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丽萍双手攥的更紧,明显更加犹豫,本来她已经绝望,但如果把柄能够销毁,如果窦书全能够入狱,也许一切还有希望。
陆铭见何丽萍依旧犹豫不决,终于抛出了最后一枚重磅炸弹,站起身,用非常惋惜的口吻说:“可惜啊,看来只能找徐卫城谈谈了,也许他能给我提供些有用的线索。”
说完,陆铭转身朝外走去,虞兮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直到何丽萍突然跪下才恍然大悟,徐卫城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徐卫城直到何丽萍主动和窦书全发生关系,不和何丽萍大闹分手才怪。
没办法,谁让何丽萍一口咬定是自己主动的呢?
“不要,陆警官不要啊,不要告诉卫城!”何丽萍一下子跪倒在地,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陆铭当然是假装要离开,见状连忙将何丽萍扶起来:“为什么不要?不要告诉什么?”
“我说,我都说,我全都交代,事情是这样的……”何丽萍的心理防线终于被陆铭成功突破,一边抹泪一边开始诉说整件事。
原来,一切竟然要追溯到何丽萍第一次出轨,那次出轨何丽萍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只记得自己很放纵,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更不知道对方悄悄拍下了全过程。
事后当何丽萍醒来,对方已经离开了。由于当时的心情很差,所以她并没有在意,再加上几年来什么都没发生,她就更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谁料不久前一次偶然的碰面,窦书全和何丽萍竟然同时认出了对方,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夜放纵。
窦书全因赌博而负债累累,正四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认出何丽萍后,立刻萌生了敲诈勒索的念头,他首先将录像的截图发给何丽萍,然后要求何丽萍用十万块钱和一夜露水交换。
何丽萍好不容易有了稳定幸福的生活,甚至一直在努力离婚再婚,怎么能容许窦书全破坏呢?虽然徐卫城不在乎她的过去,但录像一旦出现在网上,她哪有脸继续和徐卫城在一起?哪有脸继续生活下去?
所以,何丽萍背着徐卫城答应了窦书全的要求,按照窦书全的指示取钱、开房、等待。
窦书全如愿以偿得到了金钱和何丽萍的肉体,却也因此激起了更大的贪欲,当场反悔,要求与何丽萍继续保持不正当关系直到他满意为止。
何丽萍心里有苦说不出,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默默忍受着窦书全的凌辱和璀璨,直到6月8日廖峰突然死亡才宣告结束。
法医死亡事件 第十九章 法医死亡事件 十九
何丽萍指认窦书全后,刑侦队立刻对窦书全的公寓进行了彻底搜查,不但在电脑中找到了录像和照片,还在移动硬盘和U盘中找到了两个备份,除此以外还有两万多块现金,以及旅馆录像中装钱的大纸袋。
与廖峰被害一案不同,这起敲诈案已经拥有了完整的证据链,即便窦书全不开口,也可以零口供起诉。鉴于数额巨大并且有严重情节,量刑会非常重,判个八九年不成问题。
当这些证据放在窦书全面前的时候,窦书全坚硬的外壳终于被攻破,交代了敲诈案的全过程,痛哭流涕希望能够从轻处罚。
不过很可惜,他已经失去了坦白从宽的最佳机会,即便真的和谋杀案无关,也必须进监狱赎还他犯下的罪。
唯一可惜的是,有些罪有些孽是永远也还不清挽不回的,何丽萍身体上的伤痕或许可以愈合,但她心灵上的创伤,却是永远也愈合不了的。
……
下午的案情讨论会郑越和韩渺并没有参加,学生的排查工作尚未完成,两人决定加班到晚自习结束,以便尽快发掘线索,争取在三天黄金期破案。
陆铭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再一次开始重新整理廖峰被害一案的所有线索。
线索一:窦书全依旧是最大嫌疑人,存在被陷害的可能,案发前一周内与廖峰出现激烈矛盾,有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以及作案需要的医学知识背景,没有不在场证明。
线索二:廖峰与妻子何丽萍关系破裂长期分居,何丽萍多次提出离婚未果,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所需的知识背景,没有作案时间。
线索三:徐卫城,何丽萍的情夫,长期与何丽萍保持不正当关系,致力于何丽萍与廖峰离婚,希望和何丽萍成为正式夫妻,有作案动机,没有作案知识背景和作案时间。
线索四:窦书全曾与何丽萍发生过一夜情,并录像拍照作为把柄,一周前认出何丽萍,开始进行金钱和性勒索,金额共计十万元,性关系维持一周。
线索五:医学院学生存在嫌疑,排查中,暂未发现明显的可疑对象。
窦书全有没有可能在玩苦肉计故意自己陷害自己呢?
