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答应一声掏出钥匙朝那个藏在废车后面的男人走去,还真别说,面对两千块钱的诱惑,这家伙居然依旧精神十足,完全没有困倦疲惫的样子。
“喂,先别想了,我们……”虞兮话未说完,突然被男人吓了一跳。
“哇呀!”男人猛地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兴奋的呼喊。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虞兮拍拍胸口,心脏噗通狂跳。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车牌号了!”男人激动地说。
听闻此言,陆铭、周立军和钟离连忙跑了过来,陆铭肃然道:“你真的想起来了?车牌号是多少?”
“津A66322,对对没错,就是这个,津A66322,我没胡说真没胡说,我确定就是这个,不信你们去查!”男人激动地手都在抖,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想起来了。
陆铭没空质疑,走到一旁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这边三人心里七上八下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这个车牌号回忆是否准确?如果准确,会不会是失车呢?如果不是失车,车主会是当晚的三个男人之一吗?
可以这么说,这个车牌号,直接关系到本案的下一步侦破工作,如果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侦破工作将取得突破进展,因为这是凶手也没有预料到的破绽。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陆铭突然拔高音量问了一句你确定?三人一听就知道有发现,否则陆铭不可能反应这么大。
陆铭挂断手机,原地站了一小会才走回来,眉头深锁似乎正陷入迷惑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陆队,是不是有发现?”虞兮紧张地问。
钟离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如果是失车,陆铭不可能这幅表情,如果是不认识的车主,陆铭也不可能这幅表情,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车主是一个陆铭认识的人,甚至是大家都认识的人。
事实证明钟离猜对了,陆铭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用依旧迷惑的语气说:“车主查到了,但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
“谁?”三人异口同声。
陆铭沉默了几秒,才一字一顿甩出三个字:“孟江泽!”
死寂,一片死寂,笼罩这片钢铁乱葬岗的阴影无形中又重了三分,仿佛那被阎王帖召唤出的索命怪影,就潜伏在周围,用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们,摩擦着尖锐的爪子,随时准备将人拖进地狱。
“怎么会是孟江泽的车?”周立军顿时蒙了,被这个名字震得脑袋一片混乱。
“鬼知道为什么会是他的车。”陆铭摇摇头,这一刻周立军的感受,就是他听电话时的感受,孟江泽作为受害者,他的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凶手还顺手偷了孟江泽的车不成?
“我没骗人吧,那两千块是不是……”男人凑过来搓搓手咽了口口水。
“行了,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保密,否则我们还会找你。”瞎蒙不可能正好蒙到孟江泽,所以车牌号应该没问题,陆铭掏出两千块递过去,直接将周立军和虞兮的份一起给了。
“哎呦谢谢,太谢谢了,警察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什么都不说!”男人就好像生怕陆铭反悔,抓过钞票藏宝贝似的连忙塞进怀里,猫着腰一路小跑转眼不见了踪影。
捏着空荡荡的钱夹子,陆铭却没有心疼钱的心情,满脑子都是孟江泽的名字在回荡。
“有可能凶手杀人之后拿走了车钥匙,或者……”钟离还没说完突然被虞兮的一声惊呼打断。
“我明白了!”虞兮双眼发亮,表情从迷惑瞬间变成激动,比刚才得知车牌号还要激动。
“一惊一乍的,你明白什么了?”陆铭瞪了虞兮一眼没好气地说,在他看来我明白了这句应该是钟离的词,此刻从虞兮口中说出来,分量莫名轻了许多。
虞兮却没理会陆铭的语气:“我明白杨小灿的口供问题出在哪了,哦不对,应该是我找到我漏掉的东西了!”
