尾私下议论的话题,而现在忽然被秀和嚷到台面上,大家终于能公开讨论,各个都像是很有小道消息的样子,各种说法都来了。
叶限和召南躲在人群里,将众人的表现看得是清清楚楚。
许是外面人声汹涌太过分,林家的大门哗地一声打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相貌儒雅的男子站在门口。
“姓林的你终于出来了,把你家那傻子交出来!’秀和喊得声嘶力竭。
“秀和姑娘,还请慎言,我家辉儿头脑有些不太清醒,可是心性不坏,是不会做那害人的事的,况且他对秀芝小姐一贯情深意重,怎么可能伤害她?”这林镇长说话竟然还很心平气和,叶限心道看着不似大奸大恶之徒。当然,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这只是看到此人的第一印象,做不得准的。
“呸,不许你败坏我妹妹的名声!”秀和气愤地啐了一口。
“秀和姑娘,我看你和秀芝小姐情同亲姐妹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若在攀扯我家辉儿,定不轻饶。”林镇长转身就要进去。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劈死这些恶贼吧。”秀和见报仇无望,绝望地仰天喊道,她此时披头散发,满面凄楚格外可怜。
围观的人都为之动容,大家都知道这个秀和并不是于家人,只是于家养女,在舅舅舅母去世后为了妹妹读书出去帮佣做事,现在又为了妹妹这样不顾一切找林家报仇,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叶限也叹口气,指着痛苦的秀和道:“这秀和姑娘,唉,何苦这般,她已经和咱们签约了,哪里需要自己上阵呢。”
“心里憋屈吧?”召南盯着林镇长若有所思。
夜里十点,是林家熄灭火烛的时候,管家拎着锣,在林家大宅中行走:“关灯,小心火烛。”
林家很大,四进的院子,很快各房间都次第关了灯,熄灭了火烛。
最后一进院子里也是一片黑暗。
一个黑影从后院的围墙上悄然落下了,观望一阵后摸进这最后面的院子。
正房里黑黑的,那人在窗口看了一阵,轻轻敲了一下窗户。
房间里传出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谁。”
“是我。”那黑影竟然发出女子的声音。
屋子里的人显然吓了一跳,声音颤抖:“你……是谁。”
“把毛线包还给我。”
黑影又说。
屋子里的人啊了一声,再不说话。
“把毛线包还给我。”
女子的声音又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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