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夜灵 (季郁)

第六百八十四章 变故

莫非如此反应到让林洛心里一松，说实话如果他真有让自己接管炎黄的打算，林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他想了想说道：“老大，我们之间也不存在藏着掖着，我这人是怎样的性格你清楚，若非肩负不可推卸的责任，就连林撒我也不想去对付，其实最开始我也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他苦笑一声，片刻停顿过后接着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若当初我真的有选择的机会，现在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谈话，到了现在我自己都不清楚，这究竟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他想要借此将话题转移开来，不过隼可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又怎么可能被如此伎俩所瞒骗，面露急迫说道：“可是你拥有别人没有的优势，就算我卸任，可家里其他人的去留都由你一人决定，以你和他们的关系，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心腹！”

炎黄首领在职有时间的限制，当然他的手下也不能永远留在炎黄之中，不论当年他们是怎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始终敌不过时间这个劲敌，到了一定的年纪也得离开，当然这个年纪相较于国家公务员来说要年轻得多，而且在退休之后，他们的待遇和其老上司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不过很少有新首领在上任之后还会沿用所有以前的部下，就因为大家彼此之间不了解，与其和那些老人开始一段新的磨合，还不如启用新人，至少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在炎黄中的地位，不至于被别人以资历的问题来压制。

炎黄看起来内部上下一致十分和睦，可是不论其性质如何，它怎么也是一个组织，就摆脱不了这个普遍存在的问题，当然历来炎黄从来没有因此而产生罅隙，最主要的功臣就是其每一代首领正确的做法，退一步来说，如果当代首领连这个最基本的问题都无法解决，那么他又怎能胜任如此重要的工作。

其实林洛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要是换一件事隼也不会这么逼他，可是炎黄是他一生最大的心血，任职的这几年内，他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什么达官贵人见到他都得礼让三分，可是背后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就拿早些时候江凡的事情来说，虽说事情本源因莫非而起，然而最后若没有他们一众亡灵的帮忙，仅凭炎黄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修炼达三四百年妖兽的对手。

然而即便如此，林洛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看起来不错甚至属于天大之福分的任务，他再次给自己和隼的酒杯倒满酒液，一饮而尽后说道：“你说的这个优势，不仅仅只我一人拥有，智、慧、阿剑、小天他们也同样如此，而且他们在炎黄的时间比我久，资历也比我老，头脑也绝对不会弱于我，如果我没有了这身实力，那我林洛什么都不是。”

他这也是实话，即便是莫非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隼将目光看向另一桌已经喝起来的众人，摇摇头说道：“他们不行，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的手下，只这一点就足以注定不论他们再优秀，始终不会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选，而你不一样，虽然你加入了我们这个家庭，可是理论上来说你并不能算在这个行列当中，你说得没错，没了这身实力你什么都不是，然而现实恰恰在于，现在你还是你！”

林洛一时无言，视线流转看到坐在人群中的朱昱，朝他扬了扬下巴说道：“那你看他怎么样，他加入进来的时间不长，而且他的进步我们都有目共睹，只要现在你将他在自己心中的身份改变，像当初培养我一般来对待他，我想将来他的成就不会低于我。”

听了林洛的这番建议，隼下意识地将目光集中到了朱昱身上，片刻的沉默后又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可塑之才，可是他之前的身份和经历是一个大问题，常年生活在深山之中，就算再厉害的天才也不可能只短短五年的时间达到你这个地步，除非这段时间里他身边发生了极大的变故，否则他都不会改变成我希望看到的模样。”在这方面隼是绝对的专家，虽然林洛不清楚他是怎么得出如此判断，也只能在心中承认。

“而且他打小便是孤儿，没有至亲之人的陪伴给他练就了极为坚韧不拔的性格，这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也会带来一种负面影响，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的缘故，往后不论怎样的集体他都无法完美地融入到其中，而这又恰好是最为致命的一个因素。”

隼目光幽深地望向那边和众人相谈甚欢的朱昱，接着说道：“而就目前而言，我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属于后一种情况。”

