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钟离的表情却截然不同,撇了下嘴似乎有些不屑,他承认现实和理想相比的确是地狱,但那又怎样?谁规定一定要遵守地狱的规则?谁规定身在地狱就只能煎熬痛苦嚎叫?
大多数人都只看到了地狱的深度,却没有看到地狱的广度,其实只要大胆朝外走,不要太在乎既定的规则,不要和疯狂往上爬的人扎堆,就能找到曾经失去的快乐和自由,地狱也不再是地狱,会因为视角和方向的不同,变成美丽的摇篮。
“我没本事,不能给她富足美好的生活,不能兑现诺言让她生活的和公主一样,所以我只能忍痛和她分手,让她去追寻她希望也是我希望的那种生活。”梁宵笑了,笑的很温柔,是那种对爱人才会出现的温柔,“她成功了,她找到了梦想中公主般的生活,她很快乐,我也替她高兴,我可以放心了,我再也不会打扰她,我会一直一直默默祝福她。”
“可是!”话锋一转,梁宵的表情语气忽然变得凌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做了你的司机,再次见到了她,她竟然在哭,你怎么能让她哭,你怎么可以!”
董建华眼角抽搐,依稀记得那是六年前的事,具体什么原因忘了,好像和他总是晚上不回家有关,至于不回家的原因,有时候是忙,有时候是应酬,有时候则是……
“等你走后,我问她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见到是我,突然大哭着扑到我的怀里,说她后悔了,后悔不该同意分手,不该傻乎乎嫁给你,不该追求那种公主般的生活,那种生活根本不存在,即便存在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付不起!”梁宵指着董建华,眼神同样变得仇恨,“是你,是你让她哭的,是你对不起她,是你背叛了她,有了她你竟然还在外面乱搞,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我乱搞?我是乱搞了,但我为什么不会娶那些野女人,因为我知道那就是玩玩而已,我玩她们,她们拿钱,我不会爱她们,她们也不会爱我。可我却娶了她,因为我爱她,我愿意给她名分和幸福,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各种名流聚会我也只带她去,我难道还对不起她不成?”董建华厉声反问。
“她不喜欢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梁宵双眼发红。
“这不可能,我的地位我的圈子注定我必须常常出入各种会所,我做不到,否则她就得不到她想要的生活!”董建华瞪着梁宵,两人就像是即将对撞的狂怒公牛。
陈虹听得直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一个为了所谓的好生活选择分手,一个为了所谓的好生活嫁给富商却又以泪洗面,最后一个竟然觉得自己乱搞是必须的光明正大的。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乱七八糟的事情注定是非多。
她就不明白了,简简单单的生活不好吗?人们常说平平淡淡才是真,没钱的确没幸福,可有钱也不一定有幸福,幸福这东西,从来都和金钱不成比例关系,只和人生态度有关。
“我当时气得真想杀了你,可我转念一想,杀你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们可以用你的钱,过我们想要的生活,生我们的孩子,将来等你不在了,我们的孩子还能继承你的遗产,多完美的计划。”梁宵突然放声大笑。
法医死亡事件 第六十六章 致命绑架 十二
是什么让梁宵笑得如此疯狂,是爱情?还是仇恨?亦或两者都是?人们常说因爱生恨,也许两者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她同意了,于是我们旧情复炽重新走在一起,我们找回了校园时代的爱情和激情,我们找回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幸福,我们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你却蒙在鼓里,以为那是你的孩子,实在太可笑了,我多少次都差点没忍住想笑,你就是个老鳖,绿油油还不知道的老鳖,哈哈哈!”
董建华额角青筋几乎炸裂,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几乎要晕过去。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真的爱着赵姬,爱着自己的妻子,否则也不会如此焦急,不惜冒风险交出大笔赎金。
同时他也真心将梁宵当成自己的朋友,多年来能说心里话的好朋友,为此他给了梁宵远远超过司机的报酬,甚至给了他一点点公司的股份,以便将来他能够有个好生活。
可是呢,原来真相竟然如此残酷,妻子和朋友竟然同时背叛了他,联手合谋坑害算计他,花他的钱,在他的屋子里通奸,给他戴绿帽子,还让他养他们的孩子,这简直比自然界中专门将蛋下在别的鸟窝里的布谷鸟还要过分。
杜斌见势不对,连忙上前两步挡在董建华和梁宵中间,防止两人再次打起来。
“果然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恶心死了。”虞兮鄙夷的不行,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既然你和赵姬旧情复炽又有了共同的孩子,为什么要杀她?”
