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蛊师那些年 (枭非)

　　老人意味深长，我点头答应着，然后目送他先离开。这并不是因为长幼尊卑，而是我看到他战起来之后身体在微微摇晃，很显然，他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现在情绪波动很大，尽管他隐藏的很好，可是我却依然能察觉的出来。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关系。
　　他的背影如此的单薄，比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要单薄许多。也许是最近因为我的事情累到了，别看他身子骨硬朗，可毕竟已经是花甲高龄，外婆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也许从见到我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从这件事情的打击中走出来。
　　“走远了。”神棍的声音，他靠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没有回头，对他说：“谢谢。”
　　“谢我什么？你不该埋怨我吗？如果不是当初的误会，跟在老头子身边的应该是你才对。”神棍和我并肩而立，我们两个人好似亲兄弟一样，尽管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一切都是天意。我不能陪在外公身边，而是留在外婆身边，或许是老天对外婆唯一的补偿吧！现在我能叫他一声外公，对外婆，对外公，对我来说，都是幸事。起码我们没有在不知道彼此的情况下就这样毫无交集的过一生。”是的，我很感念老天，虽然外公外婆因为某些事情分离了四十年，但是却阻隔不断他们思念彼此的心意，这份感情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抹灭，反而越来越浓厚，外婆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的。
　　“好了，回去吧，再不睡天就亮了。哦，对了，我和老头说过了，明天我们去上官明齐家，这次能得到龙魂草，也是他鼎力相助，我们该去好好谢谢人家。”神棍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顺便将今天和江清子商量的事情告诉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在想，当初南湘子和柔倩应该也知道了外婆是怀着身孕离开外公的，所以才将神棍送到外公身边，算是一种补偿吗？还有柔倩和南湘子对我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们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神棍为了我出生入死，也一定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难怪神棍当初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告诉我，他一定是担心害怕这件事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担心这件事可能会影响我和江清子的亲情。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考虑的太多了。
　　“上官太太喜欢祁门红茶，过去的时候带去些吧，寻常物件，只怕上官明齐也看不上。”我说。
　　“能让上官明齐挂心的东西天下都不多，再说我们过去道谢是一分情意，不在乎东西的贵重。”神棍的话不以为意，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总觉得既然是去道谢，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或许是我太浅薄了，看的还不够透彻。
　　明天的确应该出去走走。我和江清子刚刚相认，彼此都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他还是不能从外婆的离世痛苦中走出来，我不能过分的靠近，这样只会让他越发的感到痛苦。等他情绪稳定一些，我们再继续谈这个话题比较好。最近我也不会离开茅山，刚好可以和他培养一下感情。
　　回去的时候十七还在看书，马上就被神棍制止，并且三令五申，每天入夜之后就不许看书，否则就没收。十七一向听话，小脑袋小鸡啄磨似得点了点，然后跑到我身边，告诉我说大师兄看上去很严肃，其实对人很好的。我也知道神棍的多面性，也就没有和十七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收拾一下就准备睡了。
　　吹灯之前我还在想着关于江清子的事情。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因为外婆的离去而落泪，而这次，一个威慑黑白两道的擎天柱人物居然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那一瞬间我就觉得，其实神棍很像他，只不过很少有人可以看到他们真性情的流露。
　　“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你也要注意，眼下轮回宗闹腾得厉害，不知道会有什么人物出现，不能让人察觉到你的存在，你明白吗？”神棍就躺在我的身边，我和他谁在十七的屋子里，原本他是有自己的屋子，但是为了就近照顾我，也是为了照看十七，就干脆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好在屋子够大，就算是睡三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这是茅山宫殿中唯一的好处了。
　　我的存在，江清子外孙的存在……
