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夜灵 (季郁)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有着些许疲惫，他毕竟不是一个机器人，生理上不存在疲惫的概念，但是心理上却永远也无法跨过这一道鸿沟，这么短的时间内，在他身边发生了这么一系列的事，仅在一天的时间内，他便完成了上千公里的旅行，真要说不累，那完全是自欺欺人。

“要不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这一段时间来你的确做了太多的事……”慧利用等红灯的时间，偏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旁的林洛，关切说道。

林洛点了点头，顺势闭上双眼。

虽是如此，但他的大脑可依然没有停止思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绝对不是休息的时间，距离正式登月的日子越来越近，然而自己对于月球上的环境却依然不能达到完美适应，这怎么让他不焦急，自从转变为夜灵以来，这是林洛第一次产生时间完全不够用的想法。

原本他以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可以把时间全都用在观测站的模拟舱之中，可是当慧将车子停放在观测站的停车场时，她接通了一个电话，才说了两句话，她冲着将要打开车门下车的林洛使了个眼色，示意后者暂时放下自己手上的事。

林洛暗中皱眉，他不清楚电话那边具体是谁，但是慧的哪一个举动让他明白事情很有可能和自己有相当的关系，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来说，能同时涉及到自己和慧的事情，也就只剩下那起林洛认为已经解决了的案子。

果然，慧留下一句“我们很快就过来”，挂断电话之后，她脸色有些难看地望着林洛，说道：“你猜到了吧，事情和李小华的案子有关……”

她话还没说完，林洛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杨凡已经跑了对吧？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在作案之后一定有时刻关注着案子的进展，他不是警方内部的成员，但是至少可以确定警方在尸源方面的的情况，当我们去到李小华诊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心里产生了危机意识，如果那时候他便准备跑路的话，这么几天过去，足够他跑到很远的地方了，甚至他究竟是否还留在国内都是一个未知数。”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情况，然而在他说完之后，慧却是摇了摇头，一边拨通隼的电话，让他通知在模拟舱中练习的李不凡，一边苦笑一声说道：“要真是你说的那样到也好办，然而当警方去到杨凡家准备将其抓捕归案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被人给杀死了，而且初步尸检，法医给出了死亡时间在半小时之内的结论。”

这番话说完，林洛双眉之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们的分析绝对没有错误，杀害李小华的凶手就是杨凡没错，他因为吸食毒品的关系，迫不得已之下才选择了入室杀人抢劫这一条路，现场一系列的发现完全可以证明这一个结论，然而他现在却被人杀了，也就是说这案子的背后还有另外的人，而那个人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凶手！”

慧赞同地点头，接着说道：“而且还有一个发现，只是原本我以为案子已经得以解决，才没有对你说……”对上林洛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确定了杨凡的嫌疑之后，办案警察经过一系列的走访询问，发现杨凡在平时生活中的表现和小心谨慎这几个字没有一点关系，他就是一个粗人，而且还有暴力倾向，之前有过一次婚姻，最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妻子才会选择离婚。”

“这就对了……”林洛打一个响指，说道：“我们最开始的思路就是错误的，我们一直以为这一起案子只有一个凶手，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人是杨凡杀的不假，包括他的杀人动机，我们的推测都是对的，然而和抛尸有关的一系列事情却和另外一个人有关，他可能是抛尸及焚尸的实际参与者，也可能只是给了杨凡这么一个建议，总之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清楚杨凡究竟做了一件怎样的事。”

这时后座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不凡坐进车内，接过林洛的话说道：“原本这个人没有想要将杨凡杀死的打算，应该有两个原因，首先杨凡对他应该有不小的价值，或者他可以从杨凡身上得到些什么，其次他没想到杨凡真的会有暴露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跟着暴露，他才会选择杀人灭口。”

李不凡这通分析也就是林洛想要说的话，后者没有因为前者的打断而表现出任何不满，自言自语道：“要想找到杀害杨凡的那个人，首先要找到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联系，警方只用一天的时间就确定了杨凡的嫌疑并且做出抓捕的决定，这个时间非常短暂，留给那个人的准备时间同样很短，所以我们应该可以在现场发现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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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恍然