梁宵笑声戛然而止,表情也阴沉下来,脸色甚至有点发绿。
钟离道:“很简单,因为其中一个孩子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难道是董建华的?”虞兮和杜斌都大吃一惊,只有陈虹依旧镇定,钟离早就告诉过她。
董建华也吃了一惊,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即便有一个孩子是他的也是好的。
然而,钟离却无情打碎了他的希望:“不,年纪稍大的女孩是梁宵的,年纪稍小的男孩不是梁宵的也不是董建华的。”
梁宵依然阴沉着脸并不吃惊,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董建华却吃惊的不行,没想到两个孩子竟然不全是梁宵的。
钟离在地上的遗传图谱上画了个圈:“与单双眼皮相似,耳垂也是显隐性遗传,有耳垂是显性基因,无耳垂是隐性基因,梁宵无耳垂,赵姬无耳垂,正常情况孩子也应该无耳垂,可实际上男孩却有耳垂,再加上之前的情况,以及整个案件的大局分析,我推断男孩的父亲另有其人。”
“单双眼皮,有无耳垂……”虞兮又被钟离的观察力和知识面给震撼到了,仔细回想,刚进屋的时候钟离的确有盯着墙上的全家福看个不停,紧接着就提出要去看孩子,本以为没有联系,现在才明白原来当时钟离就已经从照片中看出了许多。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陪着钟离去见孩子,女孩说梁宵好,男孩却说梁宵不好,男孩的肩上有大人用力捏留下的指印瘀痕,应该就是梁宵发现他不是自己亲生后留下的!”虞兮灵光霍闪。
钟离看向梁宵接着说:“我和两个孩子做了个游戏,他们给了我很多信息,足够指引案情方向。起初你对两个孩子都好,是因为你以为他们都是自己亲生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得知男孩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你开始讨厌他,对他不好,并因此怨恨赵姬,进而杀了她。”
虞兮频频点头,杜斌略作思考也不得不颔首同意,这的确是非常合理的杀人动机。
“我的确知道,也的确因此质问过她,可这能说明什么?那只是个意外而已,是意外!曾经有一次她去和朋友打牌,结果喝多了酒,早上醒来才发现身边躺着别的男人。她不敢告诉我,事后吃了点紧急避孕药就以为没事了,怀孕后我和她都以为是我们的孩子,直到前几天给孩子化验血型,才发现竟然不是我的孩子,而是那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男人的孩子!”
梁宵拍着胸脯语气别提多郁闷,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他让董建华帮他养孩子,结果他自己帮别人养了孩子。
“所以你一气之下杀了她?”陈虹沉声喝问。
“我没有!”梁宵猛地挥动手臂,“我……我没杀她,不是我!”
“那你告诉你,你胳膊上的伤哪来的?”陈虹指着梁宵胳膊上的那个圆形小伤,伤的位置挺隐蔽,只要抬起胳膊才能看到,当时她就是在和梁宵握手的时候发现的。
“我不是说了吗?是烟头……”梁宵还没说完就被陈虹打断。
“是硫酸烧的!”陈虹的语气也陡然变得凌厉,“我曾经处理过硫酸伤人事件,对硫酸造成的伤痕记忆犹新,我可以肯定,你的伤痕不是烟头烫的,而是被硫酸溅到造成的!”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梁宵气势陡弱,慌张之下向后连退两步。
“还敢狡辩?是你杀死了赵姬,然后用浓硫酸毁尸灭迹,再接着伪造勒索信,将我们往错误的方向上引,被怀疑后再次伪造勒索信,利用董先生引开我们,而你则借此机会返回现场销毁一切证据!对不对?”
“不,一切都是意外,都是意外,和我没关系,真的和我没关系!”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杀人了?在哪杀的?又是在哪里毁尸灭迹的?”陈虹老刑警的气势全都拿了出来,步步紧逼压迫力强势无比。
“不,不是,我不会说的,我不会承认的,是意外,反正只是意外!”梁宵终于一屁股坐倒在地,他能对董建华狂笑怒骂,面对警方面对法律,却一点叫嚣的资本都没有,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潮湿虫,只能胆怯地到处爬,寻找供以喘息的黑暗之地。
恰在这时,电话响了,陈虹接起电话,说了两句挂断后道:“你不说?可以,我们的勘察采证人员已经来了,证据会开口告诉我们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