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再留意在画中桥上掠过的红光,那时候在桥上发光的很明显就是全地形车的车灯。因此这幅画正好记录了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刚好有一架全地形车驶到西边的灯塔……对比起丹尼先生的证供,他说自己在晚上十二点驾车往灯塔确实出现了矛盾。全地形车真正的驾驶者应该是莎拉小姐才对。”
莎拉驳斥道:“只能说你们的想像力太过丰富了吧?这个岛上又不只有一架全地形车,凭什么一口咬定这就是丹尼的?”
司马伶反问莎拉:“这么晚还会有什么人会驾车到灯塔的无人岛?要是曾经有游客来过,你没理由不知道又不告诉警察才对,而那个游客亦无需要隐瞒警方。”
“可能那正是凶手驾车来到灯塔想杀死我的画面呢。要是那神秘人故意不作声响,即使我看漏了也不意外啊?”
司马伶摇头否认,“这不可能。你没看见戴娜小姐的油画只有一颗红光在桥上掠过吗?正如天上星轨一样,戴娜的油画准确地记录了她作画时所发生的一切?,然而桥上只有一束光,就是说明她只看过单程的车灯驶往小岛,并没有回来。所以不可能是凶手所为,因为凶手把你推下灯塔后理所当然要驾车离开。”
“那点光算是什么证据?再者全地形车的车灯不是红色,画上的红点根本不知所谓。”
“车灯是白色吧?戴娜喜欢印象派的画作,而印象派正好是着重以科学知识重组出更真实的光线与色彩,当然不会犯下如此错误。画中车灯之所以是红光,在物理学上这是叫做‘红移’的现象,简单来说如果光线正在远离观测者的话就会变得偏红色。”司马伶说:“虽然红移现象不可能那么明显,但绘画的目的并非要把所有东西完整还原,这样用相机拍摄就好。因此戴娜在画中特别夸张了红移现象,使得整幅油画更富层次。”
印象派,真是令人怀念。我记得司马伶曾经问过我如何从画中分辨日出和日落,结果戴娜在自己的油画用上带有科幻色彩的手法表达出光线移动的方向。这时候我望向戴娜,看来她没有意图否定司马伶对其油画的理解。
于是司马伶便对莎拉说:“换言之整个灯塔意外都是你的自导自演!”
莎拉嘲讽回应:“就因为一幅油画而认定我在说谎吗?你也承认油画不会把东西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根本不能成为证据。再者你所说的一切皆是个人的所谓‘推理’,和凭空创作没有分别啊。”
司马伶却不在乎对方的反论,“呵,我确实没有物证,但不代表我没有人证。”司马伶望向丹尼,又说:“丹尼先生,你是唯一能够指证莎拉说谎的人。坦白说就连我本人也无法确定自己的推理,不过你是当事人,你必定知道我和莎拉哪一个说的才是真话吧?”
莎拉插话道:“丹尼别听她乱说!你我认识了这么多年,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
“丹尼先生!莎拉先是利用本杰明对她的迷恋而杀害尼尔斯博士,现在则利用你对她的爱慕来掩饰自己丑陋的罪行。你根本没有必要再替莎拉圆谎!”
“你这小妮子闭嘴!我明白丹尼对我是真心,我更没有欺骗他的意思,你这外人又知道什么?”
“^^了。”丹尼大声喝止了二人的对骂,然后低声对司马伶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司马伶睁大双眼,似乎知道丹尼的暗示。
‘真是小孩的想法,当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知道真相还比较好。’
丹尼告诉西格德警官:“司马小姐说的话我是摸不着头脑。当日中午我没有见到莎拉受伤,莎拉亦没有说过自己杀死了本杰明。晚上我驾车到灯塔发现莎拉倒在灯塔下也是事实,我不懂得为何戴娜的油画会是那样,但我可以发誓自己没有半句虚言。”
说毕,莎拉一副胜利的表情看着司马伶,并对在场的人说:“大家也听见了吧?我是无辜的。我不知道为何司马小姐硬要把所有罪名推到我身上,明明没有证据,却编出一堆无稽之谈来诬蔑我。”
只见司马伶紧握拳头,咬着嘴唇发抖;砰一声她怒气冲冲地就推门走出了员工室,我想阻止也来不及。,
“伶……”
正当我以为司马伶就此作罢的时候,她却眼泛泪光地跑回员工室内,而且手中抓着一只布偶。我认得那就是一直放在酒店柜台的吉祥物,同时也是司马伶最喜欢的北极海鹦布偶。
可是司马伶突然发了疯似的,环望四周找到目标后便冲向工作桌拾起一把剪刀——刀光一闪,她手起刀落就猛地把剪刀插进布偶的头!
“伶你冷静一点啊!”我立即跑上前想抱着她,但她竟抢先一步在我和众人面前把布偶撕碎^^着所有人都吓呆了,布偶里面居然藏着一个人头骨!
