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我们之前做过实验,凡是被阴玉复制出来的人,都会不计一切代价杀死本体,可您当时为什么没下手呢?”
老白头紧紧皱起了眉头:“因为那个声音,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朝他那边凑了凑身子:“什么声音?”
“当时我以为是幻觉,那个声音,好像不属于咱们这个世界,”老白头一边努力回忆着,一边向我描述:“那就像是,寺院里撞钟时发出的钟声,但又像是大捧大捧的水落在铁板上的声音,我形容不上来。那个声音一出现,我这心里头啊,一下就静下来了。说起来,当时王大富看到我的时候,也慌了,就愣在那里,半天没动作,而我的心思全都被那个声音吸引住了,等我和他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我没了杀他的心思,他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没有对我动手。”
听着他的话,我也仔细回想着当时见到王大富的情景,我记得,当初王大富的种种反应,好像都是在告诉我们,他并不知道复制体的存在,可听老白头的意思,事实正好是相反的。
带着疑惑,我又问老白头:“在这之后呢,你就离开龙王墓了?”
老白头摇头:“没有,我在墓里,和王大富待了整整一个月,那时候啊,我真的是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唉,好在王大富并不在意我的身份,在那一个月里,要不是他的开导,现在兴许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也没有那些生下来就遭罪的孩子了。造孽啊。”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十分别扭,但又说不好是什么地方别扭。
“后来,他就让我回到地面上去,顶替他的身份,”老白头继续说着:“王大富说,我听到那些声音,可能隐藏着一个很深的秘密,如果我是复制体的事情没有暴露的话,就将秘密埋在心里,永远不要告诉别人我曾听到过那些声音,可如果我暴露了,就要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寄魂庄的人,王大富说过,只有寄魂庄的人能解开这个秘密。”
我:“可我们当初从二龙湾出来的时候,您已经带着村民离开了。”
老白头说:“是啊,那时候我是真的怕了,在王大富没出来之前,我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可我知道你们进了那个墓,一定会带着他出来的。那时候我就怕……就怕自己一看到他,这些年的日子就算是白过了,总觉得一看到他,我这辈子就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想,可脑子里全是这些事,压不住,压不住啊。”
他在说话的时候,反复说起了“压不住”这么一个词组,我总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似的,于是就对他说:“白大爷,你看,我们既然来了,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您也敞开了说吧,别藏着掖着的。”
老白头说:“这是多年养成了习惯了,不好改,小师傅就多担待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听您的意,王大富似乎是希望我们来找你的,可当初在二龙湾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总是做出一副完全不认识您的样子,似乎是不想透露有关您的信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白头:“上次王大富来的时候,我也曾问过他,为什么寄魂庄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来,那时候他说,时机还不成熟,我还没有看到最关键的东西。当时我也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直到半年前的那晚,村里人在一夜之间全都着了魔,也就在那天晚上,幻觉又出现了,上次是幻听,这一次是幻视,我看到了那七扇石门。”
他说,这样的幻觉其实远不止出现了两次,自从他出现在龙王墓的那天开始,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有幻觉出现。
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认为那就是幻觉,直到上一次王大富到羌寨来找他的时候才告诉他,他看到的不是什么幻觉,而是太阳墓投射在他脑海中的影像。
单说那是影像其实也不确切,因为他最初只能听到一些解释不了的声音,先是水流击打铁板般的“当啷”声,后来又有杂乱的风声,以及类似于某种野兽在洞穴中吼叫的声音。
只不过后两种声音出现的时候,一定伴随着第一种声响,王大富上次来的时候向他解释过,这应该是太阳墓底的河流发出的声音。
而每当老白头在夜里入睡的时候,梦境中也总是出现同一个景象。
在梦中,他站在一座沙丘上,放眼望去,遍地黄沙,在苍穹之下再没有其他的颜色,那是一片干燥的沙漠。老白头站在阳光下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上的水分都被蒸干了,就如同是矗立在黄沙之中的一具干尸。