他靠在身后椅子上，半响才幽幽说道：“如此说来你就真的赖定我了？”他心中的确有着几分不满，然而同时也清楚隼如此步步紧逼并非恶意，恰好是对在意事物绝佳的体现，当然不论他再怎么不愿意，如果最终隼的继承人是自己，那么他也会担负起这个责任，不会因此而消极。

“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将来炎黄若遇到生死攸关之际，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他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现在他可以插手炎黄的事物，是因为他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然而十年二十年之后，老一辈的人逐渐退隐，自然而然地他也应该如此。

“不行！”隼斩钉截铁地说道，“炎黄如同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将它交到可以放心之人的手上，就算我自私一次，我也不要求你怎样，只要你能找到一个和自己相当程度的人，你随时可以将炎黄交给他！”

林洛是真没了主意，他刚想无奈接受，包房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名炎黄成员在隼面前站定，低声说道：“老大，外面有些不对劲。”
------------

第六百八十五章 碰面

他说话时刻意压低了自己的音量，同时包房里因为李不凡等人的吆喝声而显得有些嘈杂，不过林洛就坐在隼旁边，加之他远非常人能比的五感，还是将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他和莫非对了对眼神，再次看向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李不凡，眉头一皱双眼微微眯缝，一道轻微冥气从他体内涌出。

李不凡正和慧说着什么，后者脸上散不去的笑容向旁人表达着其主人内心的情绪，李不凡也挂着一抹浅笑，不得不说他那比女人还漂亮的模样，在他心情不错的情况下，不论是谁都能从中感到一阵目眩，他喝了一口面前杯中的饮料，刚想要继续，猛然察觉到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地朝林洛的方向看去，正看到后者眼中闪烁着的冥气，他顿时明白了什么，刚巧慧戳了戳他的胳膊，回过神来冲后者抱歉地笑了笑，继续自己刚才没说完的内容，不过若慧能多加留意，便能发现此时的李不凡，已不如刚才那般专注。

林洛拿起桌上的一根烟，顺手将打火机揣在手中，起身朝包房外走去，李不凡边说着话，目光幽深地望着林洛的背影，沉思片刻还是选择留在包房中，如今林洛已不是那个弱小的夜灵，寻常人等根本对他造不成威胁。

先前进来报信的那名成员见状也要跟出去，隼伸手将其拦下，微微摇摇头，虽然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说话，可隼心里如明镜一般，林洛出去抽烟是假，探查情况到是真，多一个人就会多一分打草惊蛇的可能。

他目光移动到另一张桌子上，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淡淡的担忧，到不是说他怕这突然发生的事端，而是现在炎黄其他成员的状态都不好，阿剑瘫在椅子上，仰面朝天闭着眼在休息，力和朱昱等人都喝得有些上头，面色多了些不自然的红润。

最令他担忧的还是以智与慧为首的“黄”，他们根本没什么战斗能力，平时也绝不会直接参与炎黄的各种任务，若对方不善，混乱的局面中谁都不能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这些人都是炎黄的中流砥柱，不管是谁出了意外，对炎黄和隼都是一个怎么也弥补不了的损失。

莫非看出他的担忧，笑了笑说道：“你可能忘了，我们也是炎黄中的一员。”他是不能插手林洛和林撒之间的恩怨不假，然而他也只受到如此限制，至于其它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他。

闻言隼拍了拍脑袋，心中道一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镇定，他冲着莫非感激一笑，后者微微点头，起身站在房间窗口，嘴角含笑看着交谈众人，眼角余光却一直望着窗外，房间临近街道，透过窗户他可以将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话分两头。

林洛将嘴中香烟点燃，通过楼梯悠然下到一楼，此时楼下的客人已走得一干二净，只方忞的父母亲属在组织酒店的工作人员收拾残局，打眼一看会场中仍然留着二三十个人，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这只是表面，自从下来之后，林洛心中总有一种不自然之感，刚开始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短暂的停留过后他心里了然，整个会场的人不多，却依然安静得可怕，除碗碟相碰时的脆响，只方忞亲属有简短片刻的交谈，那些酒店的工作人员，全都面无表情，机械地重复着自己手中的动作，如同一具具没有思想的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