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夜灵 (季郁)

林洛没有回答他，短暂的思考后他对慧说：“还是把宋宇接到基地里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重要的证人，我们不能让他有任何出事的可能。”他性子里的多疑使得他在面对每一件事的时候都会将所有的情况考虑进去，哪怕是再不可能的东西也不例外。

顿了顿他看着李不凡道：“当时原本和虎哥一起去卫生间的人是你吧，但是后来被杨明拦了下来，把杨明也一起带过来……”他后面的这句话当然是对慧说的，不过他原本还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感性在告诉他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但是理性却毫不留情地将感性击败，赵虎已经死了，这是不可逆的事实，不管如何他都要给赵虎一个交代。

慧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深深看了林洛一眼，后者的多疑她并不是现在才知道，早在林洛第一次去往炎黄的时候，当时发生了王海的案子，那时候林洛一度怀疑自己就是做出这一切事情的凶手，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将林洛的意思传达过去。

李不凡心里五味杂陈，他有心想要反驳宋宇和杨明都是无辜的，但他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这番话的结论，他在心里暗自祈祷林洛的怀疑林洛的举动是多此一举，因为如果宋宇真的有问题，那么这实在是太可悲了。

来到炎黄基地，林洛直接向着外面的工作区走去，慧紧跟其后，他在一台电脑面前停下，转身说道：“帮我调出当时餐馆大门的监控，出来的时候我有留意，附近的确有监控探头。”

李不凡眼前一亮，顿时明白林洛这样做的根据，丧尸虽然在外表上和人类无异，但最容易暴露的一点就是它们移动时的模样，这就意味着如果谁要想将那只丧尸成功带到餐馆的话，就必须得有人来掩护，不然以丧尸走路的模样势必会引起别人尤其是餐馆服务员注意，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询问，那么一切就都暴露了。

慧点点头，林洛所说的那个摄像头位于正对大门的马路上，距离餐馆大门并不算很远，这种摄像头绝对有联网，她要做到林洛所说的要求丝毫不困难，她坐在电脑面前，十指在面前键盘上飞舞，没过一会儿林洛面前的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段录像，慧转过头来用眼神询问他，要从哪个时间段开始查看。

林洛说道：“下午两点以后。”这个时间段，餐馆中午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正好是保洁人员清扫卫生间的时间，换句话说，那个人要想将丧尸成功带进餐馆里面，就必须在保洁人员清理完毕之后才有可能。

慧调整好时间，接着将镜头拉近，但这样就导致屏幕上呈现出来的画面有些模糊，还没等林洛说话，她先一步解释道：“这是监控探头本身的原因，在播放过程中无法优化，但如果你发现目标之后，我可以让图片变得清晰。”

林洛了然，从旁边搬过一张椅子，在慧的身边坐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面前的屏幕。

最开始的两个小时，他都没能在监控中发现任何可疑之人，他并没有因此而沮丧，因为两点到四点餐馆处于待营业状态，换作是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将丧尸带入餐馆当中，所以在这个时间段他甚至是让慧以快进的速度播放，到了四点半之后，不用他说话，慧自己把播放速度调成正常。

一直到下午六点，一群人走进餐馆，林洛眼尖地注意到走在人群最后方的两个男人，准确来说他是注意到了其中一人的衣着，和卫生间里的那只丧尸实在是太过于相像，他指着屏幕道：“这里，慢放。”

听闻他的这番话，一旁无聊到快要睡着的李不凡顿时来了精神，一个机灵从椅子上蹦起来，几步走到林洛身边，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那个人道：“他的衣服一模一样。”

慧察觉到了什么，将镜头拉到最近，完全不在意已经变得非常模糊的画面，将其全部以图片的方式截取下来，然后经过一系列的操作，模糊的图片变得清晰，接着她再将截取下来的上百张图片全部选中，让它们以一个适当的速度循环播放，这样一来每一张静止的照片又像是活过来一般，变成一段奇特的视频展现在林洛和李不凡眼前。

