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夜灵 (季郁)

此时林洛已经来到了杭州莫非家里的院子之中，时间是晚上，天边挂着一轮圆月，月光洒在地上，给露天的三人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因为幽冥幻境的限制作用，即便林洛拥有逆天的五感，但还是无法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但是看着莫非脸上那由衷的笑容，他突然有一种错觉，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这一幕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他喃喃说道，声音低微，但是他的出声还是引起了不远处交谈三人的注意，莫非和冉冥两人给他投来友好的笑容，而叶离则向着他走了过来，脸上同样带着笑容，轻声说道：“你就是林洛吧，莫非经常和我提起过你。”

林洛颇为怪异地看了叶离一眼，叶离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去，现在一个以死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即便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幻象，但是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些别扭，他对上叶离友好的眼神，说道：“莫非也经常和我提起过你，他很爱你。”

不管面前的叶离到底是真人还是幻象，莫非对她的感情却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他也不会选择自愿进入到幽冥幻境之中，冉冥在他的心中已经有足够份量的地位，但是林洛相信，莫非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终究还是叶离。

叶离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她回头看了看莫非，发现后者也同样在看着自己，她对林洛说道：“快过来吧，既然来了就不要在这里傻站着，我们刚才还在说当年和韩冰对抗的事情，现在你的敌人是林撒，多听一听我们的经验，终究是好的。”

林洛点头，和叶离一起来到莫非两人身边，莫非冲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地，林洛了然地坐下之后，他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这一席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是林洛却很清楚其中的含义，他冲着莫非歉然一笑道：“原本我应该更早一些过来，但是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情，耽搁了一段时间。”他没有忽略莫非说话时脸上的疲倦，再结合之前发生在叶桐身上的事情，他十分清楚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当中，冉冥和叶离两个幻象一定不止一次想要伤害莫非，但都被后者用极为坚强的意志给克服过去。

“我应该怎么做？”林洛突然问道。

莫非长叹一声道：“再等一会儿吧，再让我和他们多待一段时间……”

林洛默然，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明白自从冉冥死后，莫非心里究竟承受了多大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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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决定

林洛和莫非之间的对话没有任何掩饰，但是一旁的叶离和冉冥两人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待对话完毕，坐在他旁边的叶离戳了戳他的胳膊道：“我记得当初你达到玄级高阶一共用了近二十年，然而林洛变成夜灵才有多久，就已经走到了和你相同的高度，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她说话时脸上的表情颇为俏皮，谁都能看出来，她这一番话的目的并非是在嘲笑莫非，而只是单纯地一个玩笑而已，可是到了现在，就是这如此简单的一个玩笑，也是莫非无比珍惜的至宝。

他看着叶离那布满笑容的精致脸庞，一时竟有些痴了。

“你知道吗……”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自从你走了之后，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追随你的脚步，可是我却不能这样做，韩冰是死了不假，我们也的确是赢了，可是没有我的话，林洛该怎么办，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让这样的他去面对撒旦，最后只会有死亡这唯一的结局。”

林洛动容，莫非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他究竟付出了多少，在刚刚认识莫非的时候，因为他和自己身份相同的缘故，林洛只是把他当作是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甚至连老师都算不上，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和莫非之间的交集逐渐变成了一个怎么解也解不开的死结，这时候他的心中，莫非早已经由跨过了老师那一层关系，林洛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长辈。

韩冰死去，林洛作为新的夜灵重新诞生，在这个过程之后，莫非所有的职责都已经尽到，他完全可以不用搭理林洛的死活，以他夜灵的身份和玄级高阶的实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他去不得的，然而他还是选择留在了杭州，唯一的因素就是林洛，而这一份恩情，绝对是林洛穷其一生也无法还清的。

叶离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直直看着莫非，眼中带着莫名闪烁的情绪。

“你的离开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打击，然而我还有冉冥，至少他还可以陪在我的身边……”莫非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叶离的异常，依然自顾自地说着，只是这一次他却是将视线转移到了面无表情的冉冥身上，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由衷的微笑。

但是下一秒，莫大的悲痛取代了莫非的笑容，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可是你也走了，于是我的身边就只剩下我自己一人……原本我想永远留在这里，永远和你们待在一起，即便你们只是幻象，但我也心甘情愿，林洛已经逐渐成长，我留在他身边的作用越来越小，能和你们待在一起，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不知道他是在幻想那种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还是想到了以前和叶离冉冥两人一起经历的种种，但是毫无疑问的，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于莫非来说都是绝对美好的，同时也是他再也无法拥有的。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种死一般的寂静，三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莫非身上，林洛突然觉得，这个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人，但他却好像直到现在才开始真正了解莫非。

好一会儿，莫非眼中又恢复了清明，他缓缓说道：“然而我不能啊，外界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我又怎么可能因一己私利而放弃对那么多人的拯救，你们知道的，我历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望着同样起身的叶离和冉冥，一个是自己最重要的兄弟，另一个则是自己最挚爱的人，他闭上了双眼，生怕自己再多看他们一眼，就会动摇自己心里的决心。

“现在我要走了，这个地方我以后也不会再来，是到了再说永别的时候，然而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地离开……”他背过身去，双眼依然紧闭。

“你说的没错，幽冥幻境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为什么就不能放弃现在的决定，和我们在一起难道不好吗？”幻象叶离疑声问道。

莫非猛地转身，睁开双眼直视叶离的面庞，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好！不管你们再真实，但你们终究是幽冥幻境的产物，你们和真实二字之间的差距并不是一星半点，其实我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林洛上前一步，在莫非身旁站定，问道：“我应该做些什么？”他一直没有忘记莫非将自己召唤过来的原因，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莫非自己拥有离开幽冥幻境的办法，那么他便不会在冥界中与自己相见。

莫非往一旁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两个幻象都没有实力，他们没有给别人造成直接伤害的能力，每一个幻境中的幻象都是固定的，想要创造出新的幻象，幽冥幻境就需要先取消我们眼前的这个幻象……”

他的这一番解释，直接说明了目前他和林洛身处的情况，这也是幽冥幻境的一个失误，当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它只想要将莫非困在这其中而没有直接将其杀死的打算，现在它即便改变了主意也无法改变现状，因为只要它将目前的幻境取消，那么林洛和莫非都拥有冥气，它要想再一次产生幻象就变得非常困难。

“打破幻象的方法你应该已经知道，接下来就是你的工作了，我……我先过去等你。”莫非说完，像是要逃离这里一般，加快脚步往和林洛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就真的舍得吗，你真的狠心让我们就此从你的世界完全消失吗？”叶离冲着莫非的背影大喊道。

莫非顿时停下了脚步，林洛细心地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双眼之中满是悲痛地看着叶离，但语气却无比坚定地说道：“不管再怎么美好，但你们终究是已经死了，那就没有再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

他将视线转移到林洛身上，对他说出三个字。

“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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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功成

林洛完全能理解莫非心里的想法，他知道怎样才可以让自己摆脱幽冥幻境的影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身为幻象的叶离和冉冥杀死，然而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容易做到的事，因为这两个幻象都不具有攻击能力，但是这又恰好的莫非绝对无法办到的艰难，所以他才会寻求自己的帮助。

莫非又一次背过身去，两个幻象在冥气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在冥气刚刚接触到他们的瞬间，便已经消散在林洛的视线当中，然而林洛却发现自己依然还处于这一个幻境之中，他感到十分不解，看着莫非的背影，说道：“他们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