行至一条巷子前，慧将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冲着林洛二人说道：“杨凡家就在那条巷子里面，我们只能步行进去。”

林洛一眼就能看见警方拉起的警戒线，慧上前两步出示相应的证件后，回头冲着林洛二人微微点头，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这一次不需要李不凡提醒，林洛自己都可以闻到一股非常明显的血腥味，按照慧先前那番解释，距离杨凡死亡到现在没有过去很长的时间，浓重的血腥味也变相地证实了慧话中的准确度。

面前的是一间普通的平房，推开虚掩的大门，林洛一眼便看到倒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尸体，鲜血将地面完全染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屋子里并非空无一人，听闻声音，身着白大褂蹲在尸体面前的李瑞航站了起来，回头看到林洛之后，他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神色，轻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

林洛同样报以微笑，他望着一旁负责在现场采集证据指纹的警察，接着将视线重新移到李瑞航身上，问道：“法医一定非常累吧，面对形形色色的尸体，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李瑞航无奈地耸耸肩膀，说道：“其实也不存在累与不累，每一个职业都不可能轻松，只是这条路是我所选择的，我怎么也得硬着头皮将它走完……”

顿了顿他摆摆手，接着说道：“不说这个，由于我也才刚到，没早你们几分钟，尸体的情况我只能给你一个大致的说明……”他朝着林洛招招手，后者上前两步，从口袋中掏出一副之前慧给他的手套，将其戴好之后蹲在李瑞航身旁，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尸体尚有余温，尸僵没有形成的迹象，可以确定死亡时间距离现在不超过一个小时，或许还要更短一些，致命伤也非常明显，凶手用利器划开了死者的喉咙，这一刀将他的气管完全割断，他会在一至两分钟内失去意识，在三分钟左右因窒息而死亡，凶手这一刀可真够狠的，气管完全断了的情况下，不管时间再怎么充足，也不管医生的能力多强，设备多么先进，这个人都是必死的，怎么都救不回来。”

林洛暗中点点头，凶手这一刀完全是下了死手的，这一刀下去杨凡必死无疑，这到不能说明凶手和他之间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但是至少可以说明他非常想要杨凡的命，结合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林洛不难得出和自己之前完全相同的结论。

他想了想问道：“可以确定凶器是什么吗？”说着话他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沾染了鲜血的刀具，这就说明要么凶器是凶手自备的，要么在行凶完毕之后，凶手带着原本属于这里的凶器一并离开，但是不论如何，判断出凶器的种类，对于案子的侦破无疑是具有很大帮助的。

这一次李瑞航摇了摇头，说道：“目前我只能告诉你两个已经确定的发现，首先凶器一定是非常锋利的器具，不一定非得是刀具，只是这种可能性相对较大一些，另外就是凶手应该是个男性，女性的话她就必须拥有很大的力气，能一刀把一个人的喉咙割开，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至于凶器具体是什么，得解剖之后再经过一系列的模拟实验，才有可能得出正确答案。”

对于这个结局，林洛到没有产生失望的情绪，他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呆立了片刻，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屋内的李不凡和慧相互看了看，前者同样出了屋子。

林洛就站在屋外，面对着墙壁，手里拿着一根才点燃的香烟，他将另一只手放在面前的墙壁之上，轻轻移动感受着由感官回馈而来的粗糙感，袅袅青烟从他拿烟的指缝之间漂浮而上。

离得近了，李不凡方才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他明白林洛在自言自语，但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沉默，而是走到他的身旁，同样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后说道：“把你心里的想法和疑问都说一说吧，或许说出来我可以帮到你，或者都用不上我，这么一个过程之后，你就已经自己给出了相应的答案。”

林洛轻轻点了点头，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说道：“老规矩，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凶手，之前李瑞航给出的说明，至少可以知道凶手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伐果决之人，再加上如果处理李小华尸体这件事是他一手策划的，那么还可以加上性格谨慎心思缜密这两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