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啊,真是叫人永远看不透,可有些事却又不得不求上她的门。
莫聆音将伞收起来,立在门口,怀着忐忑走进店里,铃铛一响,小松鼠墩子嗖的一下从柜台上落下来,大概是认出了莫聆音,朝她挥挥爪子,接着小爪子指向后面。
“叶小姐在后面?”
她穿过走廊,看到院子里有一个极优美的背影,那背影靠着廊柱站着,长长的真丝旗袍裹着苗条的腰身,玲珑有致,开叉处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莫聆音脸色一红:她可真胆大,竟然没有穿肉色的玻璃丝袜,就那么光着腿,腿光滑细腻又是这般的白,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睛。
“你来了?”
叶限转过身,神情带着说不出的慵懒和天真,莫聆音身为女子也不由的心里一颤,心道这样的女人,真真是个尤物,嗯,若是不想她那些手段的话。
“你看,这些蛾子。”
莫聆音走近,叶限抬手指着墙边。
只见青色的石板上,几只被雨水打湿的蛾子在地上苦苦挣扎。
“这是……它们要死了?”
莫聆音对什么虫子都没好感,看地上的蛾子,很是肥大,因为离的近,纤毫都看的清楚,后背一阵发麻,汗毛竖起。
“你再看那里。”叶限指着墙上。
只见墙上有几堆东西,仔细一看是粉红色的小圆粒,聚成一团,上面还有层薄薄的带着点绒毛的薄膜。
莫聆音觉得自己脸上的汗毛一定也立起来了,声音微微发抖:“那……是什么?”
“是那些蛾子的卵。这些东西的最初从这样的一堆卵中生出,然后存活一季,产卵后而死。你说它们傻不傻,命运就是这样周而复始,最后拼命产下这堆卵,若是雨水再大些很快就能被冲走。”
“原来它们不是因为被雨水打湿才挣扎的,是因为要死了?”
“对,没有下雨它们也会死,这就是宿命。”
“啊?原来是这样,母爱……”
“你想说母爱真是伟大是不是?”叶限忽然冷笑一下。
这笑容让莫聆音遍体生寒,她顿了一下:“是……这样的吧?”
“不过是宿命罢了,若是它们自己心里明白,怕是宁可多活几天也不要这个伟大。嗯,你来做什么?”叶限眼神冰冷,盯着莫聆音,手缓缓抬起,忽然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下巴:“你的灵魂签给了我。可要好好保护好,最近大学读的很开心吧?”
莫聆音吓的浑身一哆嗦,恍惚中觉得对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美女蛇,簌簌吐着信子,她急忙揉了一下眼睛,眼前还是叶限笑眯眯的样子。
“是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情,想叫我来看看,能不能签订契约。”
“哦,她自己怎么不来?”
“她现在麻烦缠身,不敢出门,藏在乡下亲戚家,让我帮忙,她的印章都交给我,我可以全权代表她签约的。”
“哦?你们交情这般好?”叶限上线打量一下莫聆音,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两人回到房间坐下,叶限指着一边的茶具说:“我的伙计出门去了,你若想喝茶自己烧水去。”
“召南先生出门了,初七呢?也不在家?”
莫聆音这才想到初七也不在家。
“初七呀……”叶限的声音忽然拉长了,“召南送他出国读书了。”说话时,她手指有意无意轻轻叩打着桌子,鲜红的指甲格外的亮,莫聆音看她神色不虞,急忙岔开话题:“事情是这样的,不知叶小姐可看到最近报纸上闹的很火的一个案子,是个杀人案,一个男子杀害了一个小姐。”
“这种事太平常了,左不过是为了情和爱,这些人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感情的事就喊打喊杀的。”这边话没说完,就听着初七的房间有人喊道:“俺饿了!”“饿了忍着,死不了。”
“俺要饿死了。”那声音中气十足,哪里像饿死的样子。
“别理他,你继续说。”
叶限看着莫聆音,后者急忙清清嗓子,继续讲下去。
“被杀的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女学生,家境蛮好,她母亲人家都叫她秦三小姐,是有名的玻璃秦家出身的。”
这玻璃秦家是清末以来江南一带一个以生产各种玻璃器皿出名的人家,历经三代几十年,家道殷实。
“这还真是可惜,这么好的家境,稀里糊涂为了点情啊爱啊就死了。”
叶限觉得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听点年轻人的故事也是好的。
“不是,凶手不是这位小姐的男友,而是……是我那个朋友的男友。”
莫聆音声音有点艰涩:“这件事很是复杂,那凶手也不知怎么起了杀心,便将那秦小姐杀害了。”
“被你说晕了,那死去的小姐母亲出身秦家,她怎么就姓秦了?还有什么你的朋友的男友,既然和那死去的小姐并无牵扯,人家为何要杀她?慢慢的讲,你说的我头疼。”
叶限揉着眉心,有些娇嗔意味。
“是这样的,这位被害的小姐,出生不久,父母便离婚了,她跟着母亲就姓了秦,这位秦小姐单名一个丹字,是高我两届的学姐。”
莫聆音见叶限点点头,知道她这次听懂了,松口气,继续讲了下去:“杀人的凶手叫做杨家锋,不是我们学校的,是一个……嗯,听说是个银行小开,家里有点钱,我那个好朋友叫做郝欣,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然后这个温柔善良女孩子的男朋友就杀害了这位秦小姐?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叶限话音刚落,吵闹声继续传来:“俺要饿死了,真是蛇蝎美人,趁着召南哥不在家,诚心饿死俺!”