　　是的，我的存在对于江清子来说简直就是个弱点，一旦被人察觉，尤其是心怀不轨想要对付茅山的人，我就成了很容易被顶上的对象，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蛊师，仅仅是神棍的好友，这样的身份反而会让我安全些。他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但还是有些失落的说知道了。他是背对着我躺着的，听我说完之后就正面躺过来，面向屋顶，他说：“茅山是块金字招牌，有多少人想踩着茅山的名头一战成名，可是能真正做到的却不多。但是惦记的人简直可以从这里排队到北京，头句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人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当前情况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只是觉得这样做有点对不住外婆。或许是我太小孩子心性了，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就会表现在脸上，难怪身边的人可以很容易的看穿我的想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是为了外公着想，我也不能给他老人家添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大家早早就起来，十七跟着程俊去做早课，我起来的时候神棍居然还在，就忍不住纳闷，这家伙这么明显的偷懒都没人管他？或许对神棍来说能在外公身边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如果在南湘子前辈身边的话，这个时候该是被提着耳朵叫起来好一顿口水教育。
　　本来想叫他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最近他也挺累的，回来之后还为了十七上学的事情和家里联系，两头奔走，就当作今天休息，让他好好睡一觉。
　　等我出来时候就看到外公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平日里他都是留在后院，今天一早出现在这里，不用猜我也知道原因了。于是快步走过去，对着老人家深鞠一躬，说：“前辈，能教教我吗？神棍说练太极修身养性，我心性不稳，应该多练练。”
　　听到前辈两个字的时候江清子动作一顿，但是听到我说神棍，大概就猜出来我的意思。带着一抹歉意，老人对我点点头，然后开始从起始招式慢慢讲解。我跟在老人身边，很用心的学习，顺便仔细观察外公身上的每一处明显特征，露出来的手腕上还有浅淡的伤痕，耳朵后面还有一颗小小的痣，暗红色的……
　　看到这些的时候就会让我觉得将自己和外公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回去了要仔细的说给外婆，告诉她外公这些年过的很好，日后我也会照顾外公，请她老人家不要牵挂。
　　练过太极之后我就跟着他去了前厅用早膳，早课做完之后大家都在，十七穿着道袍，活脱脱一个善财童子的模样。吃饭的时候大家秉持着食不语的餐桌礼仪，只能听到餐具轻微碰撞的声音，而我已经习惯了这个颇为压抑的气氛。
　　“十五哥哥，大师兄没来吗？”十七小声的询问我。这孩子观察入微，只是有些事情还是不懂。我瞄了一眼，其他人虽然没问，其实都在好奇。估计神棍会赖床这件事在茅山是很稀奇的吧。
　　我说：“他在休息。这次出门遇到了很厉害的人，他很累，需要休息。十七要叮嘱小北和宝根不可以去吵他哦。”
　　十七连连点头。我的意思大家都懂，虽然神棍没说，但是受内伤的事情可是掩饰不住的，昨天在我身边的时候虽然有些距离，我还是闻到了对我来说最熟悉不过的中药味道。估计在座的几位都清楚，只是没有点破。
　　早饭用过之后大家各忙各的，本来我是和神棍约好今天去上官家，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太可能了，低头看看表，都十点钟了。下午去的话又不太合适，想想就算了，明天去也可以的，而且上官明齐不是小气的人，他应该也从金雕那里得到消息才对，柔然肯定也有给他消息，至于我们晚一两天过去也可以理解的。我坐在院子里翻看着外婆留下来的破书，可能是因为镇压了金蚕蛊的关系，今天刚好是十五，但是却没有发作。这让我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怎么不叫我？”神棍头发乱糟糟的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叠包子，坐下来就吃。
　　“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好歹也是前辈的大弟子，你这样不怕被人笑话啊？”放下书休息一下，盯着同一个方向时间久了，眼睛很容易酸涩。
　　“呀，这么快就开始护短了？不过这辈分好像倒过来了。老头从来不在意这些，他说过，人生在世不过匆匆几十年，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我凌月霜仰无愧天，俯无愧于地，坐在这吃包子碍着谁了？”一口一个包子，估计着一碟包子都不够吧！
　　我就知道说不过他，这都什么跟什么？摇摇头，低头喝茶，这个时候选择沉默比较好，免得给自己惹一肚子气。
　　他嘴里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仁老那边已经结束了，伤亡人数也统计出来了，目前正在山林那边做植被恢复工作。好在天火琉璃阵破了，否则还要大面积造林，更是麻烦。至于那群猴子，已经和当地的动物园联系过了，但是那些猴子已经习惯了攻击，最后不得已将他们放入山林野生去了。那些蒙古死亡之虫也都绞杀了，只是尸体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毒素很强。”他没说死亡人数，但是我心里有谱，一定不少，他不愿意说出口，其实是不想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