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芒被左右摇摆的索钩反射回来,呈现出一种非常滑腻和散碎的光泽,这些光泽映在我的瞳孔里,让我忍不住后怕。
师伯之前说再过十五分钟之内不会再有风的时候,我还以为十五分钟对我们来说应该是很充裕的,可这十五分钟,明明刚好足够离开坡道,稍稍延误一会,我们几个就可能被这些索钩把命都勾了去,然后经过常年风干之后,变成一条条皮包骨头的干尸。
刚才我竟然忘了,对于我师伯来说,人命何其轻贱!他才不会在意我们几个的死活。
可我师伯看到我腿上在流血的时候,又变得紧张起来,他跑过来,很着急地问:“怎么了这是,流血了?伤口深不深,疼不疼?”
我这会一点也不想和师伯说话,随便应付了一句:“没事。”就转过头去问王大富:“王爷爷,你看清刚才那个人影了吗?”
王大富无奈地摇摇头。
在那么暗的环境下,他当然什么也看不清楚了,我多此一问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防止师伯跟我多说话。
师伯好像也明白了我意图,他瞪我一眼,之后就气闷闷地朝洞穴深处走。
对于师伯心里是怎么看我的,我一点也不关心,虽然他不久前才救了我,可我现在真的很讨厌他,而且这种讨厌完全是来自内心最深处。
刚刚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影,师伯本事大,他可以不在意,可我们几个却不得不小心谨慎,洞穴还算宽敞,我招呼着梁厚载和梁子,让他们离我近一点。
王大富端起了枪,让我们三个走在前面,由他来殿后。
师伯引着我们走出洞穴之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又是一个宽敞的墓道,这个墓道和龙王墓四层的大墓道非常相似,两侧墙壁也是用平滑的石头垒起来的,地上的砖板大小也差不多,只不过这里的墙壁上没有那种卵状的黄灯,每隔三四步左右,两侧的墙壁上都有九根火把。
这些火把悬挂的方式很奇怪。每一个火把都是用三个铁环横向固定在墙上的,九根火把又以横三排、竖三列的方式形成一个小方阵,也不知道建墓的人将火把摆成这个样子有什么样的意图。
师伯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突然很兴奋地自言自语道:“看样子,宗远已经来了。”
我看了看地面,上面没有脚印,又看了看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想问师伯,是怎么看出我师父已经来了的,可刚才是我先不理他的,现在又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话,更何况我也不想跟他说话。
没想到师伯竟然主动对我说:“这个迷宫,布置的手法和封门阵非常相似,不过破阵比较麻烦,必须用这里的火把摆出一个后天八卦的卦形,利用火光中的阳气,改变墓室中的气场。呵呵,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就是先天八卦的巽位,可火光却摆出了一个坤卦。这肯定是宗远做的,换成是别人,就算了解了迷宫的格局,也想不出破解的手法。”
师伯说话的时候显得很兴奋,可他说完之后又瞪了我一眼,闷闷地不吭声了。
对于师伯的古怪脾气,我实在是没办法适应,反正他不理我,我也不想理他。
不过既然师伯这么说了,我还是朝火把亮起的地方看了眼,就看见九根火把被点亮了六根,每一排火把的中间一根都没有点亮。
这样的九根火把组合在一起,果真形成了“坤”卦的卦形。
师伯说这个地方是先天八卦的巽位,是不是意味着,这里就是墓穴的西南方向?还是说,因为坡道上有风吹过,这地方才成为巽位。
像这种问题,师伯不说,我肯定想不明白,不过我也没打算请教他。
师伯一语不发地走在前面,在我看来,这条幽长的墓道就是笔直的,可师伯每走一阵子都要停下来朝着左右两侧观望,好像是在确认方向似的。
不只是我师伯,有一次我转过头跟梁厚载说话的时候,就发现走在我们身后的王大富也停了下来,他也像我师伯那样左顾右盼的,似乎也是在辨别方向。
我心中不解,这条墓道,应该就是笔直的吧?
