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拽我的那股力量变得越来越急,我后退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也不知道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多久,我先是听到呼呼的风声,紧接着,周围的空间就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温度也降下来不少。
拖拽我的那股力量猛地增强了一下,我的腰已经彻底麻木,没稳住中心,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倒地的时候,还听到身后传来扑腾一声,好像还有其他人摔倒了。
在我身后,有人晃了晃手电,我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非常宽阔的墓室,在我的正对面,就是刚刚走过的那条窄路,大量触须蜂拥而出,但一接触到风,就像是水分被抽干了似的,迅速干瘪下去。
我留意到,那些触须干瘪以后的样子,和我在窄路中看到的那些枯草几乎一模一样。
风从我的脖子上掠过,我顿时感觉后颈上的皮肤一阵清凉,遍布在整个上半身的酸麻干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梁厚载端着手电来到我身边,他朝着那些塌缩在地上的触须打了打光,说:“风道无肉,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我长吐一口浊气,仰面躺在地上,却发现地面是软的。
毛小希的声音在我身子底下响起:“大哥,能不能别压着我了,你好重啊!”
我赶紧挪了一下身子,由于身上乏力,当场摔在冰凉的地面上,毛小希趴在我旁边,冲我笑了笑。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和刘大喜已经分开了,他趴在我的右侧,而刘大喜则躺在他身旁。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毛小希脚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刘尚昂也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让我慢慢坐了起来,在他拉动我的左臂时,我手臂上的红光变得更亮了,我看到刘尚昂的袖子中也有红色的光晕透出来。
梁厚载则挽起了自己的袖子,我就看到他左臂上的咒印上正一晃一晃地闪烁红光,那团光晕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大块烧红的铁。
刘尚昂看着梁厚载手上的咒印,皱着眉头问:“这玩意儿怎么回事啊,我手上的也亮了。”
梁厚载先是摇了摇头,又若有所思地说:“血咒,就是找到彼岸花的关键,道哥的一世祖是怎么说的。”
说话间,梁厚载望向了冯师兄,而冯师兄正低头看着风水罗盘。
我最后朝刚才走过的窄路看了一眼,又是长吐一口气,随后就闭上了眼,恢复精神和体力。
这是我第一次将念力注入到自己的声音里,这就好比每次说话的时候,将全身的精、气、神全都集中在嘴巴上,这是一件非常消耗精神力的事情。
我这边正闭目养神,就听梁厚载问我冯师兄:“冯大哥,接下来咱们该朝那个方向走?”
冯师兄过了好半天才回应:“不知道……我推算过几次,都算不出正确的方向。可是……可是这不应该啊。”
梁厚载:“冯大哥,你之前提到的那个风洞,是这个地方吗?”
的确,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风力也比较强。
冯师兄又是过了一阵子才回应:“不是,这里的风还不够大。风洞应该是一个阴气十足的地方,可你能在这里感应到阴气吗?”
梁厚载:“这里确实有阴气,可并不太重,飘荡在这附近的炁场,主要是尸气。对了,大家先把守阳糖吃了。”
接着我就听到一片剥糖纸的声音。
我一直闭着眼,又慢慢封闭了听觉和嗅觉,这样一来,精神恢复的速度要快很多。
这也是我第一次刻意封闭自己的感官,而我也只是在过去听师父说过,五感全封之后,可以快速让我的精力得到恢复。
至于恢复速度到底有多快,我也不知道。
甚至在感官全部被封闭的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判断时间是以怎样的速度流逝的。
在我看来,恢复精力似乎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当我感觉自己的身心都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时候,好像度过了整整一个白天和一个黑夜。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梁厚载站在冯师兄身边,刘大喜和毛小希依旧躺在地上,冯师兄端着风水盘,刘尚昂和大伟坐在一起清理枪械。
刘尚昂和梁厚载分别打着一只手电筒,惨白的光照亮了大部分区域,我发现大家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在我的正对面,依然是狭窄的路口和大堆落在地上的干枯触须。
似乎我这一闭眼一睁眼,只过了非常短暂的一段时间。
我朝刘尚昂扬了扬下巴:“我休息了多长时间?”
刘尚昂愣了一下,很惊愕地看着我:“这不才刚开始休整吗,你别说你现在就要继续动身啊,我们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封住五感以后,精力恢复的速度这么快,仅仅几秒钟我就满蓝复活了?