“杨小灿的口供?这和孟江泽的车有什么关系?”陆铭不解。
“我觉得有关系,都串起来就有关系了!”虞兮越说越激动。
“那行,那就说来听听,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的方向。”陆铭道。
虞兮在脑袋里稍微整理了一下,清清嗓子道:“杨小灿的口供里有一条很奇怪,他说他进去之后起了贪念,想顺手拿点东西,指纹可以证明这一点,可问题是,他却没偷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据他所说,连一张钞票都没找到。”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他说的是假话呢?”周立军道。
“当然奇怪,先假设他说的是真的,至少我觉得是真的,他当时的状态,撒谎一眼就能看出来。扯远了,假设他没说假话,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值钱的东西,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通常情况下,谁家不放点钱啊贵重物品啊什么的,更何况孟江泽还算是个有钱人,虽然他负债。”虞兮道。
“继续说……”陆铭听着听着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虞兮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是凶手杀人后顺手劫财,既要收拾尸体还要搜刮钱财,肯定要花更多时间,录像里他们三个出现的时间就对不上。另外劫财房间也会留下乱翻的痕迹,而房间中并没有乱翻的痕迹,这一点检查现场的时候都已经确定。”
“可如果不是凶手还能是谁呢?当晚除了我们再没别人进去过。”周立军还是没有明白虞兮的意思。
钟离却备受启发,一下子明白了虞兮的意思:“你是想说,孟江泽可能没死,是他自己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法医死亡事件 第三百三十八章 阎王帖 三十四
孟江泽可能没有死?这个猜想可把陆铭和周立军给狠狠震了一下。
虞兮猛点头:“你想啊,案发现场是他家,他对自己放东西的位置肯定很熟悉,如果是他自己拿走了钱啊什么的,房间当然不会留下被翻乱的痕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根本说不通啊,孟江泽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周立军觉得虞兮的假设太玄乎,一时间无法想通也无法接受。
陆铭同样有点无法接受,本案阎王帖到案发到现在,整个侦破行动以及对案件的分析都基于孟江泽已经遇害,退一万步孟江泽也至少是被强行带走,怎么可能自己拿走家里的钱财以及值钱的东西呢?这根本不合逻辑。
然而,钟离却恍然大悟,眼珠快速左右颤动了一小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侦查的方向可能一开始就错了,侦查建立的逻辑结构需要全部推翻!”
得到钟离的理解,虞兮自信心更足,接着说:“我们一直以为旅行箱里装的是尸体,可如果不是呢?毕竟我们到现在也没真正见过孟江泽的尸体,甚至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人。”
陆铭蹙着眉头按照虞兮的逻辑重新梳理,终于明白了虞兮的意思,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孟江泽在玩假死,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虞兮颔首道:“对啊,为什么没有这种可能呢?这样所有到现在没解开的疑点不就都很好解释了吗?比如为什么房间的灯都打开了,却没有发现藏匿的凶手,假设孟江泽是假死,他和所谓的凶手是一伙的,当然就不存在发现不发现的问题。”
“那他为什么要把灯全都打开呢?”周立军问。
虞兮道:“也许是为了引人注意,也许是为了方便拍摄,反正就是为了留下对自己假死有利的证据。哦对了,只有客厅的窗帘是拉上的,别的房间都是敞开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如果是假死,就很好解释了。不拉窗帘就会暴露,拉上窗帘就看不清楚了,就跟放远了的皮影戏一样,仅凭影子让人产生误判,而真相全都藏在窗帘后面,外人根本不知道。”
周立军听后终于也转过弯来,若有所思地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意思,偏偏客厅拉着窗帘,又偏偏发生在客厅,的确有点可疑!”
“现场的血迹呢?怪影呢?按照你的逻辑,这些又怎么解释?”陆铭问。
虞兮显然也还没有完全理清,想了想才说:“可能是现场放的血,要么是提前准备的血,反正没人看见,怎么都可以吧。至于怪影,要我说难道不能是道具吗?反正只有影子而已,都是影子没区别。说不定那个旅行箱里装的就是道具,而不是尸体,我们都被误导了而已!”
道具?旅行箱装的是道具而不是尸体?
这个猜想倒是很大胆也很有分量,打破了常规思维,从另一个角度给出了更合理的解释。
“血液凝固的速度很快,如果是提前准备的血,里面肯定含有肝素之类的抗凝剂,如果是现场放的血就不好辨别了,不过也是有可能的,现场的血量并不算多,不会危及生命!”钟离道。
“血液里到底有没有抗凝剂?”陆铭沉声问。
“我不知道,我就帮着查了指纹,血检我没管,DNA匹配我也没管,不知道结果出来没有。”钟离摇摇头。
“走,立刻赶回去,车上再继续讨论!”陆铭说完立刻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跑去,并没有对虞兮的突发奇想给予太多肯定,心中却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