有可能,因为窦书全偏偏在关键的时间划破了手,而且恰恰是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第二指节。推注射器需要用到大拇指,他的大拇指缠着创可贴,等于偷偷给自己创造了有利条件。至于注射器丢失,完全是空口白话,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
另外,窦书全敲诈案中,寻找没有监控的小旅社、让何丽萍取款避免可查的银行转账记录、让何丽萍开房不留下自己的名字,这些细节都足以证明他是个很聪明而且注意细节的人,这种人完全有可能设下苦肉计来为自己脱身。
越想越觉得还是窦书全最可疑,恰好这时有敲门声响起,陆铭随口道:“进来。”
“陆队,我想再去廖峰的家,哦不应该是教师公寓看一看。”虞兮不是个特别会撒谎的人,好在这句话并不完全是撒谎,是钟离给她发短信,约她在廖峰的公寓楼下见面。
“嗯,去吧。哎等一下,进来进来!”陆铭点点头,突然又连连招手将虞兮喊了回来。
虞兮走进来关好门,一脸疑惑看着陆铭。
“我有个假设,小虞你帮我听听,看看能不能说得通。”陆铭立刻滔滔不绝说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走来走去,“现在我们假设窦书全是凶手,他在认出何丽萍后开始对其进行敲诈,恰好这件事被廖峰发现了。廖峰虽然已经和妻子感情破裂,但依然对窦书全的行为非常愤怒。为了不让那些东西散播出去,他没有报警,而是自己想办法拿回那些东西,在此过程中,由于发自内心的愤怒和厌恶,他自然而然会找窦书全的茬,进而和他发生严重矛盾。”
顿了顿,陆铭走到桌旁,手指一下下敲着桌子:“再接着,也许是出于单纯的恼怒,亦或许是发现了老廖的真实目的,为了不让自己的敲诈计划败露,窦书全暗生杀机精心设计了一场谋杀并嫁祸给自己。他先准备了一只有自己指纹的注射器,并配比好氯化钡溶液,然后划破自己的手指,包上创可贴,接着趁着老廖起身接水的瞬间将其击晕,注射氯化钡诱发冠心病猝死,最后将注射器就近折断藏在案发现场的垃圾桶里。”
“这样做表面上会立刻让警方怀疑他是凶手,仔细推敲却会觉得疑点重重,凶手明明可以将凶器扔到更远的地方甚至销毁,为什么要留在犯罪现场等待被发现呢?包着创可贴的手指怎么可能留下指纹呢?有了这些疑点后,苦肉计也就完成了,只要足够长的时间里抓不到凶手,他就能彻底洗脱嫌疑安全脱身,继续他的敲诈计划,彻底将何丽萍榨干,并将何丽萍变成自己的玩物。”
说完,陆铭看向虞兮,他理清一遍后愈发觉得合理,所有重要线索都串了起来。
虞兮想了想:“这样的确说得通,但我们没有证据啊。而且我还想到了另一种解释。”
“但说无妨。”陆铭道。
“有没有可能廖峰憎恨何丽萍,在知道窦书全敲诈何丽萍后,非但没有想拿回把柄,反而以报案为要挟要求分赃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窦书全完全有理由杀死廖峰,不但可以独吞利益,还能减少暴露的风险,可谓一举两得。”虞兮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当然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不会吧……”陆铭着实被虞兮的猜测震住了,他绝不相信廖峰会是这种人。
“陆队,判断案情不能掺杂主观意识和个人感情,要时时刻刻保持客观的角度,这不是你说的吗?”虞兮吐了下舌头。
“你这丫头,好吧的确也有这种可能,我会仔细考虑的。哦对了,要不要杜斌陪你一起去?”陆铭道。
“不用,他忙着呢,我自己去就行了,再说不是已经查过一遍了吗?我就是再去看看而已。”虞兮连忙摇手婉拒。
“行,那里去吧。”陆铭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端起茶杯准备喝水,眉头紧锁开始认真考虑虞兮的分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廖峰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虞兮转身刚准备走,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语气变得有点迟疑:“陆队,昨天你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一天说那么多,谁知到你指的是哪句。”陆铭没好气道。
“你不是和那小子合作的很愉快吗?就这句……”虞兮弱弱地说。
“有吗?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陆铭扬扬手瞪了虞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