第二章 善良的郝小姐
叶限啪地拍了桌子一下:“闭嘴。”
后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莫聆音问:“还有客人啊,叶小姐,要不你先给那客人弄点吃的。”
“不用,那东西最最坏了,能跑能跳的躺床上装死,不用管他,你继续说,我对这件事很有兴趣了,这里面弯弯绕绕的还很有意思。”
既然人家主人不在乎,一个客人也不能多要求什么,继续讲吧。
“我这个朋友和我是高中的同学,开始也不是特别亲密,她是在给秦家一个小少爷做家庭教师的时候认识秦丹的。这位秦丹小姐的母亲秦三小姐,当初不顾家族反对,嫁给一个穷学生,后来却又带着女儿回归家族,据说当年在沪城苏州两地闹得沸沸扬扬,各种大小报抢着报道呢。”
叶限冷笑:“这些人也真是闲的慌,人家乐意爱谁恨谁,嫁给谁,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不如关心关心自己能不能吃上两碗饱饭。”
这话说完,莫聆音脸色有点尴尬。叶限笑了下:“哦,莫小姐,我不是说你,你没有这么八卦碎嘴。”
莫聆音的脸色更加尴尬了,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讲下去。
这时就听着里面有人说:“听声音是个好看的大妹子。”
接着就是咚咚咚的声音,一个单薄的身影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
只见那人也就是个十多岁少年的样子,缺一只胳膊,还缺了一条腿,右胳膊底下是个拐杖,说来也奇怪,莫聆音见这少年身体成这样,脸上缺一点悲伤都无,眼睛闪闪亮,盯着自己有点兴趣盎然的样子。
“陈飞扬,你出来做什么?”
“嘻嘻,俺也算半个主人吧。再说这身体许久不用就该生分了,俺不能总在那躺着啊。”
那少年笑嘻嘻地,几下走到桌边坐下:“哎呀,怎么不给漂亮大妹子倒水喝呢,光干巴巴的讲,多那个啥啊。”他看了叶限一眼,讨好地冲叶限笑着,露出雪白的牙。
“叶小姐,这是……”
“捡来的小傻子,你别在乎,当没看到,继续讲吧,这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对,你讲啊大妹子,俺最乐意听故事了,啥老虎妈子下山吃小孩手指头啊,啥大姑娘放屁崩爆米花啊……可好玩了。”
“俗不俗你,少摆你们乡下那一套。”叶限呵斥道。
“哎,俺们乡下咋啦你还瞧不起俺们乡下人啊。哎,这小东西身体真嘎咕,掉了胳膊腿,怎么走路总跑偏呢?”那少年摸了摸空荡荡的裤管,抬头看到莫聆音好奇地看着他,咧嘴一笑,大嘴巴一直扯到耳朵根:“大妹子,你讲啊,继续讲,俺老乐意听了,真的。”
莫聆音见他顶着一张挺白净秀气的少年脸,说话却粗俗又搞笑,和这张脸完全不搭调,低下头,将笑意憋了回去,继续说道:“这位秦丹小姐后来考上了圣约翰,比我们高两届。郝欣读女校的时候算是我同学,不是一个班的,但她性子温柔,和大家都玩的很好,今年我们一起考上了圣约翰,还在一个班,就比别人更亲厚几分。”
“我记得女校管的很严,怎么这郝小姐还有男朋友?还是个小开?这郝小姐还是真有点手腕啊。”
叶限直指这郝小姐可未必像莫聆音说的这般温柔善良。
“郝欣家境一般,父亲在一个饭馆做大堂,母亲给人洗洗涮涮养活她和弟弟,她气质很好一点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
这话旁边的少年就不爱听了,嘟囔着:“哎,俺们小门小户咋地啦。你们大城市人就瞧不起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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