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庆阳也笑了:“别开玩笑了我要真能一晚上坐那不动,我还是人吗?早成仙了,我是来的早一些。睡不着,毕竟年轻嘛。”
“看看,又开始刺激我们这些中老年人,哎,人家独居的年轻人就是自由自在,不像咱们,回家老婆孩子的闹心,又要挣钱养家,哪有那么多精力早起。”
开玩笑的那个记者唠唠叨叨,还真有一副中老年人的气质。
“所以我趁年轻多做点咯,组长,这些是老陈负责的稿子,我都整理好了,您看看。”
方庆阳说着将一堆手稿递给了那人。
那组长接过,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方记者工作努力,大有前途啊。”
眼镜记者叹口气:“你们说,老陈的死……我总觉得这是官官相护啊,压下了言论,现在没有一点动静,老陈不会白死了吧?”
这话说完,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
有个梳着齐耳根短发的女记者慷慨激昂地说道:“我相信社会是公平公正的,我们做为社会的喉舌,不能就这样沉默,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你这话大家都懂,可是现在悄无声息的,我听说警备司令部接管了这案子,这已经不是警察局长能左右的事,咱们还是在等等。”那组长打算息事宁人。
“组长,老陈是我们的老同事,就这样被人杀害,我们真是……都担心自己哪天也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落得老陈一个下场。”
方庆阳说完,一脸真诚地看着大家。
兔死狐悲,每个人都心情沉重起来。那女记者说:“组长,我们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吗?”
那组长眉头皱起:“你们先等等,我和记者联合会联系联系,问一下大家的想法。”
“我们是社会的喉舌最后的良心,诸位同事。”
方庆阳意味深长地说道。
大家心情比较沉重,坐下忙自己的工作,整个办公室都静悄悄的。
那眼镜记者心里有点纳闷,过去方记者看着老老实实,也不是特别会说话,看不出哪里出彩来,怎么今天竟然有点与众不同。
他探询的目光转到方庆阳身上,说来也奇怪,这方记者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忽然转过头来。眼镜记者吓了一跳,急忙将视线挪开,暗自心惊:这小方的眼神有点可怕啊,冰冷刺骨,很是瘆人。
这时听着门口的杂役说:“小姐,你找谁。”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我想登广告,找你们马组长。”
“这边请。”对报社来说,登广告的可是财神爷。
方庆阳盯着进来的那女人:小圆脸,一双圆圆的眼睛,一身得体洋装,还戴着一个小帽子,拎着白色羊皮手袋,同色的皮鞋,一副时下最时髦的职业女性形象。他心里想不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据说妖里妖道的,不是这样清爽可爱型的。
“小姐要登广告吗?”组长迎了上去,“鄙人姓马,是这里的负责人。”
“哦,马先生,您好,我是大华洋行的,我姓洪。”
轻寒伸出戴着蕾丝手套的手,和马组长轻轻握了一下。大华洋行是本城有名的大洋行,若是能刊登他们的广告,那是一大笔收入。
“之前我和陈先生谈过,不知道,刚才陈先生和你说了没有。”
一听陈先生三个字,所有人都愣住,办公室内的气氛有点紧张,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
马组长问:“陈先生,你说我们报社的老陈?陈国明?”
“对啊,是陈国明先生,他在我们洋行下属的银行有个保险箱,我们是偶然认识的,说起刊登广告的事,陈先生介绍了你们报社,嗯,是前天的事情,陈先生还说……”
“你等等,等等。”马组长都忘记了请人坐下,他掏出手帕按着脸,擦着冷汗,“洪小姐你说的是陈国明记者,四十多岁,广东人,还有广东口音,对不对?还是在前天遇到的!”
“对的呀。”轻寒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她似乎察觉到周围环境不对,环顾四周,又看马组长满脸油汗,自言自语道,“这屋子里很热吗?我怎么觉得凉飕飕的。刚才陈先生说很忙,要我和你谈的呀。”
刚才陈先生!
方庆阳一动不动,侧耳听着这女子的话,面色平静,没有一点变化。
“洪小姐,人吓人可不好玩,你说刚才你又遇到了陈先生?陈国明?”眼镜记者在一边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问。
“是的呀,我刚进门,就看到陈先生走出来,他可能身体不太好,手捂着肚子说现在不方便和我说话,要我找马组长来谈。”
轻寒一脸茫然看着大家:“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是来登广告给你们送生意的,怎么你们看我眼神都那么奇怪?沪江晚报就是这样对待客户的吗?”