一路上走走停停,大概走了有十来分钟之后,师伯再次停了一下,前几次他停下来的时候,只需要很短时间就能“辨别出方向”,可这一次师伯停下来之后,却在原地站了很久,刚开始他还左顾右盼的,可到了后来他就抱起了手,一动不动地站着。
师伯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以我猜测,他兴许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我回头朝王大富那边看了一眼,此时的王大富也是一脸疑惑的神色。
这时候我师伯自言自语地说话了:“方向没错,可路错了,有人动了这一层的阵……应该不是宗远。”
我怎么也想不清楚,不就是一条笔直的墓道么,什么叫方向没错,在这样一条墓道里,除了向前进就是向后退,而且眼前的的确确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啊,怎么路就错了?我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脑子里越乱。
不只是我,梁厚载和梁子此时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师伯又站在原地,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了些什么,他离我太远,声音又小,我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片刻之后,师伯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很重的阴气,之后我就在朦胧间看到师伯的身体周围发出一阵紫黑色的光芒,我知道,这样的光芒,是念力的一种体现。
其实说师伯的念力是紫黑色的并不确切,事实上,师伯的念力是一种纯黑色的光辉……我同样却不确定那能不能叫做光辉了,我师父的念力是淡黄色,那样的念力形成的光,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光吧,可是光有黑色的吗?
至于在这股念力中掺杂的那一抹紫色,并非来自我师伯本身,而是来自他身上的招魂幡,当师伯从思存中提取出念力的时候,招魂幡和他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共鸣,就像番天印对于我师父一样,当这种共鸣出现的时候,招魂幡上的力量也被我师伯激发出来了。
我能隐隐感觉到师伯身上的气场在极短时间内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是他身上的阴气好像被某种力量扯出了体外,在此之后,在师伯的脚掌处又生出了一股煞气。
这股煞气我太熟悉了,当初我在道观里见到铜甲尸的时候,铜甲尸身上的煞气,和师伯脚下的煞气,几乎一模一样。
很快,师伯脚下的那股煞气和冲出他体外的阴混合为一体,两股气场团聚在一起之后,又产生出另外一股非常浑浊的阴气。
我特例移动了一下位置,以便能清晰地看到师伯那边发生了什么。
这时我感觉到师伯身前的三道气场同时沉入地下,在这之后,三道气场同时消失,第四道阴气陡然出现在地下,这股阴气非常精粹,它在慢慢上扬,破土而出。
这道阴气来自于一只老鬼,它背对着我,慢慢浮出地面,那似乎是一个老妇人的鬼魂,它披散着一头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腰,身上穿着一件非常大的红袍子,那袍子非常宽大,上面还绣着不只是龙还是蛇的金色图案。
我看不到老鬼的正面,只觉得在它前面亮着很强的白光,我推测它手中应该是提着一盏灯。
师伯抱着手,恭恭敬敬地朝着老鬼作揖,嘴上还十分客气地说:“兑婆婆,请为我指路。”
刚开始我以为师伯说的是“对婆婆”或者“队婆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师伯口中的第一个字应该是“兑”,我记得师伯缝在衣服里的招魂幡,有一面就是“兑”字幡,眼前这只老鬼,应该就是从兑字幡中招出来的。
老鬼头也不会地从喉咙里“嗯嗯”了两声,那声音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就是含混不清的“嗯嗯”声,可这声音通过我的耳膜传进我脑子里的时候,我却莫名地知道了这阵声音的含义。
一百二十二章 所谓”传承“
它在说:“我来引路,我来引路,归去,归去,天南地北,由此向东。”
更怪异的是,我竟能感觉到它声音非常幽长,我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明明就是一阵极短暂的嗯嗯声,可我却感觉,这阵声音就好像一道长风从峡谷中掠过,无比悠远。
师伯又是毕恭毕敬地朝老鬼深深作揖,老鬼才移动脚步,向着正前方走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走出,墓道中的情形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不是说我眼睛看到的东西发生了变化,正相反,在我眼中,墓道依然还是那条墓道,可在我的脑海中,这条笔直的墓道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我脑海中的墓道不是笔直的,它有着很大的弧度,而且每走一段路,就会遇上三四条通往不同方向的支路。
那种感觉非常的怪异,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样子,可呈现在脑子里的却是另外一个样子,可我又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也知道脑子里的画面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
就好像我明明是清醒的,明明睁着眼,可脑子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我的神经一半处于现实中,另一半,却在做梦。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出现的画面为什么和眼睛看到的不一样,我朝梁厚载看了一眼,梁厚载此时正紧盯着墓道的墙壁,从脑海中呈现出的那些画面来看,再走几米,应该就是一个岔路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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