顾不上对慧举动的惊叹，林洛可以清楚地看到，画面当中，被他们高度怀疑的那个人肩膀正被他的同伴揽住，两人并肩向着餐馆走去，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但仔细一看便不难发现，被揽住肩膀的那个人，步伐有几分蹒跚，整个人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且不连贯。

“就是他。”林洛完全确定下来，指着丧尸旁边的那个人道：“我要看清楚他的模样，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慧点点头，刚想进行相应操作的时候，一名炎黄里面的医护人员跑了过来，冲着林洛说道：“那个昏迷过去的年轻人，他醒了。”

“你留在这里，我先过去一趟。”林洛对李不凡说道，随后立马起身，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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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哀伤

宋宇的确已经醒过来不假，当林洛来到炎黄医务室的时候，他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依然苍白，但双眼却已经睁开，听闻脚步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一眼看到林洛之后，他的眼中无意识地流露出一抹恐惧，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林洛暗中松了口气，就这个细微的举动让他基本打消了对宋宇的怀疑，自从元飞那件事之后，他越发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不管一个人的演技再好，双眼却是能直观准确反应其主人内心情感的器官，看到现在的宋宇，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庆幸，不然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他。

在这种心理下，他从刚才便一直阴沉的面庞才浮现出些许笑容，他放慢自己的脚步，在宋宇床边一张椅子上坐下，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对不起……”他说，这三个字是他之前认为最没用也最讨厌的三个字，但现在却也是最能表现他内心的三个字，宋宇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不仅是自己的舍友，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长叹一口气，像是要将自己脑海中那段恐怖的记忆抹除一般，许久之后方才说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声音里尽是抹不去的沙哑，刚一开口，他顿时感觉嗓子眼如同着了火一般，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见状林洛急忙从旁边拿过一瓶水，将瓶盖拧开之后递给宋宇，后者冲他感激一笑，连续喝了几大口水之后，嗓子里的那种灼痛感才有所缓解，他看着手里的半瓶水怔怔发呆，没有任何想要从林洛那里得到先前自己那番询问答案的意思。

他不说话，林洛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压抑。

过了如一个世纪那般长，最先打破宁静的还是宋宇，他动了动嘴唇：“虎哥他，死了吗？”说到后面那三个字，他的声音已变得低不可闻，林洛面色一变，还是冲着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能和我说说吗，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这对于宋宇来说绝对是一段完全不想再去碰触的回忆，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要求宋宇这么做，他必须知道当时发生的情况，这对于他能否找到操控丧尸的那个人，是一份非常宝贵的信息。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宋宇眼中已经消去的恐惧又一次出现，他很想问林洛自己能不能不去回忆，但同时他又知道，如果说谁可以给赵虎报仇，那么这个人绝对非林洛莫属，虽然他依然不知道林洛具体的身份，但后者拥有这个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他想了想方才说道：“当时我扶着虎哥去厕所，才刚刚进去他便坚持不住，弯下腰吐了……”

林洛点点头，卫生间大门附近的确有一滩呕吐物，这也说明宋宇的回忆并没有错误之处。

“吐完之后他说他想上厕所，于是我便打算扶着他去小便池那里，还没等他站稳，我听到身后关着门的隔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随后一个人从里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我以为他只是喝醉了，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随着宋宇的回忆，林洛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接下来宋宇所说的那番话，便是重点中的重点。

“我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看发现那个人就站在我的身后，而且他的脸色是那种死人才有的惨白，我被他吓了一跳，刚想说话，他却一把抓住虎哥，张嘴就朝着他的脖子咬去。”宋宇不仅声音发抖，他的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也难怪，自己的好兄弟以就惨死在他的面前，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我当时真的是被吓到了，看到虎哥挣扎的样子，我想上去帮他，但双腿却止不住地发抖，连往前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如果当时我帮忙，或许虎哥就不会死，他死了你知道吗！”宋宇满脸泪水，冲着林洛大声咆哮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洛喃喃说道，宋宇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林洛同样如此，相比于宋宇，他要更加轻松一些，因为直面这一切的人是宋宇而不是他，看着宋宇崩溃痛苦的样子，林洛真是恨不得自己去替他承受这一切。