马组长连连苦笑:“洪小姐日常不看报纸的。”
“看不看报纸和登广告有关系吗?”
轻寒眉毛一挑,显出时髦女性的派头。
“老陈已经死了,四天前被人杀了……”
马组长艰难地说完,叹口气。
“所以洪小姐,你怎么能看到陈先生?这不是见鬼吗?”
“死了?开什么玩笑?刚才陈先生脸色是不太好,我以为他是肚子疼,他说自己生病,工作移交给了方先生,我要想了解情况可以去找方先生,要是登广告就找马组长,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怎么是死了呢?哦,对了,他说的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方先生,小方,小方是哪位?”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都集中到方庆阳身上,方庆阳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嘴角隐隐有讽刺的笑。
“也是,这案子一直被压下来,就登那么一次,洪小姐,你可能没看到。呶,在这里,你看一下。”马组长忍住恐惧,递给轻寒一张往期报纸。
轻寒偷偷瞄了方庆阳一眼,发现那人冷冷地盯着自己,低声说:“哼,装神弄鬼。”
第十七章 心虚
方庆阳的声音很小,大家都没听到。轻寒因为是正好看向他,从他的唇形上看出来。
轻寒看完了报纸,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连声说道:“天啊,难道我真是白日见鬼了?你们刚才都没觉得这屋子里有异常啊?我进来时觉得这里很冷,现在好多了。”
很冷?办公室内的记者们面面相觑,那个短发女记者甚至裹紧了大披肩,嘴里还说着:“真的很冷啊,我也觉得有点冷。”
“对啊,洪小姐还说老陈是捂着肚子出来的,上帝啊,老陈死的时候肚子是被剖开的,肠子都流了出来,我看不是捂着肚子,是为了挡住肠子,那就是老陈的鬼魂!死不瞑目啊。”
那个眼镜记者非常善于联想。听到这话整间办公室的人都露出恐惧神色,马组长也害怕极了,但为了稳定军心,呵斥道:“咱们可都是读过书的人,科学才是真理,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迷信思想!”
大家都不吭气,就听方庆阳悠悠地说了声:“洪小姐不是来登广告的吧?”
“那你看我是来干嘛的?”轻寒咄咄逼人。
“是来吓唬我们的。”
轻寒冷笑:“先生,你以为我们大华洋行太闲了是不是?”
马组长一心想要做成这笔生意,急忙打着圆场:“哈哈,洪小姐,这位就是方记者,是老陈……”
马组长的话被憋了回去,他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大家都要吓死了,提什么老陈。
“哦,原来你就是陈先生说的那个方记者啊。”轻寒故意上下打量着方庆阳,满眼都是防备。
方庆阳当然看出轻寒眼神不善,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马组长,我有点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谈。”
轻寒忽然示意马组长到一边,低声说道。
马组长以为要说广告的事情,便指着里间说:“好,那我们进去说吧。”
轻寒跟着马组长进去时还故意看了方庆阳一眼。
过了一会儿马组长送轻寒出来,俩人低声又说了几句,轻寒告辞。
待那位洪小姐离去,方庆阳问:“组长,谈妥了?”
马组长看他一眼:“方记者,好好写你的新闻不要问这些事。”
方庆阳愣了一下,嘿嘿笑着:“我是担心……那个女人,总觉得怪怪的,不像是真正要做生意的人。”
“你能看出什么。”马组长的表情有点厌烦。
方庆阳不再多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盯着桌面山的纸张早已经神游八方。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是真的看到老陈的鬼魂还是……在故意吓唬我?她到底对我的事情知道多少?
方庆阳越想越坐立不安,他站起身,匆忙将一叠稿纸装进了公文包,说道:“我出去找个线人,看看最近有什么稀奇的事。”
“方记者,有你一封信。”
杂役抱着几封信过来,将封信放到方庆阳案头。
“我的信?”
方庆阳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手猛地一抖。旁边的眼镜记者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一抬头看到方庆阳的动作,忍不住笑道:“方记者刚才还说不怕呢,现在手都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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