七百三十九章 一花断尘
可回头一想又不对,在见到毒肉之前,我们明明已经休息了两个小时,从见到毒肉到现在,前后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虽说这半个小时中一直险情不断,可刘尚昂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子吧,看他耷拉着一张脸,好像整个人都虚脱了似了。
我站起身来,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肩膀上的酸麻已经被风带走了,后颈上还是有点麻麻涨涨的,但已不影响正常活动。
见过刘尚昂那副虚脱的样子之后,我又仔细看了看梁厚载和冯师兄,他们两个也是一脸疲态,不对,那不是疲态,而是一种老态,两个人盯着罗盘的时候都佝偻着腰,双手无力地垂着,看上去老态龙钟。
不只是他们,大伟现在也是那副样子,躺在地上的刘大喜和毛小希也是一样,他们两个就像是粘在了地上,脸上透着极度的疲惫,好像从此不想起来了似的。
我立即走上去,抓着刘大喜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刘大喜被我这么扯动,显得特别不耐烦,他用非常反感的眼神看着我,却一句话也不说,他是懒得说话了。
我也不跟他废话,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刘大喜冷不丁挨了我这一下,先是一愣,接着就清醒过来了。我将他推开,又拉起了毛小希,照样一巴掌打醒。
我这边的巴掌声同样惊醒了其他人,刘尚昂愣愣地看着我这边,一脸疑惑地问我:“道哥,你干嘛呢这是,怎么突然打人啊?”
我说:“你刚才是不是觉得特别累?”
刘尚昂:“你这么一说……我刚才还真是特别累呢,好像什么都不想干了,就想躺下来睡一会。”
我皱了一下眉头,说:“你是想睡一会吗,我看你刚才的样子,明明就是想永远睡过去,最好再也不用起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刘尚昂指了指毛小希和刘大喜:“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见你给了他们两巴掌,我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有劲了。”
我又看了看梁厚载,梁厚载也看着我,他和冯师兄也都恢复了正常,两个人的腰背像平时一样挺了起来。
我对梁厚载:“咱们身上还带着血咒,小心点。”
梁厚载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快速走到我刚才躺过的地方,站在那里发起了呆。
之前我还以为这里是一个很宽阔的墓室,我错了,这里不是什么墓室,而是一个布满浮雕的狭长墓道,而我之所以觉得它宽阔,也只不过是呼呼风声带给我的错觉。
梁厚载望着风吹来的方向看了一会,转头问我:“为什么只有你是清醒的呢?”
我说:“刚才我为了恢复精力,封住了五感。”
梁厚载摇了摇头:“不对,不是这个原因。”
说话间,他又挽起了袖子,将小臂上的咒印朝向了下风口,我就看到咒印上的光明显变暗了很多,随后,梁厚载又将咒印朝向了上风口,咒印就像是被风吹过的薪火,上面的光芒立刻变亮。
梁厚载转向我,用手指着风吹过来的方向:“刚才,只有你身上的咒印是面朝这个方向的,其他人的咒印都是冲着相反的方向。我懂了,怪不得你一世祖说,血咒是找到彼岸花的关键,逆着风走,应该就能找到那些花了。”
冯师兄端起罗盘,朝着逆风向张望了一会,带着疑虑问厚载:“可是从风水盘上看,那个方向应该是非常凶险的。”
我点了点头,对冯师兄说:“既然在墓穴的底部藏着那样一个恶神,凶险似乎也是正常的。嗯,我相信厚载的判断。”
冯师兄收起了罗盘:“那就继续向前走吧,我觉得,这不是久待的地方。”
等他把话说完,我就开始招呼大家继续前进,刚才刘大喜和毛小希为了方便行动解除了身上的钢索,刘尚昂只能再给他们一根新的,又帮着毛小希处理了伤口。
他们那边折腾完,我就觉得毛小希的脸色又开始颓,当下不敢再耽搁,赶紧催着所有人动身。
墓道中的风虽大,但还远远没有达到沙场那边的强度,我们顶着风一路前行,梁厚载时不时嘱咐身后的人,要让手上的咒印正冲着风。
刚开始,我们还能看到墓道的道壁上有少量的枯草,那根本不是什么草,而是毒肉干枯之后的触须,这些干掉的触须都是从墙上的裂缝中钻出来的,可随着越走越深,墙上的缝隙渐渐减少了,直到裂缝消失,干枯的触须也没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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