我惊道:“这……这是博士的?不对,已经变成头骨……应该很有历史……”
“这是朱斯菲娜的头骨。”司马伶冷酷无情地宣告:“这就是在此地自杀的,并消失了二十年的,朱斯菲娜的头骨。”
阿曼达听见后掩面跪下,“这是姐姐的?怎会在布偶内……姐姐这二十年来就在里面
“这个布偶你也认得出是酒店的吧。”司马伶望向同样花容失色的莎拉说:“别怪我,这是你的选择。但从二十年前你割下朱斯菲娜的头颅开始,你就应该知道肯定会有被揭发的今天。没错,酒店一连串的杀人计划确实很完美,我没有足够的理据证明你是凶手;但在你酒店找到朱斯菲娜的头骨这个你没有方法逃避责任吧?”
西格德和麦克斯警官一听到是二十年前的头骨都不敢相信,同问究竟发生什么事。
司马伶回答说:“是否朱斯菲娜的头骨,你们回去科学鉴别就好。”同时又对莎拉说:“不过既然我知道藏在布偶内的秘密,你也无需奢望能够掩饰下去了。不论是今天的真相,抑或是二十年前的真相,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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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听见后整个人都脱了力,只是呆呆地垂在轮椅上,看似放弃了挣扎的念头。
“司马小姐,”西格德问:“麻烦你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解释给我们知道好吗?”
司马伶点头说:“嗯。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有知道的权利?,不止阿曼达,也不止米基内斯的村民,而是整个世界。”
——这是一个关于数学的悲剧。
司马伶很后悔,其实她应该更早察觉到一切事情都跟克卜勒猜想有关。二十年前朱斯菲娜在米基内斯自杀,在她自杀的一年多前克卜勒猜想被尼尔斯博士证明,然后二十多年后尼尔斯博士在临死之前收到克卜勒猜想的短讯……
时间回到九〇年代初,尼尔斯还没有成名的那段日子。当时他在丹麦的大学担任助教,而教授的科目当然是数学。在他的学生里面有一位天资聪颖的,可是不爱城市生活,所以那位学生在毕业后便回家乡担任中学教师。
尽管如此,在偏远小岛教书没有减退她对数学的热诚。她最喜欢钻研的是拓朴学,尤其是绳结理论,更不时把这个范畴的论文公开上传到学术平台上。
即使尼尔斯的专长不是拓朴学,但他在网上看到那位学生的论文也一定会认同她的天赋。于是两人在离开校园后依然继续书信来往,变成了数学上的知己良朋。
说到尼尔斯最擅长的领域莫过于是数学与金融经济的结合。可惜这方面的研究,尤其是涉及金融投资的,需要大量资金才能够有成果。碍于当时尼尔斯缺乏名气,根本没有人愿意投资在这位所谓的大学助教身上,这让怀才不遇的尼尔斯非常沮丧。
这世界的资源分配原本就是如此不公平,有能力的人没有资金是无法成功。也许尼尔斯非常羡慕他的那位学生能够搬到孤岛上依然继续研究数学的这份热诚吧,甚至她的热诚对于尼尔斯来说是太过耀眼,让他不敢直视;羡慕的感情亦开始变质,渐渐变成妒忌。
直至有一天,他收到那位学生的信中透露自己完成了一个伟大的研究,这亦驱使尼尔斯犯上一个令他内疚一生的罪孽。他就跟那位学生说,希望在她发表论文之前能够亲自过目给予意见。毕竟尼尔斯是那位学生的恩师,能够得到恩师的赞赏是她一生里面最高兴的一刻,也许是这个原因她很爽快就答应了尼尔斯的请求。
结果可以猜得到,尼尔斯把他的学生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并发表了一篇震惊数学界的伟大论文,那就是克卜勒猜想的证明。
而那位学生,因为身处偏远的法罗群岛,要等到一段日子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研究成果被盗用。被最仰慕的人所背叛,那是她一生最痛心的一刻。
司马伶把昨天在员工室列印出来的数学论文排在桌上,低声说:“那位才华洋溢的学生,她的名字就叫做朱斯菲娜。也许她之所以心痛,除了因为她仰慕尼尔斯博士之外,心底里原本也有点喜欢他吧。被恩师、被喜欢的人所背叛的双重打击,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
更甚者,尼尔斯为了阻止朱斯菲娜揭穿自己的罪行,在成名后利用各种方法在数学界打压朱斯菲娜,散播谣言说她因为妒忌而诬蔑自己,把朱斯菲娜塑造成为一个研究数学失败的疯子。结果无论朱斯菲娜如何说明自己才是真正证明克卜勒猜想的人,在其他人眼中她只不过是一个失心疯的怨妇;即使逃到米基内斯,数学界也已经再没有朱斯菲娜能够立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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