第一次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他看到了海市蜃楼,在几里开外的沙丘表面浮现出了一座绿洲的虚影子。
那时候的老白头并不知道那是蜃楼,强烈的脱水感驱使着他走向了那片绿洲,可走到那座山丘顶端的时候,绿洲消失,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硕大墓群。
六百九十七章 老白头的回忆
在这个墓群中,每座墓都是用粗矮的木桩一圈又一圈地围成了几个嵌套在一起圆圈,而在圆圈的外部,则是一条条用七棵一尺高的圆木摆成的直线,这些直线以圆圈为中心朝着外缘发散,就如同太阳的射线一般。
老白头是王大富的复制体,他也拥有王大富过去的记忆,所以他知道,这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太阳墓,在这个墓群于1979年被发现之前,王大富就曾按照古籍上记载的地址找到过这里。
可每次当老白头想要进入墓群一探究竟的时候,他都会突然从梦中惊醒,在无数个夜晚,他惊恐地坐在床上,浑身的冷汗浸透了衣服和被褥,接下来,强烈的干渴会困扰他整整一个白天。
他越来越害怕进入那个梦境,可每到睡着以后,同样的梦境就会再次出现。再后来,他进入梦境以后不敢再去接近太阳墓,他怕那样的话又会惊醒,可即便他不去接近,太阳墓在梦中也会自己移动到他的面前,只不过,只要他不朝着墓群深入就不会醒来,第二天也不会被极度的干渴所困扰。
渐渐地,他习惯了梦境中的感觉,他可以站在墓群附近对着天空和遍地黄沙发呆,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
几十年的时间里,老白头一直在梦中看着天上的流云,以及那映衬在烈日下的大片沙丘。日子久了,他渐渐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在墓群的下方,有一股力量在召唤着他。
一直到半年前的那个傍晚,夕阳奚落,哑姑做好了饭菜,唤老白头和他的傻儿子吃饭,可奇怪的是,他那个自从来到羌寨以后就不太愿意出门的时候傻儿子却在这时候不见了,在平时,他就算偶尔出门游荡,也一定会在吃饭的时候准时回到家里。
老白头隐隐有些不安,就带着哑姑出门寻人,可来到寨子里的大路上才发现,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了这条路上,排成了松散的队列,正朝着峡谷方向缓缓移动,他的傻儿子也在其中。
哑姑赶紧冲了过去,拉着老白头的傻儿子回家,可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力气大得出奇,任哑姑怎么拉就是拉不动他,老白头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他也像是失聪了一样,完全听不见。
当时老白头也有些急了,和哑姑一起去拉自己的傻儿子,就在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停下了,他们慢慢地转动目光,全都看向了老白头这边。
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老白头身上的时候,老白头就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样,心口和胃部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
在这之后,街道上的村民就像是疯了一样,开始互相攻击。
老白头有心想阻止他们,可内脏的痉挛让他连站立都十分困难。
内脏翻涌间,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老白头说,他当时可能是倒在了地上,因为胳膊和腿上都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但他也仅仅是能感觉到这阵痛处,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老白头的视线先是变得模糊,随后又逐渐清晰起来,可这时候的他已经看不到山寨里的民宅和石板铺成的路,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一个空旷的洞穴。
怪异的“当啷”声又出现了,同时浮现在他心底的还有那份熟悉的感觉,那份由太阳墓带给他的感觉,他再次感受到了召唤,站起身,朝着洞穴深处走了过去。
老白头说,当初浮现在他眼前的景象都特别真实,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进入了这样一个洞穴。
他朝着前方仅有的一团火光慢慢地走着,怪异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了,很快,他就看到了一条从洞穴顶端倾斜而下的小瀑布,水落在地上面的时候,发出了如同撞钟般的响声。
来自光团的奇异力量还在召唤着他,他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着。
老白头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他面前出现了那盏冒着白光的长明灯,这就是一直在召唤他的东西,他站在灯前,心里什么都不想,就这么看着。
白色的火光在不断地跳动,老白头只觉得内心深处好像受到了灼烧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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